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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托米尔千里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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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托米尔上空绽放出的烟花足以照亮方圆千里的黑夜。那是为了庆祝他们的重逢。

-----正文-----

日托米尔上空绽放出的烟花足以照亮方圆千里的黑夜。

那是为了庆祝他们的重逢。

——题记

金廷祐拖着行李箱从Zhitomir Airport走出来时不自觉打了个颤。

十二月的乌克兰果然很冷,还好听了姐姐的带了许多厚衣服。金廷祐一边想着一边出了机场与姐姐会合。

“现在相信我的话了吧,日托米尔很冷。”

远嫁乌克兰日托米尔的金姐姐把行李递给一旁的乌克兰老公,给了弟弟一个久违却温暖的拥抱。

“我的廷祐都长这么大了。”姐姐摸了摸金廷祐的小脑袋,顺带为他捻下头上沾着的片片雪花。

金廷祐这次来日托米尔是姐姐邀请他来这边住个三四天。

“我们这都多久没见啦!我离开的时候你才到我脖子呢。”

谁知再次见面曾经比自己高一个脑袋的姐姐已经嫁人?

哎,造化弄人。

姐姐说这次来日托米尔既是为了增进姐弟情感,又是为了带即将成年的金廷祐出来逛逛世界,感受一下与韩国截然不同的风土人情。

上了车,是姐夫充当司机。姐姐就跟金廷祐简单介绍了一下乌克兰和日托米尔,顺带一起介绍了自己的丈夫。

“原来姐夫是农民呀。”

“嗯,我们家在偏僻一点的地方。那里有一栋一栋小别墅,都是大家自己搭建的。门外就是土地,很方便干活。”

金廷祐看着姐夫是个高大魁梧的男人,或许因为没接触过西方的人,他有些害怕与姐夫交谈。

路程并没有想象中远。

姐夫被姐姐指使去收拾行李,她说她要带着金廷祐在这附近逛逛。

虽说是独栋别墅,但不是富丽堂皇的地方。白色的墙上都有着不少灰尘,占地面积也不大,甚至小的让人怀疑是否能住得下一整个家庭。

“Lucas又在帮阿婆忙了?注意安全啊。”

姐姐在路过一栋别墅前对门口搬箱子的男孩用熟敛的俄语提醒了几句,不难看出她与这家人关系很是不错。

男孩听到声音,站起身子对姐姐憨厚一笑,又说了几句叽里咕噜的俄语。姐姐冲他点了点头,笑着挥挥手继续带着金廷祐往前走。

金廷祐有些好奇地打量这个一直目送他们离开的男孩,走进了才发现他比自己高上一些,似乎跟姐夫身高差不多。

待走到足以擦肩的距离,他从男孩身上找到一丝特别。

金廷祐从未见过这样一双眼睛,墨绿色的。

天上还下着雪,雪花细细的,也很密。落在地上,又印在他眼里。

好奇怪,绿色跟白色什么时候那么契合了?

强烈的新鲜感与好奇心驱使他多看了几眼,竟再也移不开。

“嘿。”姐姐用手肘唤醒了有些痴迷的他。“干嘛盯着人Lucas看,人家好看也不至于一直盯着吧,这样不礼貌,人家会不开心。”

姐姐朝着男孩歉意一笑,拉着金廷祐赶忙走到下一家。

金廷祐匆忙回头一瞥,看到的是被唤作Lucas的男孩挂着墨绿色的瞳孔朝着他挥手,带着嘴角快要裂到耳朵的笑。

“人家哪里有不开心,甚至还很喜欢我呢。”

这居然是金廷祐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

他有被自己吓到,毕竟自己从来不是一个盲目自信的自恋狂。

可别是被天气冻傻了。

走完这一排人家,天空早已被铺成晕染开来的南瓜黄。

“真想坐在门口看完夕阳,可惜我们该回家吃饭了。”

姐夫的手艺很是不错,金廷祐想着姐姐嫁给了一个好男人,组成了一个幸福的家庭,他很为她开心。

“廷祐,你今天怎么回事。那么失礼,对着Lucas看得愣住。我记得小时候你从来不这样。”

该对姐姐说人都是会变的。

这是个庸俗却好用的老土理由。

可他不想撒谎,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变。

那只能是意外了。

“韩国那边没有绿色的眼睛,我有点好奇,不小心多看了几眼。”他做出发誓的动作,“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姐姐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轻声告诉他自己没有责怪的意思,如果真的对Lucas那么感兴趣,不妨明天上门拜访,认识认识。

金廷祐躺在小别墅二楼的床上,脑子里反复回荡着姐姐的话。

“Lucas人很好也很热情,你如果真那么喜欢,可以去找他说说话。”

可自己说不来俄语诶,怎么交流,跨服还是body language?

不过金廷祐还是乖乖枕着对明日莫名其妙的期待入了梦。

或许是有些水土不服,早晨的金廷祐贪觉但没有赖床,一骨碌爬起了身。

楼下的姐姐在厨房忙碌,姐夫坐在餐厅里读报纸。

“我记得你一向起得晚,是吵醒你了吗?”

“没有,我自己醒过来的。”金廷祐从桌子上的牛皮袋里取出全麦面包,大口大口吃了起来。转身去看了看冰箱,又从柜子里取出三个杯子倒满了牛奶。

从厨房的窗户看出去,好像雪下了一夜,本是努力耕过的浅绿色田野上铺满了白。

金廷祐忽的想起来昨天那对眼睛。

“Lucas一般多久起来。”

“原来惦记着这事呢。”姐姐朝他眨了眨眼。“他啊,比我们起得都早。这个时候多半已经在帮他阿婆干活了。”

当金廷祐懊恼着骂自己怎么不早点起来,循着记忆找到Lucas家门口时,里面的灯果真都暗了好些时候。

看来确实早就干活去了。

金廷祐有些无奈转身往身后的田地寻找一抹与众不同的身影,果然混于其中。

“你还是别下田了,你对这片不熟,一不小心会踩着别人种的东西。”金姐姐说。

无奈,金廷祐只能乖乖坐在门口等待他们回来。

不过是蹲在Lucas家门口。

带的厚衣服多,穿的也不少,可还是挺冷。

因为太无聊了吧,无聊到只能去感受身体有多冷。金廷祐坐在台阶上,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抱着腿,趴在上面。

比别人起得早,注定比别人回来得早。Lucas顶着一身汗回家时,没想过会在门口遇到一只守门的小狗。

这只小狗还睡着了。

“醒醒,醒醒。”

手上很脏,不舍得碰小狗白得发亮的毛。也总不能上脚踢人家吧,万一醒来哇得一声哭出来了怎么办。

哎,看来只能轻声叫他起床了。

“别睡外面呀,外面很冷。”

小狗怎么叫也叫不醒。他转头一望正忙活着的金姐姐与姐夫,一时间乱了手脚。

想了半天,只好急忙回家洗了把手,跑出来把睡在外面的小狗抱到家里的才烧热的炉子旁。

暖和的环境让小狗睡得舒服极了。

甚至迷迷糊糊醒来以为还处于梦中。

金廷祐睡到一半直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他视线随意横扫了一周陌生环境。也没什么反应,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躺下接着睡。

“你不饿吗?吃点东西再睡吧。”

是没听过的声线说出来的韩语。

还挺好听。

果然是做梦。金廷祐的鼻息逐渐平稳。

一旁看傻了眼的Lucas只好吃完了刚刚热好的两人份午饭。

金廷祐睡了个大满足,这下是真的清醒了。

他保持姿势揉了揉眼睛,却发现手似乎被什么压住了,抬不起来。

这才发现好几件厚衣服盖在身上,扭头一看,旁边的热炉子一看就熄了许久。

金廷祐发现桌子上留了一张纸条。

“你在我家门口睡着了,也喊不醒,只好把你安置在我家。我想着热炉开着没人守会不安全就灭了,就给你盖了几件衣服。醒了请记得立刻回家,你的姐姐很担心你。我干活去了。”

落款是一堆歪歪扭扭的韩语字,黄旭熙。

字写的有些用力,好几处都有被笔尖划破的痕迹。这人写的时候多半有些不确定,又或许是因为被语言的不通扰得有些急躁。

金廷祐努力将幻想出来的、正一笔一划写韩语的黄旭熙赶出了脑子,红着脸跑回了家。

刚一出门就被冻了个傻,还好没来得及关上大门,转身冲进屋子抓了一件厚衣服披上又跑出去。

看着离这儿不远的自家建筑,金廷祐一咬牙拿出当年在学校打破短跑记录的速度回到了家。

“廷祐!你终于回来了!”金廷祐前脚跨进门,金姐姐后脚就上前来一脸关切。“这是披了件什么衣服回来?”

“姐,我没事。刚才在……在黄旭熙家睡了一会,那里有盖的,就穿的少了点。”

“黄旭熙?你是说Lucas吗?”金姐姐看上去是知道这个名字的,用手撑着脑袋思索了片刻。“他好久没用韩国的名字了……”

“姐姐知道他会韩语?”

“嗯,他是混血来着。父母现在就在韩国,他跟老人住在这边。”

“啊……这样……”

这样啊……那自己大早上白担心半天语言问题了。金廷祐一个没忍住,傻笑出声。

“……蛮辛苦的……”金姐姐在一旁噼里啪啦给弟弟分享了半天她所知道的关于黄旭熙的事,扭头一看这弟弟不知道在兴奋什么。

进屋好些时候了,披在身上的衣服却迟迟不愿脱下,哪怕金廷祐的小脸给捂得通红。

“廷祐衣服放下来吧,屋里热。”这时金姐姐才觉着这衣服眼熟得不行,却始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

“没事,我不热。这样……这样挺暖和。”也不知道是他以为姐姐瞎看不见额头上密麻麻的薄汗,还是脊背上的汗水不够黏腻让人毫无感觉。

衣服厚厚的,软软的,摸起来很是舒服,抱起来手感比毛绒玩偶还棒。

金廷祐有些心虚地绕过姐姐上楼梯躲进房间。

楼下的姐姐望着弟弟远去的背影,脑袋瓜里闪过一道闪电。

“啊!我记得之前Lucas好像穿过!”

沙发上看电视的姐夫配合地点了点头。

小心翼翼跑进房间的金廷祐大着胆子将黄旭熙的衣服扑倒在床上。

好傻。

小脑袋埋在布料间左晃右晃。

好像扑倒了衣服就能扑倒他一样。

“黄旭熙……Lucas……”金廷祐嘴里低声念着,生怕大点声就让楼下的姐姐姐夫听了去。

房间里暖气还没被打开,他脸上的红热却迟迟没能褪去。

“黄、旭、熙。”

嗯,还是这个名字好听。

一字一句,抑扬顿挫。

没名堂的,一阵困意袭来,金廷祐脑袋一歪,直接趴在这衣服上睡着了。

田野里正进行又一番忙活的黄旭熙鬼使神差地抬头望向金姐姐家那扇挂在二楼的阁楼窗户。

雪下的急而密,遮得那窗户似远不远,说近不近,看不真切。

“怎么感觉有人叫我名字……”自己都不信,说完还傻傻笑了几声。不过视线没能移开,甚至像是妄想用眼神将筑城阁楼的那几块砖一点一点卸下,得以窥得里面的少年。

好像变态啊。他挠了挠头,低头又投入复杂的活儿中去。

真听见了?睡熟的金廷祐不知道,劳作的黄旭熙不知道。

空中乱舞的雪花发出“沙沙”的声音,似是嘲笑。她们窃窃私语的模样,分明是得知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她们也想过要悄悄凑到他们耳边告密,可飞不进严密的窗子,更不敢触碰温暖的体温。

雪是无数雪花凝聚一起的作品。若那雪花化了,雪不就跟着消失?

可这是乌克兰。

乌克兰的雪永不融化。

“姐姐,我是来拿衣服的。”黄旭熙不是第一次来金姐姐家,与金姐姐也算熟络。

可这次的拜访他莫名紧张。

“衣服吗?我还没洗,我想着洗干净了给你送过去。”

这是金廷祐拿走黄旭熙衣服的第二天。金姐姐没想到一大早黄旭熙找上门来会是为了那件衣服,转念一想好像又没什么不对。

“急着穿吗?那我马上……”

“姐姐?”睡眼惺忪的金廷祐揉着脑袋走下楼,抬头就看到杵在门口的黄旭熙。

糟糕,我好像还没洗脸。

匆忙又爬回二楼的金廷祐险些摔跤。

“你慢点……诶廷祐啊!”

“姐你等等我马上下来!”沾了冷水的帕子胡乱擦了擦脸。作用不能说是清洁,说是清醒还差不多。

“咚咚咚——”下楼声。

“黄……旭熙?你来找我吗?”金廷祐乖巧站在姐姐旁边,带着礼貌的45°嘴角微笑。

“我……”

黄旭熙好像知道自己的紧张源于何处了。

“我其实……”

来自这个家伙吧,睡在家门口的小狗狗。

“我是来拿……”

如果不是来自他,那怎么解释现在杂乱无章的心跳?

“来拿衣服。”

小狗好像失望了。

“顺带问你愿不愿意跟我在这周边逛逛。”

他笑了,他开心了。

黄旭熙跟着笑了起来。

“廷祐,还不去换衣服。”金姐姐戳了戳笑开花的金廷祐,催促他赶紧去换衣服。

金廷祐人生第一次觉得穿睡衣出门其实也不太丢人。但看看门外纷飞的雪花,还是换了一套足够保暖的厚衣服跟着黄旭熙出了门。

一时间,像是金廷祐觉得韩语烫口,黄旭熙想不起韩语怎么说了似的。两人肩并肩走在几乎算是空无一人的大街上,相对无言。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一声闷响。

“唔——”

糟糕,丢脸了。金廷祐趴在地上动也不是,静也不是。

“噗。”黄旭熙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哥,快起来啦!”

他拉起躺在雪上装死的金廷祐,为他拍去了黏在衣服上的雪。

“哥干嘛不起来,不冷吗?感冒了怎么办?”

“因为曾经有个朋友告诉我,疼痛是两秒,丢脸是五秒。”

黄旭熙一面为金廷祐捻去粘在头发上的雪花,一面用笑容安慰这个以为自己很丢脸的傻瓜。

才没有丢脸,多可爱。

离得太近,金廷祐清晰地感受到来自面前这人身上的温暖。

忍不住,想抱。

金廷祐鬼使神差地缓缓抬头,黄旭熙被他突如其来的注视看得一愣。

如果不是周边雪花还保持着下落,这场景似是用照相机定格住了一般,静谧而美好。

不忍了,抱。

金廷祐大着胆子向前一步,将整个人埋进黄旭熙的身体里。

黄旭熙身上萦绕着令人舒服的气息。像是来自农作物的自然清香,又像是被大雪洗涤过的清澈味道。

让金廷祐感到意外的,黄旭熙没有推开他。

反而……

反而用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将他环住,甚至低下脑袋,搭在他肩膀上。

如此明显能感受到的急促呼吸,既乱了怀中人的心,又动了这本人的情。

雪下的乱了些,急了些。

不知道该说是破了温情,还是给了气氛。

他们在薄雪中相遇。

他们在骤雪中相拥。

日托米尔的雪,慢慢的下,慢慢的落。

再给他们一场雪的时间。

“廷祐,刚才妈妈打电话来催你回去,说韩国那边有好多手续需要你亲自办理。”金廷祐方才到家,入目的便是才放下电话的姐姐。“我帮你订好了明天下午的机票。又要分别了啊廷祐……”姐姐轻轻抚了抚金廷祐被风吹乱了的软发,眼里满是不舍。

这不舍倒把金廷祐看得有些心虚。

心虚什么?当然是心虚相比姐姐他更舍不得才认识没几天的隔壁Lucas。

还好刚才只是抱了抱,没能许出什么感天动地的承诺。

……好遗憾,连承诺都没有。

“姐姐,不要把我离开的事告诉Lucas好吗?”

他看出了姐姐眉间的疑惑。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告别,让他自己发现好了。”

他学着小时候朝姐姐撒娇。姐姐最受不了这个,胡乱答应了几句,便上楼为他整理行李。

待她走后,金廷祐凑到客厅的窗户那儿,伸出小脑袋,卖力地望向黄旭熙的方向。

他没有说话。

只是盯着傻笑。

黄旭熙捏着个毛绒小狗的挂件,小小一只,与他的大手格格不入。

廷祐说,他很喜欢这个挂件,走哪里都会带着。

“那为什么要送给我?”

金廷祐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转而问他:“你会像我一样随身携带吗?”

“那当然!”嘴比脑快,“不……啊……不会随身携带。因为我每天都要干活,万一脏了、烂了、丢了,我会很伤心。”黄旭熙顿了顿,又说:“我会把它当宝贝保护。”

金廷祐一左一右的嘴角旁出现了小括弧,黄旭熙知道他开心满意了。

“我会随身带着小狗狗,走到哪里都带。”这是金廷祐进家门前对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意思是,如果你随身带着它,那我就随身带着你,我的大狗狗。

黄旭熙听懂了,手指细细顺着小狗的毛。

“明天……啊明天早起还要帮阿婆做事……下午吧,下午去找廷祐。”

明天下午见,廷祐。

天气预报说正下着暴雪,航班或多或少会受到影响,不过不会取消改签。

“路上小心。”姐姐本来劝他晚点走,可他不愿,说什么都不愿意。

“姐姐!拜拜!”金廷祐离开得决绝,转身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这孩子……那么不喜欢日托米尔吗?”姐姐笑着打趣,“下次见……就不知道是多久了。”

黄旭熙是通过阿婆才知道的金廷祐拖着箱子离开了。

他汗水都没来得及擦,站在金姐姐屋前呆呆地看着雪地里分外刺眼的两道印记,原先一对发亮的绿宝石黯然失色,写满了茫然与无措。

雪又急又密,不留情地落在他身上、脸上,又被体温烫的化去。

黄旭熙感受到眼角旁渗出的一点点水渍,他抬手擦去。

才不是什么泪水,分明是打在脸上的雪化成了水。

乌克兰的雪下的好大。

可它还是化了。

他们在暴雪中相离。

“你回来后怎么变奇怪了?”金廷祐没有抬头,愣愣地盯着手上把玩着的稻草娃娃。

“喂!”金道英冲他大吼一声,总算把这家伙拉回了三次元。

“吓死了,我以为哥你要吃人……”

“你先把这娃娃给我解释一下,丑死了,你还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莫呀!”金廷祐一拍桌,愤然起身,把身旁的金道英吓得一抖。“你那个桃子才丑!你还不是天天带着!你那玩意是买的!我这还是人家爷爷亲手做的!”

此时,一位无辜的路人路过此地。

“泰容哥!”这一嗓子把李泰容吓得一哆嗦。“我的稻草人可爱吗!”

“啊是廷祐啊吓死我了……可爱可爱!”

“那我的呢!”金道英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充满了期待。

“你的啊,丑死了。”

“……阿西李泰容你……”

后来他们吵了什么金廷祐听不清了,或者说是根本没那个心情去听。

“你都把那么重要的东西送给我了,那我也给你一个吧。”黄旭熙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个稻草扎的娃娃。“这是我阿公送给我阿婆的,我阿婆送给了我。那我……那我送给你。”

那天光线太亮,照的他的脸有些看不真切。

时间流走近一年,那天那时的回忆不受控变得模糊。

不过金廷祐至少记得,那是他所见过的,最灿烂的笑容。

回宿舍后,他舍不得放下稻草娃娃,趴在桌子上端详。

记不起来这是第多少次仔细去看这个娃娃。反正就是想看着,想拿着。上台演讲前捏着打气,考前复习时捏着祈祷,庆祝生日时捏着许愿。不知不觉,这个简单而粗糙的稻草娃娃,承载了越来越多的情感。

“晚安。”他对着娃娃说。

“阿婆!我的小狗呢!”黄旭熙家里被翻得乱糟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家遭了贼。

“啊……小狗……我记得洗衣服前还特地帮你取下来放在……在……放在哪里了来着……哎呀我这脑子糊涂了……”

“阿婆你别急,来跟着我深呼吸……对……慢慢想……不着急……”

“啊!我想起来了!”

“!!!!”

“我放在我口袋里装着。”阿婆拿出小狗,放在黄旭熙厚重的掌心。“阿婆知道你宝贝,不敢乱放,万一弄掉了,我们Lucas该多伤心多难受啊……”

黄旭熙在没找到小狗挂件的那一刻确实慌了,他急得眼眶发酸。

“阿婆……我已经丢过一只小狗了……”

“阿婆知道……知道……”

阿婆将早已成长为大块头的黄旭熙搂在怀里,一如小时候那样,轻轻拍着。

我已经丢了最爱的小狗,他不告而别快两年了。

一旁的炉子烧的火热,也没能烘干黄旭熙脸上的两道水渍。

屋内可没有雪。

别狡辩了,是泪水。

有的人就是这样,明明交情薄如雪,留下的记忆偏就像雪景,不停在脑海里肆意飘散。

“我不是去乌克兰玩的,我是去看我姐。”

“我知道,我也想见见你姐姐。”金道英嘴上说得好听,心里直翻大白眼。

你可别拿你姐当借口了,连李泰容那个笨蛋都看出来了。前两天还问来着:“廷祐那个宝贝得不得了的小人儿是他喜欢的人送的吧?”

“我跟你一块去,保证不打扰你跟他……你姐姐重逢。”

金廷祐能有什么办法,金道英票也买了,人、行李也待在这了。他哀叹一口气,给姐姐打了个电话。

“嗯……我跟一个朋友一起……”

“对……快登机了……嗯……差不多这个时间到……”

“嗯……好……分开走?啊……好……嗯……知道了……”

挂断电话,金廷祐转过身给金道英交代。

“我姐说一会出出口咱俩分开走。原因她没具体说。我们到的时候差不多天黑了,好像今晚要庆祝什么活动,会放烟花。到时候一起去看。”

“赶得巧啊。”金道英一一点头答应。

下了飞机,金廷祐为金道英指了指出口,却看见姐姐姐夫都在那儿。

什么情况?我怎么办?金廷祐拖着行李,顶着问号,还是乖乖走向姐姐让他去的那个出口。

一出去就是室外,烟火已经绽放,雪依旧淅淅沥沥地降落着。

一年四季都下雪吗?恍惚间,金廷祐突然记不得今天是几月几日,拿出手机看了眼日期。

啊,又是十二月。离上一次来……已经两年了啊……

不过,又可以见到他了……上一次的不告而别他一定很生气……

哎……真是太久没见了……看谁都像他……前面那个男生就好像。

思念成疾说的太文艺,这叫想得快疯掉。

黄旭熙站在不远处,背靠着炸得绚烂的烟火,缓缓转过身。

……完蛋,真疯了。

金廷祐动作比脑快,直直扑向黄旭熙怀里。

明明周围人声鼎沸,烟火炸开震耳欲聋。

可金廷祐觉得,此刻的世界,万籁俱寂。

要说真有声音……只剩下了呼吸,与雪下落的“沙沙”声。

日托米尔的天空黑得厉害,烟火的光亮越发耀眼。

他们在飞雪中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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