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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角恋警告.jpg

-----正文-----

待到熟悉了现世之后,他就开始重新培养自己的生活习惯。原本下班后在静灵庭的闲逛,改为从便利店出门后无所事事的游荡。从打工的地方走到公园不需要多少时间,再用工资买上一罐啤酒,他弓着腰,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着远处的夕阳缓缓下落。时值春日,地上满是白色的樱花的花瓣。晚春的风吹过时,便如雪一般纷纷扬扬地飞起来,向着更远的地方飘落。

然后便是夜晚的降临,原本趋于安静的街道也再次热闹起来。他独自在公园中坐着,直到头顶的街灯亮起,才将啤酒罐捏瘪,随手丢进垃圾箱内。夜晚的风带着凉意拂过他耳边的金色短发,露出后面他白皙的脖颈。

那是大概三年前的一个晚上,平子真子还在另一个城市的时候。那时他跟罗兹住在一起,一个负责拉小提琴,一个负责在酒吧内调酒。下班后出来时,他们去了一家赌场。与罗兹不同,那天的平子一反常态,将自己当月的全部工资押了进去。在喝彩中,他的筹码越来越多,最后他换了整整两箱的钱出来,也换到了十几个穿着黑色西装,像是在电影里看到过的打手。等到两个人喘息着跑回出租屋时,原本两箱钱不知道什么时候只剩下了一箱。平子倒是没有什么失望之情,能够拿到一箱的钱已经很不错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分了一半的钱给了罗兹后,平子离开了那座城市。

路灯的灯光掠过他的脸,他的神色晦暗不明,隐藏在一道又一道飞驰过的阴影之下。忽然,他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翻出手机。电话拨通后,那边是个柔软的男声,接起来的时候,还带着朦胧的鼻音。

“怎么了呀,平子先生?”

“喜助——”

那种不知道是喜悦还是好笑的冲动无缘无故堵在了心口,他像是个年轻的大学生,背着个双肩包,随便地就上了一辆火车,没人想得到那双肩包里全是现金,平子只好将那股冲动尽数化为自己的笑声。

“在睡觉吗?”

“是啊,这已经是凌晨三点啦,平子先生!”

像是稍微清醒了一点,浦原的声音恢复了平时沙哑和高深莫测:“怎么,有什么高兴的事情吗?”

“在赌场赢了一点点钱。”平子轻描淡写地说,“我正在去往东京。”

末了他又说:“我可真是走运啊!”

这件事后来被日世里知道了,当然她的回应就是拖鞋底拍脸,一边嚷嚷着“不要连累别人啊魂淡”一边将平子打得求饶。在将自己全部的钱存入了新的账户后,他和浦原买了成箱的啤酒,两个人坐在浦原商店后面的小院中,望着天上那一轮似满未满的圆月。他很开心,他甚至真的有那么一刻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失去灵力任由普通人追着打,为什么会去当酒保,为什么用着现世的交通工具而不是瞬步过来。他这一刻拍着浦原的后背,哈哈大笑着讲述着当时自己和罗兹狼狈窜逃,爬上消防梯甚至跳屋顶的可笑经历——

直到他呛了一口酒之后,那虚幻的快乐像是啤酒的泡沫一样,慢慢消失不见。结果浦原递过来的手帕擦干净嘴后,他放下啤酒罐,低垂着眼,看向一边。

与自己原来所熟悉的那个人的手不同,浦原的手虽然也是食指修长,但骨节更为分明,仅仅是手指曲起扣着木制地板的样子,也能看到他手背上清楚的血管和手骨的形状。他的指尖上似乎是最近被什么烫伤过,刚刚褪掉一层皮,还有着淡粉的颜色。

浦原自始至终都在安静地听着自己讲述那可笑的经历。

“最近过的还好吗?”

可是他能想到要问他的,也只有这么干巴巴的一句话。

“还好啦,”男人抬起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淡金色的乱糟糟的头发就和他记忆中的一样,“没什么不好的。”

他看起来那么疲惫,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但他的眼睛不会说谎。那的确是自在而快乐的眼神,并没有抱怨或者无奈。这大概就是自己初次见他时那毫无由来的好感的原因,他着实需要一段时间去思考为什么自己唯独会对这个刚刚上任看起来有些不靠谱的同僚刮目相看的原因。

“那就好。”

平时的伶牙俐齿消失不见,平子恨透了自己面对他时,除了愧疚再无其他的情绪。他知道浦原不愿意自己这样面对他,然而他就是做不到,也没有办法改变那不仅是对浦原,也是对其他所有人的深深的歉疚。

三年后他一如往常,坐在某个公园里,喝着啤酒看着春天的樱花。在外面那如云的粉色樱花的波浪中,这一片白色显得尤为显眼,但也并没有什么人前来赏樱。在昏暗的天色中,远离路灯的樱花在月光和夜色的浸透下,就像是染上了淡淡的蓝色。

松了松扎在脖颈间的黑色的领带,他脱去月光和夜空织就的无形的外衣,白色的衬衫融入了暖‎‎‌黄‍‎‌‍色‍‎的街灯中,仿佛他也从未被那片纯净却生于阗暗的蓝色浸染过一样。打开手机,在邮件的页面漫不经心地胡乱按着,一篇一篇的存稿写了删,删掉又再写。起初是想写给喜助,但终究没能发出去,只能自己日复一日含糊着,最终选择忽视那双灰色的眼眸中明亮的光,那些想要说的话也越来越少。

如果那天能够去触摸他的指尖,问一问是怎么回事就好了——那也算是个话题不是吗?一边胡乱想着,走回出租屋里。脱下衣服时,还有白色的花瓣飘落到地板上。

捻起那片花瓣,像是丝绒一样的触感滑过指腹时,他却像是被吓到了一般丢下花瓣。等到反应过来之后,他坐在床上,脊背弓起。他想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他也能想象得到。

那一定是很难看的表情。

“可恶……”

他一只手捂住了脸。

·

夜晚的樱花尤为好看。

淡粉色的樱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其中一瓣飘入了他的酒盏中。小小的朱红色的酒盏中心,原本平静的月亮上便点缀了一枚花瓣。

“赏樱喝酒,真是世间最好不过的风雅之事了!”京乐春水一边笑着,一边喝下手中的酒,侧过头时便看到了望着自己的酒盏发愣的五番队队长。

“蓝染队长,是看呆了吗?”他调侃着问到。蓝染回过神来,温和地笑了:“抱歉,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京乐没有去问是什么事,他总是在某些时候展露出惊人的洞察力。

很早以前某一任的五番队队长也喜欢喝酒。虽然不会像是八番队队长一样喝醉,第二天无法正常上班的地步,但他偏好买上一壶大吟酿,在每天闲逛回来后喝上一小杯。对于他来说,那就像是某种任务一样,绝非是因为开心才喝,倒像是习惯。蓝染曾经问过他,而得到的回答也只是“睡不着所以会喝一点”。蓝染并不相信,只是一点点的酒是不会让人感觉到困倦的,而这个男人也不是会用安慰剂来暗示自己的类型。对于自己的不能理解的东西,蓝染通常是选择性地无视。这世间的事物大多分为有用和无用,对待无用之事,便无需让其困扰在心头。

他只是在某个夜晚,看到了散步回来的平子倒酒的画面。灯光下酒液被倒进那白瓷的盏中,昏‎‎‌黄‍‎‌‍色‍‎的烛火摇曳,那微红的纯接触到酒盏,然后垂下的金色发丝挡住了他的侧脸。

正是春天,各队也展开了赏樱的活动。自己的副队长也向食堂交代了做一些樱饼来应季,她细致又聪明,具有决断力,正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只是太过温柔,并不能成为他的得力助手。

这个偌大的静灵庭中,自从那个男人走后,各个队伍便越发孤立。每个队长都是不可小觑的战力,也正因为如此,他们的自信变为傲慢,于是各个番队越加孤立,除了公务之外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往来,那种自负令蓝染觉得好笑。然而五番队是不同的,无论队长还是副队长,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都与其他队伍维持着相当好的关系。

这也就是为什么蓝染会被邀请到十三番队赏樱。人数寥寥,除了浮竹十四郎和京乐春水,伊势七绪之外,也只有他和他的副队长了。两个女孩正在一边说着什么话,伊势七绪无奈地说了句什么之后,雏森听了便偷偷笑了起来。看到自己的队长望向自己时,女孩的脸瞬间涨红了。

“真是可爱的孩子呀,蓝染队长。”

“雏森君……是啊,是很好的孩子呢。”

明亮的金‎‎‌黄‍‎‌‍色‍‎的月亮悬挂在头顶,伴着暗粉色的夜樱,那过分浓烈的色彩伴随着夜空倒映在蓝染的眼眸中。

透过那并无度数的镜片,一直落在那片浅棕色里,再缓缓融化开来。

他可从未得到过自己的队长这样的评价,虽然他并不需要。

时至今日,他依然记得那薄红色的唇,就像是樱花的花瓣,飘落在那白色的酒盏上。那原本是会吐出像是刀子一样犀利又锋锐的话语的双唇,嘲弄着他,深棕色的双眼中满是对他的不信任。哪怕是一秒也好,假使能够骗到这个男人,蓝染都不会感觉到遗憾。

——他感觉到了小小的遗憾,也只是因为自己的伪装还是在不知名的时候出现了破绽。

于是他利用那一点点的破绽,接近那个人,就留在他身边,仿佛这样就能够取信于他一样;又或者,就像是自己所预料的一般,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错过任何一个人,自然也没有看错过平子真子——无论怎么做,他都不会对自己付出信任。

“雏森君很优秀,”他听见自己缓缓地说,“很值得信任,有着非常好的决断力,也很聪明……只要给她足够的时间,她一定会更加出色吧?”

京乐听了,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笑起来。

蓝染不喜欢他这样的笑声。

“这话听起来,就像是平子队长啊。”

平子真子,那一度曾是静灵庭里禁忌的名字。因为浦原喜助的实验而虚化,变成虚被四十六室下令以虚的方式处死的队长。浦原带着他们不知所踪,而他们的行踪也被封存在了百年之前的档案中。

无视了浮竹欲言又止的眼神,京乐为自己倒上一杯酒,举杯示意蓝染,又自顾自地喝完了酒:“‘惣右介很优秀,有着非常好的行动力,非常聪明,不愧是当期真央第一名的毕业生’,平子队长就是这么说的呢。”

京乐看起来像是醉了,又似乎并没有醉;这位老队长的眼睛在月夜中仍旧闪烁着精锐的光芒,仿佛通透一切,却又只是只属于他的独特的随意和潇洒。

蓝染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垂下眼。他把朱红色的酒盏缓缓拿起,放到唇边。清甜又带着微微辛辣的酒流入唇齿之间,那并不是蓝染喜欢的味道。

一边的雏森回过头正好看到了这一幕,刚刚褪去红色的小脸又慢慢地有红晕浮现。

樱花纷纷落下,有花瓣擦过他的面颊。他的嘴唇与酒盏中的花瓣轻轻地挨在一起,若有若无的触碰被酒液的刺激放大。

那仿佛真的就是自己所肖想的,所触碰的柔软;带着对自己的明嘲暗讽,还有那些毫不讲理的指使,以及那些听起来甚至是有些可爱的恶言,最后尽数化为自己唇上的暖意。

“那么,我是不是按照他的期望,成为他说的那种人了呢?”

蓝染抬起头,询问着京乐。

“啊,这个嘛。”

这次轮到京乐别开眼睛,无奈地笑了:“按照我的标准看来,蓝染君肯定已经很优秀了……不过平子队长的话,我也不知道呢。”

——那么,便是等到再次重逢时询问他也无妨。

想到这里,蓝染为自己的酒盏重新倒满了酒。

·

空座大战已经结束了。

封印架送走,解决了所有的后续事项后,浦原终于松了一口气。回到了自己的商店里,第一次地,他有了一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就在他茫然四顾,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的时候,变成猫的夜一经过看到他这个样子,慢悠悠地说:“不整理一下你那些破烂吗,喜助?”

“对啊!”浦原一手握拳,砸在手心里。

他早就想要收拾一下自己的那些东西了,说不定还可以诓骗黑崎再来一次类似于“正义着装,变身!”的那种玩笑。

他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飞快地开始动手收拾东西。正义着装头盔加强版,魂葬刑事卡拉科莱卡变身手表,已经坏掉的记换神机,三副颜色一模一样只是分别是α号β号和γ号的捂魂手甲,一个最早型号的拍立得,还有一个小小的数码相机——浦原又找了好长时间的充电器,但却没有找到。

还有一个木制的小盒子,打开一看,躺在里面的是一支樱花。

那是货真价实的樱花,从触感到香气都是。它一直活在这个小盒子中,从未凋谢过。

这是一支永不凋谢的樱花,是某天他想要给某个人的作品。无论是樱花还是红茶,只要他想就能让物品永远保持在最新鲜美丽的时刻,堪称黑历史,并且无毒无害。这也是堪称史诗级的发明了……至少对于普通人类是如此。死神是不会在乎这些的。对于他们来说,美景纵然是一年一度,也可以反复看上几百年;那些美景在他们心中永不凋谢,直至他们死亡。

“哟,喜助,这是什么时候做的啊?”

黑猫已经无声来到了他的脚边,浦原笑着摇摇头,陷入了沉思中。

那大概是百年前的某一天了,在给凤桥先生做了专门放小提琴的暗箱后,平子随口说着“要是食物也好花也好,能够这样保存下来就好了”,这句话也给了自己不小的灵感。

不仅仅是食物和花,要是虚的肢体能够保持在新鲜状态——

平子无语地看着他:“喜助,不要这样……”

就连他身后一贯温和有礼的蓝染副队长,也露出了“请不要这样煞风景”的包含着小小的鄙视的神色。现在想来,估计蓝染那时在心底一定将他嘲笑的体无完肤。

不过最后他还是做了出来,成品就是这枝樱花。

拜年的时间过去,它却仿佛刚刚从枝头摘下一般,花瓣娇嫩,仅仅像是手指那么长的一截树枝上有着盛开淡粉色花朵,也有着等待绽放的粉色的花苞。这节树枝的生命就这样被他定格在了某一秒,永远这样盛开着。

“这个啊——”

他拉长声音,笑眯眯地摇晃着手中的树枝:“当初好像是花了很长时间做出来的,想要送人,结果忘掉了就一直放到了现在。”

是一位将他视为朋友的,对他照拂有加的人。如今一切尘埃落定,他也可以如愿以偿,回到那个他曾经守护的地方去了吧?

只是浦原知道,等那个男人回去时,一切就早已不同了。

他抬起手,本来是想要将这枝樱花扔掉,想了想却又收回了盒子中。

“啊呀,忽然想到——等到我想起来是要给送给谁的时候,如果找不到的话可就不好了呀。”

黑猫默默注视着他的举动,拙劣的演技却无法让她说出哪怕是一句嘲讽的话,甚至是安慰也不能。

·

那天夜里,他拿着木制的小盒子,向着五番队走去。穿过重重的黑暗,他来到了五番队队长的寝寮边,想要去给那个人一个惊喜。进入院落,他看到的就是大片的白色的樱花,像是雪一样在夜空中飞扬着。原来那个喜欢热闹的男人也难得有一些朴素的爱好啊,白色的樱花可一点也不常见。

他一点一点,收起灵压,蹑手蹑脚地走向寝寮的方向。寝寮的门没有合上,因此披着黑色斗篷的浦原就得以借着昏‎‎‌黄‍‎‌‍色‍‎的光,看到了他想要送花的那个人。

金色的长发散落铺开,像是画卷一般。他躺在榻榻米上,一只手还拿着一副看起来非常眼熟的黑框眼镜。

“我警告你啊!”

他像是在恼怒,又像是在害羞一样,对另一个人说到:“你现在要是停下的话,我还可以考虑——”

那薄红色的唇被另外一个人的唇覆叠吮吸着,那是五番队的副队长,没有戴眼镜的他看起来具有着无与伦比的富有侵略性的俊美,欺身撑在平子的上方,吮吸着自己的队长的唇瓣。那薄薄的红色很快变为殷红,而那份恼怒的神色也变为了别扭和无奈。

“惣右介。”他小声说,“你完全可以不用这副眼镜嘛,我看你的眼神好的很。”

“只是因为距离足够近啊,队长。”

他扶着平子的脸,再度吻上去,那是一个甜蜜的,足够悠长的吻,棕色头发的男人,像是把所有的心绪倾注在其中一样,吻着自己的队长。夜风吹来,一些花瓣随风吹入了队长寝寮中。顺着花瓣来的方向,棕发男人抬头看去,视线在空中与浦原交汇。

那扶住平子面颊的手,有着恰好的角度挡住了平子侧边的视线;趁着平子难堪似的抬起胳膊,挡住自己的眼睛之时,浦原看到蓝染笑了。

蓝染对着他微微一笑,竖起食指,放在唇前,像是才刚刚发现他一样——但是却能教人轻易地看出来,他是在假装。

浦原手中还拿着那永不会凋谢的樱花,而队长寝寮的门就在自己面前缓缓合拢。

·

他惊奇地发现,自己的心中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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