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伯爵与贵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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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里散发着草木的清香,青年坐在桌前,不紧不慢地系着领结,修身的礼服勾勒出他提拔而瘦削的腰身,两条长腿仿佛无处安放,他隔着厚重的房门也能够清晰地听见大堂已经奏响了协奏曲。
溪睿站起身来,拿起了桌上一对宝石袖扣戴上,扣上了胸前的扣子,然后对着镜子勾起唇来,露出了一个优雅的笑。
为了举办宴会而特意修建的大堂被装饰得金光璀璨,桌上摆满了精致的糕点和酒水,花瓶中插着的鲜花也是清晨刚刚摘下运来的,还带着晨露。这场宴会早在一个月前就开始筹备,赴宴的客人们大都是女王亲封的贵族,但大公并不是为了联络贵族感情举办的宴会,他此番是为了迎接远道而来的客人,其余人等皆是陪衬。
他的大儿子正在席间流连,和贵族们交谈,举手投足间能够窥见他年轻时的模样,但他并不满意,自己亲生的儿子竟还没有养子更有贵族的风范。
养子溪睿姗姗来迟,但他面上毫无慌乱,嘴角挂着得体的笑容,从旋转楼梯上走了下来。
大公淡漠地朝他一点头,没有把他介绍给贵族认识的意思,溪睿便找了个角落站着,既不引人注目,又不会显得游离在外。
反倒是有几个贵族小姐被他吸引住,含羞带怯地走到他面前,想要请他喝杯酒。
溪睿一一应下,始终微笑着,让人无可挑剔,但总让人觉得亲近不了。
平淡的乐曲突然高昂起来,溪睿随着人群的目光看向门外停下的漆黑马车,同时发现驱使马车的竟是机械马。
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一个狼头人身的雄性兽人穿着黑色礼服朝大堂走来,竟也没有不伦不类的感觉。
大公子溪晨站在前面,面带笑容地伸手邀请那兽人进去,兽人却一眼都不看他,径直走了进去。
溪晨尴尬地收回手,见狼伯爵自来熟的寻了个角落坐下来,谁也不搭理。
“……”
一个山羊兽人追上狼伯爵,凑到他耳边说:“大人,这是专门为了欢迎您而举办的宴会,这样坐着不理人不好吧?”
穹一口一个小苹果,嘎吱嘎吱吃相渗人,“都是些装模作样的家伙,你去应付他们。”
切尔西无奈地向大公解释,说伯爵大人一路上身体不适,所以不希望有人打扰他。
大公的脸黑得像锅底一般,他一个大公给伯爵准备的宴会,居然敢用这种荒唐的理由来应付他!
若不是他是女王亲封的伯爵,这等怪物哪里配进他的家门。
狼伯爵吃厌了苹果,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心想再待一会就找理由离开好了。
他左看看右看看,视线最后停留在对面角落的青年……的屁股上。
穿这样修身的礼服更显身材,溪睿那腰那腿那臀,狼伯爵看着看着就呆了。
溪睿感觉有一道炙热的视线在盯着自己,不由转身寻找,发现是那个狼伯爵。
出于礼貌……是不是应该去打个招呼?
溪睿还没想好,那狼伯爵竟然就自己走了过来,人群瞬间让出了一条路来,高大的兽人眼里闪着意味不明的光,其他人看好戏一样看着这边。
“伯爵大人,欢迎您来到白鹭洲。”
溪睿勾唇微笑,礼貌性地伸手,众人都觉得他会被狼伯爵无视,但狼伯爵伸出宽大的手来握了握他骨节分明的手,目光不知在往哪瞧。
溪睿往回收手,但狼伯爵的力气太大,根本抽不回来,他一边勉力维持脸上得体的笑,一边想办法抽出手来。
众人见他们握手足足握了有三十秒,那凶残不知礼数的狼伯爵才松开爪子,没由来地说了一句:“你身上是什么香?”
溪睿怔了一下,他从未遇到过如此没有礼数的人,怎么能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样的话来。
但狼伯爵乃女王亲封,如今是大红人,绝不能惹恼了他,溪睿只好回答道:“是‘凛冬将至’。”
众人都知道这是一种香水的名字,但粗野兽人不知道。
就在他们以为会出现什么尴尬场面时,狼伯爵很得体地说:“很适合你这样的贵公子。”
溪睿看着他转身离开,低头看见手掌被握住的地方微微泛红,他摩挲着,听见身后人说:“和伯爵打好关系,还是交给你吧。”
溪晨卸下重任,松了一大口气,溪睿只好无奈地应下。
宴会结束后已是傍晚,大公本想着狼伯爵会拒绝他的安排,便让溪睿礼貌性地问了一句,没成想狼伯爵一口答应,便住在了庄园里。
大公管辖着白鹭洲这个大区,近年来小乱大战不断,许多权势雄厚是的家族想要拉女王下台,都被大公一一处置了,溪家是唯一一个外姓贵族,也是女王最忠诚的狗,但忠臣的权利一旦大了,还是会引起君王的猜疑,女王派狼伯爵来白鹭洲便是有制衡大公的打算。
溪睿为狼伯爵安排好了住所,那里风景很好,站在露台上能够欣赏整个庄园的美景,但狼伯爵有些不悦,他好像对这些花花草草不是很感兴趣。
“你们人类,都爱这些摆着没用的装饰品?”
狼伯爵轻轻碰了一下不倒翁,粗长的手指和那小小的不倒翁形成鲜明的对比,溪睿见他东碰一下,西碰一下,精心放置的摆件乱成了一团。
光弄乱好像还不够,他弹了一下一个琉璃珠子,那珠子蹦到了地上,弹着弹着便到了溪睿的脚边,他蹲下捡起那颗珠子,递到穹的手上,高大的兽人迟迟未接,他仰头看见兽人也在看他,金眸闪闪发亮,仿佛要将他吞吃入腹一般。
他愣愣地看着兽人的眼睛,金色的眼瞳就像宝石一般,但他从未见过这般晶莹剔透的宝石,看着看着,便好像入了迷。
兽人突然眨了眨眼,带着些许促狭的笑意,接过他手上的珠子,说:“天色已晚,早点休息。”
溪睿就这样相安无事的和兽人一行相处了数日,狼伯爵白天里十有八九都要外出视察,根本没有机会和他说话,大公显然有些急迫,生怕再这样下去会对自己不利。
溪睿闲来无事在马场上骑马,他一身骑装格外潇洒俊俏,过膝长靴更是衬的两腿修长有力,不少少女芳心暗动,但到底还是因为他只是个养子,没有过多接触。
他松了缰绳任由马漫无目的地走着,他忽然瞥见狼伯爵的身影……他竟然在和一匹未进化完全的马打架。
那马扬起蹄子就要踹他,不料被狼伯爵先出手踢了脑袋,晕倒在地上。
真是奇了怪了,这狼伯爵怎么总是干一些令人发指的事情。
狼伯爵视力极好,远远就看见了溪睿,朝他挥挥手,溪睿只好骑马奔了过去。
他总不能让兽人骑马吧,怎么说都有些奇怪。
溪睿难得有些忐忑,生怕狼伯爵要骑马,一直在思索对策,好在狼伯爵对骑马不感兴趣,还把他身下的马给吓跑了。
“停下来!”
溪睿用力猛拉缰绳,这才勉强稳住了马,他翻身下马,同狼伯爵道歉:“是我骑术不精,伯爵大人有没有受伤?”
狼伯爵突然大笑,“你不觉得戴着面具很累吗,还是你本来就如此。”
溪睿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回答,这时候就算微笑也会被当成装模做样了。
狼伯爵突然靠他很近,溪睿不禁屏住呼吸,心跳加速,他刚想开口说什么缓解一下气氛,屁股上就被人捏了一把。
“啊……”溪睿轻呼一声,眼里有些许怒色,“伯爵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狼伯爵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得意的气音:“调戏你啊。”
“请你离我远一点!”气得连称呼都变了,可见溪睿此时有多生气。
兽人不退反进,离他更近,溪睿一退再退,背顶在了树上,只听见兽人的声音就在他耳畔回荡:“我不要。”
瞧瞧,多么厚颜无耻之狼啊。
狼伯爵一改之前很知礼数讲文明的狼,成了色狼。
他命令切尔西搜罗了一份溪睿每天的行程,每天都要和他撞上,还故意在众人面前做出一些暧昧不清的行为来。
这天早晨,所有人坐在餐桌前,以为狼伯爵不会到来时,穹一手拿着朵刚摘的蔷薇走了进来,非常绅士地献给了溪睿。
溪睿不得不接过这朵出自自家庄园的蔷薇,面上还要装出感谢的样子。
“谢谢您,伯爵大人。”
狼伯爵致力于挑战溪睿的底线,看到他恼羞成怒的样子时才觉得这是溪睿真正的样子,这样一个年轻的人类,总是故作老成,一点也不可爱。
溪睿忐忑不安地吃完了早餐,起身想要快些离开庄园,他总觉得离狼伯爵太近会很危险,就像一只猎物被猎人盯住了一样。
狼伯爵用余光看他,伸出舌头舔了舔沾到肉酱的鼻尖。
“溪睿。”大公叫住他。
溪睿停下脚步。
“别忘了你要做的事。”
大公从他身边走过,只留下溪睿一人站在原地。
要他去和狼伯爵亲近,不就等于羊入虎口吗?
溪睿无奈地走到了狼伯爵的门前,犹豫再三,还是敲响了门。
希望他不在。
“请进。”
狼伯爵正在给自己缠绷带,溪睿见了,开口道:“您受伤了?”
狼伯爵随口答道:“摘花的时候弄的。”
溪睿半信半疑地看他,摘朵花不至于弄成这副样子吧……
狼伯爵见他愣愣的样子,觉得可爱,不忍心道:“骗你的,笨蛋。”
溪睿红了脸,他竟不知道两人什么时候熟识到可以开玩笑的地步了,兽人和人类之间本就势不两立,更何况是两个代表了家族的人。
狼伯爵见他低着头不说话,以为是被自己骗了不开心,出声哄了他一句:“要不要出去玩,整日待在这破庄园里闷得慌。”
溪睿嗯了一声,就见狼伯爵当着自己面解了扣子换衣服,块块隆起的腹肌下是引人遐想的人鱼线,下方鼓鼓囊囊的一团,十分可观,兽人不愧是兽人。
他看得眼热,不由背过身去,穹看他那副想看又不想看的样子,莫名想笑。
“好了,走吧。”
溪睿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时不时差点撞上穹的后背,穹只好让他走在自己前面,放慢脚步。
大公知道他们一起出游的消息后,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看出来狼伯爵对他的养子有点意思,为了搞好关系也不是不可以把养子给他,只怕溪睿到了狼伯爵的身边便忘了本,不再和他来往传递消息。
上层兽人喜欢收美貌人类做宠物的不在少数,若是能够长久,就算不能用来传达消息也还能有用处……
一月之期很快就到了,狼伯爵接到女王旨意,将回到孔雀湾驻守,同时还要带上溪家之子做质子。
大公表面上十分痛心,不得不将溪睿交了出去,交代他要好好与狼伯爵相处,审时度势。
溪睿怎么不知道他的意思,他从小被养在溪鸣膝下,被亲自教导,学会了忍辱负重,成为溪晨的垫脚石。
难道他这一生都要为了溪家而活吗?
溪睿上了狼伯爵的马车,没有再看庄园一眼。
孔雀湾的日子十分快活,因为平地多,人口少,就算是骑马奔驰也无须顾忌。
但兽人从不骑马,穹看着溪睿在草地上飞奔而过,低低地发出吼叫,那马便会载着溪睿往他这边奔来。
溪睿发现了这一点,孔雀湾的动物们都听穹的话,有的进化鸟还会跟穹打小报告,说他今天吃了多少饭,又洗了多久的澡……
溪睿在穹的身边待的久了,越发肆无忌惮起来,什么规矩、礼节都被抛到了脑后,他学会了叫穹狼伯爵,叫切尔西羊管家,还会跟人开玩笑,和兽人们关系很好,有时还会教兽人说外语。
穹见他逐渐对人脱下了面具,不由有些欣慰,但溪睿还没有对他敞开心扉。
有一天晚上溪睿喝多了久,穹趁热打铁跟他表明了心意,想要他做自己的伴侣,亲也亲了,舔也舔了,可溪睿怎么都不答应。
他说:“跟我在一起,你会死的。”
穹以为他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找切尔西为他诊治,没曾想在他体内找到了一枚芯片,只要对方轻轻一按按钮溪睿就会暴毙而亡。
他知道溪睿活得很累,不被家人所爱,可从未想过他会这样活着……
穹多么地想要抱抱他,让他知道——有人爱着你。
溪睿一天没有见到磨人的狼伯爵了,平日里觉得烦人,可是见不到了又觉得想他,他犹豫地站在穹的门前,却听见里面传来粗重的喘息声,猛地踹开门来,发现里面乱成了一团,穹裹着一张床单坐在地上,上半身赤裸着,瞳孔缩成了针状,不停地呼呼喘气。
“是发情期吗?”
穹看到溪睿蹲在自己面前,双手解着扣子,露出白皙的胸膛。他双眸变得猩红,愈发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嘶哑着嗓子道:“出去。”
溪睿靠近他,骨节分明的手贴在了兽人的身上,轻轻磨蹭。
“你不是说……爱我吗?”
“你不想要吗?”
……
房间里乱成了一团,床上躺着破碎的衣物,地上却躺着两个相拥而眠的人,瘦削的青年被搂在兽人的怀里,显得那么的脆弱而渺小。
遮光帘没有拉满,光线刺得人眼疼,溪睿努力爬起来拉上了窗帘,又爬回兽人怀里睡觉,毫无规矩地睡到了中午,因为做噩梦还把穹给一脚踹醒。
兽人因为发情,对昨晚上的记忆并不深刻,溪睿说什么便信什么。
“你一直要我摸尾巴,不摸就哼哼,摸得我手都酸了。”
穹去给他揉手腕。
“你还咬我,说我身上的肉好吃。”
穹耷拉着耳朵蹭他,让他咬回来。
狼伯爵后知后觉,溪睿这个小笨蛋也学会骗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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