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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发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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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护士节,是为了纪念‍‌‎‌‍现‎‍‍‌‎代‍‍‌护理学科的创始人费罗伦斯·南丁格尔设立的节日……其、其基本宗旨是弘扬

-----正文-----

01.

“护士节,是为了纪念‍‌‎‌‍现‎‍‍‌‎代‍‍‌护理学科的创始人费罗伦斯·南丁格尔设立的节日……其、其基本宗旨是弘扬不畏艰险……甘于,甘于……啊!”

诸葛青猛地抽了一下腿,脚趾蜷曲起来勾住了对方的衣服,他难耐地仰着脖颈,脆弱的喉结隔着一层皮肤上下滚动,像用饵食勾引着猎物扎进自己的圈套。

可他的猎物显然一点儿也不体谅他的布划,他太过聪明,而且还喜欢得寸进尺。

他伏在诸葛青身上,将他深蓝色手术服卷到了胸口,齿间衔着一枚红色的茱萸,舌尖恶劣地挑逗着它饱满的圆粒,顶进那尚未开放的花蕊中心,强逼着它为自己敞开一条细小津甜的通道。

一丝异样的麻痒感从那条小小的通道开始,慢慢拱进身体深处,像一条小蛇,扭过血管,顺着神经,一点一点蜿蜒着爬了进去。

诸葛青有些难受,推了推身上人的头,催促他往下。

“别把我当女人……嘶……”

王也重重咬了一下他的乳首,在看见那层白皙的皮肤上绽起涟漪时满意地舔了舔,继而回转向上,重新造作起了他的耳朵。诸葛青的耳朵敏感,凑近了稍微吹一口气都会泛起浅红。

他舔过他耳廓上一圈细小到看不见的绒毛,一本正经地将低哑富有磁性的声音跟着濡湿的舌头一起送进他耳朵里。

“还有呢?护士节到底是什么?”

他语气里带了些轻巧的调笑,手指仍然不肯放过他挺立在空气中微微发抖的樱红。

诸葛青被他磨得十分苦恼,偏着头想要把自己的耳朵解救出来,可王也灼热的呼吸不依不饶地跟在后面,衔着他的耳朵像在叼着一只小狗。

“继续啊诸葛医生。”

王也念他名字时总带点儿京城人特有的儿化音,他的“葛”念得比别人轻一点,随性地跟在“诸”后边儿,扯着一条若有若无暧昧的牵丝线。

一个名字念出来,像诸葛青整个人都在他舌面儿上滚了一圈,逃不开,躲不过,尽数烫着最隐秘的皮肤。

诸葛青喜欢听他叫自己的名字,这个特有的调调仿佛他们之间的某种信号,藏着只有自己才能听懂的密讯。但他同样也不喜欢听他叫自己的名字,因为王也只会在两种情况下叫他的全名,一种是他们在一起之前,第二种是在床上。

所以他无意识记住了这个名字的热度,以至于每每听到时,身体都开始不可避免地发烫。

王也显然早就发现了这件事,所以总揪着他不放,“诸葛青”、“诸葛医生”、“诸葛小青”,总要挨个儿喊完了才满意。

他的舌尖在诸葛青耳廓上打转,手已经拉开松紧裤滑了进去,他温柔地抚慰着他的底部,像在对待什么宝贝,一点一点捋平那软皮,却在顶端下方堪堪停住,独留它自个儿渗着迫不及待的晶亮液体。

他的不疾不徐让诸葛青难耐地弓起了身子。深入浅出,进退有余,这种手段实在恶质,诸葛青真实觉得王也最近有些太得寸进尺了点儿。

他不肯在前戏彻底满足他,每每像是要把诸葛青推下悬崖,却都在最后关头稳稳地将他拖回安全地带。他的敏感开关就在他指尖的三寸外,想要偷偷摸下去的手被拉高禁锢在了头顶,想逃又无处可遁。

王也结结实实卡在他的腿间,即便是穿着裙子都不会影响他的发挥。

没错,裙子。

早知如此,诸葛青恨不得乘上时光机回到过去,斩断自己危险的想法防患未然,这样他至少不会像个变态一样,被另一个看起来更变态的穿女装的家伙按在空闲手术室的床上为所欲为。

——明明应该是他的恶趣味才对。

在护士节这个值得纪念的国际节假日里,诸葛青本着高尚的人道主义关怀精神,决定为他第一年当上正式护士的男朋友庆祝一下。

他偷偷找人订做了一套四个加大号的女装护士服,然后在节日当天下午,全院放假开party的时候把王也叫到了没人的值班室,要人家穿给他看,以此为乐。

当然,要王也老老实实穿上还是费了点心机,不过最后目的总算是达成,乐当然是乐得不行,毕竟这套粉色护士裙穿在王也身上简直就跟廉价会所里的妈妈桑一模一样,短短的裙摆刚好遮住他的屁股,再加上两条粗壮的大腿,很容易被当成可疑分子抓进局子里。

诸葛青笑得跌过去,还不忘揩油,把人屁股拍的啪啪响,说:“可以呀,很翘嘛。”

结果立马被王也抱起来,转身按在了床上。

他早该料到,王也装作上当受骗的样子满足他的愿望多半是为了干他。

不过现在也没差,诸葛青笑眯眯的,从善如流地打开身体朝向他的男朋友。

这原本也是他最终的目的,重要的话可以之后再说,在性这件事上,没人能阻止接下来的王也。

可他还是没料到一件事——

王也没继续,他站起来,套了件白大褂,遮住那太过刺激的服装,接着拉他往外走。

诸葛青吃了一惊,王也虽说平日里看着懒散没干劲,在床上却从来不肯放过自己,怎么今天铁树开花水倒流,竟不舍得对他下狠口了,暗暗琢磨王也该不会是气死了要灭口吧,连忙服软。

“大哥,现在是法治社会,有话好好说,今天你过节,要我做什么都行。”

王也顿时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做什么都行?”

诸葛青连忙狗腿地点头。

然后就被带到了空无一人的手术室里。

诸葛青从来不知道王也还有这样的癖好和惦念,以至于他想都没想过,明明来过无数次,本应是最熟悉的工作场所,却陌生的让他一时间仿佛失去了主场优势。

一个愣神的功夫衣摆就被卷到了胸口,王也压着他,嗅着他的侧颈,像野兽在确认猎物的新鲜度。

“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知道护士节,诸葛医生能给我科普一下吗?”

见鬼的。

诸葛青就算再怎么习惯两人之间的‎‎‍‌性‌‎‍爱‍‌‍‎,对这种会一本正经调戏自己的王也还是有点经验不足,更何况他还失了主场优势。

这是他最熟悉的地方,他清楚这里每一个托盘的大小,每一个仪器的位置,每一片瓷砖的颜色,他在这里做过无数台手术,无数次将人从鬼门关拉回来,却也无数次失去过他们。

而他现在躺在这里,躺在他最熟悉的手术台上,却做着这样的事,心里不免有些罪恶,混杂着隐秘的悖德感,竟莫名其妙生出某种奇特的兴奋。

他被王也像剥葱一样剥掉了上衣,皮肤在刚贴上冰冷的床的瞬间就激起了一层战栗,诸葛青本能地想要逃向更温暖的地方,却只有别无选择地搂紧王也的脖子。

身上的人轻笑一声,托住了他的背,温润宽厚的掌心沿着那条凹陷的脊椎来来回回抚摸,像在摸一条温柔的浅壑。

诸葛青被他摸得舒服,眯起了眼睛,几乎快要丧权辱国地交出主权,直到王也脱掉了白大褂,他才又重新找回了一下大脑,结果发现自己的裤子已是摇摇欲坠,穿了和没穿一样,于是心想这可真不公平,明明刚开始穿女装的人是王也,可自己却是先被扒光的那个,这像话吗?

而当他抬起头时,又忍不住原谅了他。

王也单手撑在他耳边,正由上而下地看着他,马尾从他头顶上滑下来搭在了肩上。手术灯大喇喇地开着,他背着光,看着诸葛青,一双眼睛亮如子星,像在审视一只甘愿踏进陷阱的、漂亮的猎物。

前职业留下的痕迹还没有完全从这个男人身上褪去,隔着一层薄薄的护士服,常年锻炼而形成的健壮身材毫不掩饰地透出绝佳的弧度,一眼看过去一丝赘肉都没有。

顺着结实的小臂走下,他左手手掌正不由分说地握着诸葛青的身体开关,略微粗糙的手指摸过他细软的皮肤,霎时间‎‌酥‌‌‎‍痒‌‎像电流般蹿过诸葛青全身。

“要不得,”诸葛青暗暗咂嘴,“完全是色令智昏啊……”

而任何小动作在光亮没有影子的手术灯下都难逃王也的眼睛,他像一个被拆开了外壳的炸弹,彻彻底底暴露出了内核,等待着王也按下爆破开关,或是一根一根拆掉他身上的雷管,最终将他完完全全变成一堆哑了火的废铁。

他看着王也,王也也在看着他,眼底仿佛烧着最隐秘的火光。

一如初见。

02.

他们最早的相遇纯属意外。

几年前这家医院遭遇了迄今为止最大的一场骚乱,他们在一个被救护车送进医院的满身是血的人体内找到了一枚炸弹。

本市爆炸品处理科科长在接到电话时冷笑出了声:“我以为我们活在安全年代。”

那时被派往现场的拆弹组由尚未退役的王也所带领。他本是部队出身,一年前因为个人原因暂时退居二线,不久便被安排到了本市的警队,据说是他老爹动用了关系。

过去不少时间王也都在从事拆弹排雷方面的工作,战绩还不错——能活到现在就是最好的证明,所以之后便顺理成章地当上了拆弹组组长。

当然,城市不比战场,会牵扯到爆破物的大多是个人刑事犯,材料着实小儿科了些,波及程度也没有过令人头疼的遭遇。毕竟,恐怖分子都提着脑袋上战场了。

于是王也等同于吃了半年空饷,终于在本来还有点愧疚的心情已经完全进化成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时候,接到了他就任以来的第一起拆弹案件。

当他赶到医院时,整个区域的黑色警报刚刚结束,所有医生护士都被转移到了安全地带,只有这尚未完全死去的可怜人的主治医生诸葛青还留在手术室里。

王也穿着防弹衣推门而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身着蓝色手术服的诸葛青正站在床头,拿着手动压氧器帮助病人呼吸。惨白的手术灯照在病人身上,没有影子,诸葛青半掩在黑暗里,白净的脸上蒙着一层浅色阴影。

在听见王也推门的声音后,他转过来,脸上还挂着平静的微笑。

难以形容那是怎样一种心情——王也想,直到现在他都记的很清楚——空荡荡的手术室里,唯有他一人,拿着一个蓝色压氧球,一下一下不停地按着。

王也不知道是这人专业素质太高还是天生就有自我毁灭的潜意识,竟然在这种情况下都对他笑得出来。

然而直到他把带来的防爆服套在他身上时,才发现事实并非如此。诸葛青的身体绷得像一柄扯到了极致的弓弦,仿佛再多一分力都会被撕裂。他想安抚性地摸摸他的脊背,却又怕自己会不小心踩裂这份堪堪维持住的平衡。

王也不乏在战区见过被卷进来的普通人,却从没见过像诸葛青这样不肯泄露出半分情绪的。而之后的事原本自己接手就可以了,这个宛如倒立着全身毛刺的主治医生却坚决不肯同意,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职业素养确实很高。

“毕竟我不能让我的病人开着胸膛躺在这里吧,万一遇上什么突发情况,你想看一堆内脏飞到脸上吗,黏糊糊又血呼啦啦的?”

王也干净利落地剪掉第一根线,手都没抖一下。

“您可闭嘴吧。”

于是诸葛青真的闭嘴了。

整个手术室里唯有炸弹咔哒咔哒的秒针在走动,王也把呼吸压得很轻,像羽毛落在如止的水面,他全部精神力都凝练在眼前这几堆交错排布的红蓝线上。

然而在排掉几根线后,他突然发现听不见这医生的呼吸了。

诸葛青没有亲身经历过这种事,却多少看过一点警匪片,猜测自己的呼吸速率或许会影响到王也的发挥,于是下意识将它调到和手动压氧器一般的频率。

王也用余光扫过去,发现诸葛青脸上有些僵,大概是真的很紧张,害怕或急或慢的呼吸会影响到自己,却又在调频的过程中无意识屏住了气息,让它们强行静止在这空间里,王也从没在现场见过这样尽职的“普通民众”,一时喉咙竟有点梗住。

明明不需要的啊……他叹了口气,调整了一下身子,让自己的声音尽可能地传达到他耳边。

“放松,不要紧张,张开嘴,慢慢吸气……再呼出来,对,就这样……”

他一点点唤醒着诸葛青的主动意识,却在开口时,声音里染着一抹连自己也没察觉到的哄人的意味。

伴随着王也拆下最后一根雷管,整个房间内的咔哒声戛然而止,他叫手下从外边儿把防爆箱拿进来,将拆下来的炸弹放了进去,接着转向诸葛青这边儿。

“你还好么。”

他看得出来他其实不太好。

都说人生命中真正会让心情产生震动的时刻并非走在钢丝上的那几分钟,而是走完了钢丝,一脚踏在土地上的瞬间。

诸葛青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呼吸,开口时声音有些喑哑,他冲王也笑了笑。

“你知道吗,这手术室上面全是天然气管道。”

说完这话他才发觉自己整个后背已经浸满了冷汗,粗糙的布料粘在皮肤上,难受极了。

王也仔细盯着他瞧了一会儿,然后摘掉手套,伸出手,没有犹豫地揉在了诸葛青的头上。

诸葛青登时惊呆了,等等,这算什么?性骚扰吗?

他有点犹豫要不要往这第一次见面就对他做出不轨行为的男人脸上来一拳,虽然这人体型看上去不像是吃素的,但自己好歹也练过几年家子,怎能说非礼就非礼。

可那只手摸得实在是温柔,像在安抚一只有毛的小动物,又像在冲他亲近地示好,宽厚的掌心隔着一层手术帽、带着比自己更高的温度摸在那里,让诸葛青不由地想起方才视线里仅剩的那双手,像做手术般灵活地操作着工具,一根一根拆掉那些复杂的雷管。

实在有点好看过头了。

“今天你做的很好,但紧张的时候也别忘记呼吸,呼吸是很重要的。”王也揉歪了他的手术帽,这可就有点过分了,诸葛青刚皱起眉头,王也又问道,“说起来,负责送这人过来的警员去哪了?”

“啊,被我赶走了,他在这碍手碍脚的,还不如去帮忙疏散人员。”

王也的表情顿时有些高深莫测,他停顿了一久,接着把诸葛青身上的防爆服脱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

诸葛青这会儿已经恢复了镇静,心思明显也转的快了起来,琢磨着这人怎么这么直白,上来就问名字,难道是觉得他长得好看吗。

“萍水相逢一场,怎么突然问起名字来了?”

“嗨,这不是看你勇气可嘉,不畏凶险,职业道德天花板,想找领导给你表彰一下嘛。”

“免了,打住,”诸葛青微笑中透着MMP的气质,“我们还是放眼未来,不要拘泥当下,好聚好散吧。”

“别啊,”王也嘟囔道,“好歹当了一个小时命运共同体吧,要是方才我一不小心手抖,咱还能黄泉路上做个伴儿。”

诸葛青气死了,对他的印象简直急转直下,心想这人怎么回事,满嘴不吉利,这话能说吗这,他现在回想起来都要吓成PTSD。可毕竟教养极高,纵使内心再怎么贬低眼前的男人,嘴上还是礼貌地回答。

“知道也没用啊,反正咱们也不会见面了。”

王也听后倒也没继续,只沉默了一下,临走前意味不明地说了句:“谁知道呢。”

下班后诸葛青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黑色警报造成的骚乱实在不容小觑,他一处理完病人就被领导和警官先后找去问话,等终于拖着精疲力尽的身体从医院出来时,才发现已经将近十点,正寻思着要不要吃点什么,就看见医院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SUV,一个人靠在上面,身着卡其色风衣,戴白色棒球帽,见到他时,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似的立刻出声。

“哎哟,真巧,诸葛医生,”王也招呼他上车,“去吃点儿?”

诸葛青站定,心想,大哥,你怎么不直接在医院门口举个荧光牌招呼我呢,居然连名字都问到了。

他叹了口气:“你到底想干什么。”

王也一时间有些局促,他挠了挠头,像在思索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可到最后也只说出来一句。

“我想请你吃个饭。”

“理由?”

“因为你好看。”

诸葛青挑起眉毛,王也已经把手伸到了他面前。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初次见面,我叫王也。”

03.

晚上十点多,本地餐馆大多都已经关门,诸葛青指路去了不远的夜市,俩人随便找了个小摊吃关东煮。

诸葛青捧着一碗满满当当的鱼丸,加了鲜红的辣椒,吃了两个,辣的嘴唇发麻,只能嘶嘶呼呼地吸气,他其实不太能吃辣,吃一点点嘴巴都会变得通红,王也想把自己那碗没加辣的跟他换一下,结果遭到了拒绝。

“偶尔尝试一下不同东西有助于提起对生活的兴趣。”诸葛青说。

王也不是很信。

诸葛青挥手叫老板娘:“再来两瓶冰啤。”

王也赶紧把他的手抓下来,“没吃多少还要喝酒,对胃不好,而且我开车来的。”

哦,诸葛青想起来了,他沉默地往自己嘴里拨拉了几个鱼丸,看起来有点沮丧。

王也终是见不得他这幅丧气的模样,问老板娘要了易拉罐装的啤酒和两个玻璃杯,倒了半杯递过去,然后又给自己添了半杯,空掉的易拉罐被他捏扁了扔进垃圾桶里。

他端起自己的杯子,轻碰了一下诸葛青的杯壁,玻璃相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叮”。

“庆祝……”

“庆祝?”

“庆祝我们今天都完整地活下来了。”

诸葛青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你们平时……我是说,你平时办完了案也会和同事们聚在一起庆祝‘完整地活下来了’这件事吗?”

王也酒举到了嘴边,听见这话又放了下来,想了想:“不,其实我才来警队没多久。”

诸葛青有点惊讶:“可你看起来经验相当丰富。”

不管是面对炸弹时的冷静,还是拆解过程中熟练的操作,甚至是安慰自己的举动,从他拿上工具的那一刻起,诸葛青就确信了此人一定是个拆弹老手。

他们都是靠操作和胆子吃饭的,虽然做手术和拆弹不太一样,但本质上都是考察技术的成熟度,作为颇有资历的主治医生,凭借着直觉诸葛青也能看出王也的老道,这可不是什么刚进警队的菜鸟能够比的。

“因为我是从部队上下来的。”王也解开了他的疑惑,“老爹不放心,要我回来找个安全点儿的工作。”

这哪里安全了,分明是换了个地方继续氪命吧,诸葛青暗暗在心里吐槽。

“所以你去过战场啰?”

“大概……”王也想了想,“一直都身处战场中吧。”

边境地区近几年不太安定,诸葛青多少看过些新闻,听过点儿传言,可眼前这人风轻云淡的口吻,好像在别人嘴里多么紧迫的形式在他眼里不过是生活的一部分,不禁让他觉得心情有些复杂,想要开口问又不知道该问什么,最后只喝了一口酒。

沉默一时在空气里蔓延,最后还是王也先打破了这种氛围。

“今天你做的很好。”

“这话你说过了。”诸葛青翻了个白眼,没有让他看到。

“不,我是说,有些好过头了。”王也把嘴里煮软的海带咽下去,“你先前说被你赶走的那个负责运送的警员,其实是情绪不稳定临阵脱逃了吧。”

诸葛青默默地把酒杯放回桌子上。

“所以我才不喜欢警察,”他嘟囔了一句,“他那么年轻,当上警员的第一个月就遇到这种事,任谁都会害怕的吧。”

他的指尖拨拉着光滑的杯壁:“然后呢?你们发现了,打算处罚他?”

王也摇摇头:“是他自己承认的,但是让普通民众单独面对未知爆炸物这件事肯定会受到处罚。”

诸葛青自知这不是他能干涉或评论的事,便也没再开口,只是忍不住吃着鱼丸琢磨,琢磨着琢磨着,突然明白了王也为什么要找他吃饭。

“等等,你该不会以为我还在害怕吧?!”

诸葛青差点飞筷子,他好歹也是个有充足思想觉悟的主治医生,遇到危险必须首当其冲保护大家扛在第一线的主治医生!虽说他今天捏着压氧器的时候确实有些害怕,甚至大脑短暂地一片空白,只有手指在做着机械的运动。可他毕竟是个有着足够资历的主治医生,知道什么情况下自己需要成为团队里所有人的精神支柱,那可不仅仅是在手术中。

而且,当王也推门而入的一瞬间——他承认,他不得不承认,有某种介于希望和心动的感觉击中了他。

他忍不住回想起王也一根一根拆掉那些雷管的时候,像在对一个铁盒子做手术,一双手轻巧灵活地排着线,看不出粗糙的痕迹。难以想象这会是一双拆弹专家的手——诸葛青想,而下一秒这双手就放在了自己脑袋上。

温润、宽厚,就像他本人那样到了令人安心的地步。

“扑通、扑通——”

诸葛青猛地回神,这是什么感觉,像蝴蝶振翅般细小的振动急速穿过了血管到达心脏深处,细密的鼓噪仿佛撑起了一个真空的小洞。

他抬起头,看见王也也正看着他,眼底烧着隐秘的火光。

诸葛青的喉结动了一下,不属于他的声音已传至耳边。

“我倒是希望你当一个会害怕的村民B,遇到危险就逃跑,或者等着英雄来救你。”

后来连续两个多月,诸葛青每天下班都能看见王也等在医院门口,开着他那辆SUV,杵在车门前,显眼的就像个来接女朋友下班的阔少。

这是人干的事儿吗?诸葛青想,他一个正值青春年华孔雀开屏的妙龄男子,每天被另一个大男人接送回家,油费省了多少下来,太不像话了。

他忿忿不平地给傅蓉抱怨。

后者漫不经心地听完,轻飘飘地回了句:“那你不也每天都屁颠屁颠跟着走了吗。”

“……你能不能不要把我说的好像一条狗?”

“狗多好啊,又聪明又可爱……”

“停,”诸葛青打算换个对话方向,“我觉得这是吊桥效应。”

他一本正经地分析道:“你看,我那会儿弱小,可怜,又无助,他踏着七彩祥云从天而降,哐哐哐进来,二话不说拆了炸弹,将我从黯淡的未来中拯救出来,所以,他约我我能不去么?”

傅蓉听了听,说:“我觉得你滤镜有点厚啊。”

诸葛青起身告辞。

他偶尔也会反省自己和王也待在一起的心情,他们吃饭、喝酒、甚至周末偶尔还会一起出去兜风。他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感觉,舒服,随意,同时又有种难得的认同感,当然,他对朋友也是这种感觉。但王也有一点不同——每当他将他和他的职业联系在一起时,某种类似于心悸的感觉便会在他的身体里轻轻跳动。

他不清楚这是吊桥效应还是什么,毕竟他跟傅蓉说的多少是真的,在他单脚踏在钢丝上时,王也是第一个向他伸手的人,他将他从最危险的情况下解救了出来,心动是当然的吧。

可这真的是爱吗?诸葛青不知道、

他喜欢过很多人,每一个都是真心的,却从没有谁能称得上是爱。他总觉得爱是一种更加深刻的感情,而他还停留在快乐的层面,无法触及其下痛苦的部分。

所以他接受王也的示好——像是因为害怕他得上PTSD所以尽心尽力无微不至的示好,以至于当他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某些日复一日渐渐累积起来的情感已经一天比一天更加深入地探进了他的心脏。

04.

王也接到上级问候的时候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周二,他的一个战友去世了,短时间内人员无法补上,因此上头便询问他是否愿意回来。

曾经连上战场都没有什么动摇和牵挂的王也这次却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第一反应是翻开手机,想告诉诸葛青,却在电话接通时犹豫了半天,最后只说订了位子,问他晚上愿不愿意出来吃饭。

王也下班来接他,到地儿时下起了大雨。

春末气温变化无常,早上还是阳光明媚,下午就聚起了云,到了傍晚已是大雨如注。

他们被困在拥堵的高速路上,雨水冲刷着车窗,霓虹灯和车灯模糊成一片无法聚焦的光斑。诸葛青调了几个台,发现不是糟烂路况播报,就是一些老掉牙的歌曲,最后他干脆关掉了收音机,车内顿时变得非常安静。

王也双手握在方向盘上,指尖无声地敲打着皮面儿,他今天穿的很随意,一件白色加绒帽衫配五分裤。车内空调开得很足,诸葛青撑着脑袋,看着前方路途遥遥无期,不知何时车身才能往前挪动半分,于是开玩笑地说:“老王,我估计你想为我们认识五个月纪念日订的位赶不上了,不如回家煮泡面。”

日子其实是他瞎说的,但应该没差多少。

出乎意料,王也没有说话,他沉默地看着前方,半晌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干脆靠在了椅字里,手从方向盘上滑了下来。

“老青,我可能要离开了。上面打算重新召我回伍,今天问我的想法。”

诸葛青怔了一下,然而只是一瞬间,他的表情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那你的回答呢?”

王也没有说话。

诸葛青突然想起前不久他们在一起喝酒,他一直好奇,问王也:“你在拆弹的时候一般都会想什么?”

那时他们已经吃了好几次饭,出了好几次游,拜王也每天下班来接他所赐,诸葛青从一开始“两个大男人天天粘在一起像什么话”已经软化到了“只要不睡觉就还属于正常关系”。

他以为王也会说些什么很红很正的话,毕竟这人在部队里待了那么久,思想教育应该很到位吧,却没想王也很干脆地回答了他。

“什么都不想。”

诸葛青愣住了。

王也想了想:“大概因为我……从没有过什么牵挂吧。”

牛眼灯打在玻璃杯底,将冰块浸成浅金色。

诸葛青凝视着那块仿佛永远不会融化的冰,仿佛心脏深处的血管被轻轻地拧了一个结。

人说当你用抛硬币决定做什么事时,硬币抛出的一瞬间其实就已经决定了自己的选择。

问题也是同样,在问出的同时就丧失了其存疑的价值。

诸葛青靠回了座位上,仿佛是自嘲又是了然地笑了一下,没有声音。车内安静的仿佛连最细小的心跳都可以听到,他看着自己的手掌,张开,又握上,又张开,最后搭在了王也宽大的指骨上。

他们终是没有去那间订好的餐厅。

王也单手抱着诸葛青,打开门,接着用脚把它带上,伴随着自动门“嘭——”地一声弹回锁上,诸葛青已经被扔在了床上。

王也没有拉窗帘,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被单上投下一片整齐干净的光影切割面,男人细密滚烫的亲吻从他的耳朵尖开始,一寸一寸地往下,他的指尖仿佛并着火种,噼里啪啦烫惊了他的尾椎和神经。

诸葛青努力撑起脖子,看见王也的齿间衔着自己裤链,他抬着眼皮望着他,像是在征求同意。

于是诸葛青几乎没有犹豫地单手抚上他的脸,说:“做你想做的吧。”

后来的事情愈发变得不可收拾,诸葛青‎‌‎被‍‌操‎‍‌‍的眼角通红,他攀着王也的肩膀,将一切都暴露在他强势的、不由分说的进攻中,唯有咬紧牙关,将所有话都锁死在嘴里,烂在肚子里。

他想,这不是吊桥效应,他终于知道了这不是吊桥效应。费洛蒙的作祟让他整个心脏都拧在了一起,他们度过的所有时间都被他系数藏在了脑海里,而此时此刻他意识到自己或许是喜欢他的。

王也的脸上透着奇异的神色,一滴晶亮的汗水从他的额角滑落,最后堪堪悬在那宛如古希腊雕塑般漂亮的下颚上。

诸葛青凝视着那滴汗水,想象自己是一滴被顶在浪尖上的快要散了的水花。他仰着头喘息,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觉得自己要死了,心里气死了,却也难过死了。

战场对他来说是个未知数,他可能再也见不到他,或者过两年收到个什么小盒子,他想起第一次见面时王也说尽了不吉利的话,可他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惯常和雷管炸弹打交道的双手此时正在抚摸他的肌理心骨,他原以为它或许会坚硬,或许会冰冷,可它却将他从水底托起来,宛如他们初遇的那天,温柔地像是要把他整个人包裹在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诸葛青……”王也在他耳边呢喃他的名字,三个字在舌尖上滚过几圈,像烫着了他,让他几乎控制不住‍‎‌‍‎射‌‎了‍‌‌‎出来。

——我希望你当一个村民B,遇到危险就逃跑,或者等着英雄来救你。

诸葛青感到有温热的液体从眼眶倒流回身体。

他想说,王也,别当什么英雄了,英雄有什么意思呢,不能逃,不能爱,寻常日子里没有一个人牵挂他,他却要在危难时牵挂全世界。全世界算什么,算个狗屁。

可他最终什么也没说。

诸葛青醒来时王也已经走了,他在床头柜的玻璃杯下找到了一张压着的字条。

“早餐放在桌上了,多喝点水,对嗓子好。”

诸葛青翻来覆去看着那张纸条,略微粗糙的纸面摸起来有种镇定心绪的感觉,他手指摩挲过那行龙飞凤舞很有王也风范的钢笔字,像凭空摸了摸他的手骨,脸颊,或是头发。

最后他将纸片重新压回杯子底下,下床从口袋里翻出手机,拨通了医院大主任的电话。

“喂,老四吗,之前你说的那个非洲的项目,我去。”

05.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好到能发现一颗真心有所爱的人,坏到所有离开都没有告别。

在他们在一起的第二天,诸葛青就走了。

他捡起头一天穿的衣服套在身上,临走前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留下联系方式。

这段由吊桥效应起、却拐向了费洛蒙方向的关系终于画下了句号。对诸葛青来说,这是好事,他太年轻,还没有到要为了一个人、一段感情填塞进快乐并痛苦的深刻夹层的时候。那一晚就像书中突兀翘起的一页,因没有切割好留下了外沿。

他将它安安静静地折进去,然后若无其事地翻开下一页。

而诸葛青没想到的是,一年后,他接到了一个从外部打进来的电话。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他几乎要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我以为你们部队纪律很严的。”诸葛青假装轻松地说。

“诸葛青,”王也咬牙切齿地打断他,“你不告而别就是为了去非洲?”

“呃……”

诸葛青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且不说王也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能找到自己,关键是都过去一年了,这通电话竟然还给了他仿佛他们从没分开过的错觉,就好像——诸葛青回忆了一下最后——他还被这人按在床上做酱酱酱酱的事。

不,诸葛青冷静地打断了自己的回忆,他的耳朵已经开始发烫了,见鬼,他想,他竟然像个从没做过爱,凭借着一次记忆就可以舔一年的小处男一样。

都怪老王这狗逼,相处这么久了都不知道他所做每一件事都是为自己考虑的。所以理所当然地,他也不想成为被留在原地的人,这总会给他一种被抛弃的错觉。

而他同时也深知,没有人能够影响王也的决定,不管他们有多好。

“我没有去。”

什么?诸葛青愣住了。

“我没有回部队。”王也叹了口气。

诸葛青猛地屏住了呼吸,他仿佛听得自己的心在狂跳不已,嘭咚——嘭咚——,某种呼之欲出的情感连带着猜想仿佛快要在空气里爆裂,让他几乎难以忍受地问道:“为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细小的吸气声,良久之后他听见王也说:“因为有了牵挂。”

“诸葛青,”他的声音很平和,“你在那边怎么样?”

他们过了一年,这一年对诸葛青来说发生了太多事情。他坐上了飞往非洲的飞机,加入了医院联合组织起来的疾控卫生机构,去到各个医疗资源匮乏的地方,对当地百姓开展扶贫救助的工作。

他见过饿死在床上没有走出过家门一步的小孩,见过骨瘦如柴的母亲坐在家门口,将干瘪没有乳汁的‎‍‌乳‍‎‌‎‌头‎‌‌‎‍强行塞进婴儿的嘴里,见过控制不住的疫情在城镇里传播,人抬进来一批有一批,又抬走了一批又一批,里面还有他前两天走过街道时看到的熟面孔。

他在卫生间干呕,呕到最后什么都吐不出来了,嘴里满是胃汁的腥气,白大褂上仿佛沾上了永远也洗不干净的腐臭。

他见过无数死亡,却从未像现在这样无力。

而他本不该在这里的,诸葛青想,他没什么崇高的理想,更没什么改变世界的冲动,他长久地待在玻璃钟罩里,从事着自己精细的工作。

他唯一的冲动就只有王也。

王也是个不存在于他原本世界里的人,他所经历过的事、感受过的心情,都是他无法理解的。于是在徐四向他提出这个项目的时候,他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或许是他离曾经以及未来的王也最近的机会。

这是他的战场。

他原以为自己已经渐渐习惯了这种节奏,习惯了西非的空气和水,习惯了暴露在玻璃钟罩外的生活,可当他接上王也的电话,听见他说出“牵挂”的瞬间,又猛然发现自己有多想家,想他,想他曾经的生活。

他终究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村民B。

诸葛青握着话筒,眼眶几乎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热,湿气梗在喉咙里,将它浸得喑哑难受。

“如果你早点打来……”

他心脏某处的开关突然被打开,泪水像痛楚一样哗啦啦地流了出来。

“我不好,”诸葛青说,“我不好。”

王也安静地听着他讲,从一开始蹦出来几个字儿,到后来断断续续地连成不同的故事,牵连着他的神经忽高忽低地绷着。

那个晚上他头一回发现了自己对诸葛青抱有怎样的感情。

他曾经以为自己不会喜欢上谁,他的心里好像总是缺点儿什么似的——他曾经的战友说。不会在本应让人感到害怕的东西面前产生紧张,拆弹对他来说仿佛吃饭喝水一样平常,他不是没想过万一有天那么个“万一”发生了该怎么办,可他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像是必须要面对的一天或早或晚而已。

他摸过很多东西,冰冷的金属盒子,粗糙的塑料壳,坚硬的雷管,胶质的软管,锋利的尖刀。可他从来没有感受那么高的体温,明明看起来会是个天生低温的家伙。

他的感情终于在那一晚化成了最诚实的形态,在摸过那样滚烫的骨头后,王也看着熟睡中诸葛青的面庞,突然发现他好像不记得自己以前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了。

就好像所有的情感都在那一刻从一团雾气中显出了原型,曾经怕他留下心理阴影而恨不得把人抓来自己家里照顾着的心情究竟是什么,过夜第二天回家发现再也联系不上这人时的暴躁和生气究竟是什么。

这些感情像洪水般席卷过来淹没了他的心,高兴的,生气的,担心的,不解的,所有混在一起到最后他终于发现了。

我喜欢他。

王也想,原来我是喜欢他的。

“对不起。”

他听着诸葛青不连贯的故事,听着他断断续续的哽咽,像猫咪在心上踩出了一个湿软的小坑。

他没有告诉他,他在这条线排了一年才终于接通了电话。

诸葛青鼻音很浓,他说,你活该。

可王也并没有那么活该,第二个月,在新一批到达基地的护理人员中,诸葛青眼尖地发现了一个穿白大褂的人,鹤立鸡群地站在护士行列里,操着一口京片儿和旁边小姑娘聊天,聊的热火朝天。

下来诸葛青把人揪回自己寝室,按在床上暴揍。

“王也,你是什么大猪蹄子。”

王也手脚并用地把他圈在怀里,低下头寻他的嘴巴,捉住了就不肯再松开,缠着他的舌头像是要把他逼到无路可退的地步,两指一并,沿着尾椎就往下摸。

诸葛青挣开他的怀抱,脸都红了:“操你妈,王也,你给我说清楚。”

“哎,这还有啥说的啊,”王也胳膊腿儿一伸,往床上一展,“就算当英雄也总得有个伴儿吧,所以我来找你了呗。”

06.

王也沿着诸葛青的脖颈一寸一寸地吻下去,将一个一个深红色吻痕留在上面,他摩挲着那白皙的皮肤,让它因自己的触摸而泛起层层细小的涟漪。

诸葛青用力扯着他那搞笑的护士服,浅粉色布料在他的不懈努力下总算懂事儿地掉在了地上,随即他修长健美的白腿便缠到了王也腰上,把人用力压向自己。

“哟,”王也一只手撑在他旁边,堪堪稳住身形,“这么热情啊。”

诸葛青笑眯眯的,一颗虎牙温润地没在唇后:“一个前戏做这么久,怕是不行了吧。”

王也乐了,一根手指毫无预兆地捅进了他的身体,诸葛青倒抽一口冷气,刚想开口骂他,嘴巴就被狠狠堵住了。

王也的手指极有耐心地埋在他体内磨,直到把那紧致的甬道磨到能进出三根手指了,他将诸葛青抱起来,让他环住自己的脖子。

“抱好了。”

刚说完王也就猛地一挺身,整根没入他的身体。诸葛青几乎瞬间弹了起来,结果被毫不留情地压下去,全身仿佛从交合的地方开始就有电流滋滋地溢出来,一波一波推达他的四肢百骸。

太可怕了,诸葛青想,这种感觉太可怕了,明明只是刚刚进入而已。

他的前端正不断地泛出晶亮的液体,蹭在王也的小腹上,而王也却并不急着安慰他。

他抱着诸葛青,缓缓地在他后面进出,他熟知这身体的每一处阴翳与沟壑,因此这举动便仿佛是故意的一般,每每在进出时都微妙地避开了最让诸葛青舒服的那个点。

“老王……你,嗯……动一动……”

诸葛青被磨得难受,能让他登上顶端的地方就在咫尺之间,可王也却偏偏避开了那个点,只在它周围打转,偶尔蹭过那处凸处,引得诸葛青一阵战栗,可终究是隔靴搔痒。

诸葛青难耐地扭着腰迎上去:“老王……那里……”

王也抵在他耳边问他:“那里是哪里?”

“就是……那里嗯,那里……”

诸葛青眼角泛红,手指已经忍不住曲起来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可身下只有一层光板床,他徒劳地弯折着手指,最终被捉了去。

王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里轻咬着他的指尖。

“是哪里,想要我怎么做,诸葛青?说出来。”

诸葛青咬着牙,王也恶质地顶了顶他,引得他齿间流出些许走了调的呻吟。

“给我……全部都,给我……啊!”

王也凶狠地撞在了他的前列腺上,几乎在那一瞬间诸葛青就‍‎‌‍‎射‌‎了‍‌‌‎出来。

白色的液体把王也漂亮的腹肌搞得一塌糊涂,而诸葛青还未放松就硬生生地被扯进了‎‌‍‌情‍‌‍‎欲‎‌的漩涡。随着王也不断地进攻,他笔直莹白的腿已经绷到了没法再绷的地步,脚趾踮起在光滑的床上,脚背顶起高高的断面儿,几乎快要折断。

王也一向在床上操他操的狠,他掐着诸葛青的腰,一下一下精准地撞在前列腺上,仿佛要把自己全部的力量和热度都一股脑儿地塞给他,然后让他好好收下。他们做过太多太多太多次爱,他每一次的‎‍‍抽‍‎‌插‍‍‎‌都带动着那湿热紧致的甬道禁不住地收缩,像是要把他全部的炙热坚硬都刻在身体里。

诸葛青仿佛在蒸腾的海底沉浮,王也舔着他的耳朵,温柔磁性的声音轻飘飘地从另一个时空传来,像是安慰又像是舒服的低语。

“诸葛青,诸葛小青……”

诸葛青颤抖着身体,想逃却被王也死死地钉在下面,强硬地不由分说地推向最顶端。

‌‍‎‍‌高‎‌潮‍‌‌‍‎之后诸葛青有些失神,直到王也拿来纸巾,仔仔细细帮他擦干净才终于回神。他抬了抬眼皮,示意王也懂点事儿,把衣服也伺候他穿了,可惜王也的注意力还停留在他漂亮的锁骨脖子以上以下,他像大狗一样磨磨蹭蹭地亲他,边亲边咬。

“嘶——痛痛痛痛……”

王也松开嘴巴,诸葛青耳垂上赫然一个清晰的牙印,连带着周围一圈皮肤都迅速充血变成了红色。

“你是狗吗?”诸葛青怒视着他。

王也把衣服捡起来给他套上:“我是狗那你是什么,狗日……”

诸葛青一巴掌拍到了他脑袋上。

待俩人终于收拾的人模狗样儿地出来(还很有功德心地搞干净了卫生),王也趁走廊没人偷偷捏住了诸葛青藏在袖子里的手。

“干什么,”诸葛青说,“假装早恋的初中生背着老师偷偷拉手吗。”

王也笑了笑:“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没有。”诸葛青迅速否认。

“真的没有?”

“祝贺你成为正式护士一年,想想也够不容易了,一把年纪又是退役又是考试的……”

王也挑起眉头,斜眼瞅着他,牵着他的那只手不规矩,用力拉了一把将人拢进怀里,随后迅速低头在那还未完全散尽红色的耳朵上啄了一下。

诸葛青恼火地抬头,结果发现王也正认真地看着他。

没有调侃也没有调戏,直视进他眼底的光仿佛藏着无数的温润,却都仅仅只对自己,一瞳黑色再也填不下别人。

“我有”他说。

“感谢你当初没有做村民B。”

诸葛青猛地睁大了眼睛,王也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

“也感谢我们都不用再逞英雄。”

时光急速倒流,诸葛青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天,他站在空无一人的手术室里,拿着一个蓝色压氧球,一下一下按着。

下一刻,王也推开门进来。

故事由此开始。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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