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喜欢着你,诸葛青。”
-----正文-----
09.
最终,没找到胃药的诸葛青在面子和红酒之间犹豫了一下,还是pick了红酒,下班后如约坐在大门口的栏杆上等王也。
他面上看得稳如老狗,实则慌得一逼,王也一整天下来除了早上给傅蓉交代的那两句,半步都没往他身边凑,甚至照面都没跟他打一个,以前他们中午都会坐在一起吃饭,结果今天王也托人带话说有术前准备,压根没来食堂。
很明显就是不想跟诸葛青在医院里废话,不然就是有一大堆话要跟他废,但医院里不方便,于是干脆不讲。
诸葛青静心思考后觉得应该是第一种,所以很慌,毕竟他是那个昨天告了白就跑的人,当然会慌,而且越等越慌,还没几分钟呢心里的小鹿就已经开始翻筋斗了。
好在没翻几个王也就出来了,看见他在等自己时似乎也并不惊讶。
诸葛青主动从栏杆上跳下来,走到他面前,局促地挠了挠鼻子。
“呃……我的酒……”
“抱歉,没带过来。”王也插着口袋,语气里丝毫没有抱歉的意思,“所以劳烦你跟我回家取一趟吧。”
他说这话时嘴角似乎在上扬,语意听得也是商量,但脸上却没有半点笑意,冷色调的眼里藏着一小片阴影,让诸葛青无端端回想起他们在医院里初见时,王也眼里也有一个同样的阴影,不知道是光线原因还是什么,仿佛海底的暗流,让人不敢往下去猜。
于是他偏过头,小声说好。
一路上他们谁都没有讲话。
王也像个没事人似的走在前面,看路边荔枝卖的新鲜,还挑了一兜,诸葛青盯着他那袋晃来晃去的荔枝,默默跟在后头。
他没有问他昨晚的事,或许是不想在大街上扫他的面子,可要是一会儿进了家门问起来,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小男孩的问题现在莫名其妙摆在他面前,让他感到头痛,他总不可能先告诉王也,自己其实当年砍了他家的树苗吧,王也会怎么想他啊,诸葛青瘪嘴。
就这样一直走到家门口,他也没想出个合理的对策。
王也掏出钥匙插进锁孔转了两圈,推门进去换了拖鞋,把荔枝放在柜子上,转头准备招呼诸葛青时却看见他杵在门口,盯着自己的脚尖没动。
“诸葛青?”
被点到名的人犹豫了一下,把视线端平,想说我就不进去了,你拿出来吧。但王也看着他,眉头微微挑高,眼里满是他看不懂的情绪,仿佛介于不屑和挑衅之间。
——你怕了,你是在期待些什么吗。
诸葛青动动喉结,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
没有,他对自己说,我没有,我是诸葛青,诸葛青是不会害怕任何东西的,就算他在王也眼里只是一根胡萝卜,是食物链的下一级,他也没什么好怕的。
王也看他老老实实地换了拖鞋进来,似乎很满意,但没想诸葛青进来后就贴着门框比齐,不肯往里走,他心里又忍不住开始冒火。
这算什么,王也咬紧后槽牙,他家又不是豺狼窝,至于紧张成这样吗。
他不动声色地从餐桌上拿起那瓶上好的红酒,打算找个手提袋装在里面,方便诸葛青提,结果找的时候被打断了。
“不用了,”诸葛青说,“我拿着就好。”
他似乎生怕在他家多待一秒,仿佛呼吸的尽是水银空气,再多一秒就会窒息死亡。
王也抿紧嘴巴,沉默地把手里的酒瓶递给他,诸葛青接过来后转身打算换鞋。
“那我就先……”
“咚——!!”一声巨响。
诸葛青愣住了。
王也的拳头砸在离他耳边不到十厘米的门上,他看着他发白的指节,隔着几乎快被融掉的空气,感受到了身后人的怒气。
“诸葛青,你究竟还要逃几次。”
王也的声音很低,灼热的气息喷在他后颈,几乎要烫出疤来。诸葛青偏过头,看着那只砸在门上的拳头狠狠攥了一会儿后,又一点一点松开,最后撑在门上,隆一个干干净净的圆顶。他不知道王也此时是怎样的心情,也不敢看,只觉得隔着两层薄薄的布料,仍然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背后人的体温。
“我本想按照你的步伐慢慢来,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逃跑,我已经没有办法继续跟在你身后了。”
什么意思,诸葛青听不懂,一直在背后追赶的人明明是他才对,王也究竟在说什么。
“你不明白。”
我不明白,诸葛青沉默地回答。
他抱着沉甸甸的酒瓶,仿佛它现在是他唯一可以抓住的救命稻草,王也的气息笼罩在他周身,就像一个可以禁锢住自己的压迫空间,他太过势单力薄,只能求助于一根稻草。
“我喜欢你。”
诸葛青猛地攥住了瓶口。
王也伸手,从背后抱住了他,伴随着垂在肩上的脑袋,不属于自己的黑色头发滑落下来扫在了诸葛青的耳边,和王也滚烫的呼吸一起,细细摩挲过耳骨最后,隔着空气咬住了他的耳垂。
“我一直都喜欢着你,诸葛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