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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摇晃走在路上，庄园的门在他的眼前缓缓关上，没有人追来，没有人发现，他真的从这座牢笼里逃出来了。

斯用皮草裹紧了自己凸起的小腹，从口袋里摸出一块面包放进嘴里咀嚼，开始思考下一步应该去向哪里。

他得找个安全又温暖的地方把自己的蛋生下来，等到里面的孩子长大，再带着他们迁徙，远离人类的世界。

或者现在就离开，躲入深山之中再也不出来。

斯纠结着没有想出一个合适的方案，只能决定到了农场再做打算。

或许他能在农场的仓库里，找到一个短暂的栖身之处？

城堡里的所有的仆人都被叫到大厅里，莱斯利站在主卧里砸碎了许多摆件，他的马鞭抽烂了床上的被子，鹅绒到处飘飞，从空中缓缓飘落。

“大人。”乔敲响了房门：“没有人看见过那位。”

莱斯利没有说话，扬起手里的马鞭又猛抽了一下床。

房间里只能听见鞭打的闷响声。

“城堡里找了吗？”莱斯利终于停下自己的动作，将马鞭缓缓缠了起来。

管家低头：“已经找过了，大人。我们并……并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那就是不在城堡里了。”莱斯利冷笑了一声。

管家立刻道：“今天出庄园的马车很少，除了我们佣人日常采买的马车，就只有农场那边过来送奶的车。”

莱斯利沉默了许久，突然问：“我亲爱的乔，你说他为什么一定要离开我身边呢？”

对于这件事管家保持了沉默，只是说他作为管家不应该置喙主人家的事情。

“你也觉得我过分吗？欺骗一条蛇？”莱斯利笑着活动着自己的手腕：“不必担心，我准许你实话实说。”

乔愣了愣：“大人也是为他好，这样寒冷的天气，一条怀孕的蛇在外面并不好过。”

“所以你觉得当时我做的是对的？”莱斯利挑眉。

“我想回到当初，大人应该会有更好的处理方式。”乔恭敬说。

伯爵沉默了，放下手中的马鞭低声说：“准备马车，我要去农场一趟。”

乔低头：“别的马车还需要排查吗？”

莱斯利顿了顿：“也排查吧，不过小心一点，去农场的马车尽量低调，不要吓着他。”

管家点了点头，又问：“那么明天的牧师还需要请来吗？”

“为什么不请？”莱斯利笑了一声：“他以为他这样离开就能逃脱吗？你说得对我亲爱的乔，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了，不适合我的蛇居住，只有在我身边，他才是最安全的。”

莱斯利说摆了摆手：“去准备我的马车吧，过两天风雪又要来临，城堡里得弄暖和一点。”

农场里的蛇还不知道自己的踪迹已经暴露，他刚刚从马车上下来，趁着农场主不注意的时候，从窗户里钻进牛棚里。

斯的肚子对于他的活动是一种负担，从窗户爬进来的时候，他只能蜷缩着用背着地，这样才能避免伤害他肚子里的蛋。

牛棚里有一股难闻的味道，同城堡里他最喜欢的玫瑰香大相径庭。

斯下意识就有了干呕的冲动，可他压着自己的胸口强行忍住了。

如果吐出来他很快就会饿，但是他还没有找到可以入口的食物，这样的呕吐感他只能忍住。

幸而牛棚里的窗户紧闭着，斯找到了一点干净的干草，小心搬到了牛棚的角落里，他窝进草堆里，等待着夜晚来临，他才能出去寻找食物。

蛇抚摸着自己的鼓起的肚子，刚刚一路的颠簸已经让他觉得有些抽疼，但是他的手冰凉不能带来莱斯利掌心的温度。

斯只能温柔对着自己的肚子说：“不要害怕，我们已经离开了，我会保护好你的。”

他说给自己的蛋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

不用害怕，他已经离开了，接下来的日子他都能保护好自己。

这样安慰着自己，蛇的眼皮渐渐沉重起来。

他索性全部缩紧了干草里，裹着自己身上厚重的皮草沉沉睡去，没有听到外面马车上铃铛摇晃的声音。

农场主看着带着仆人和骑士前来的伯爵大人害怕又激动，他擦着自己的手摘下头上的帽子恭敬说：“尊贵的伯爵大人，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莱斯利给了乔一个眼神，让他来处理。

乔上前还未同农场主说上一个字，就听见伯爵突然开口问：“那边的马车是谁的？”

农场主扭头看了一眼，连忙解释说：“是一个路过的马戏团，他们在我这里避一避风雪，今天晚上就会离开。”

马戏团？莱斯利皱起了眉，但却没有多说什么，示意乔继续。

斯被耳边的声音突然惊醒，他下意识抱住了自己的肚子。

“这该死的天气，我们得快点出发到下一个城市。”一个粗犷的男声响起带着马匹的嘶鸣。

斯透过干草堆的缝隙往外看去，两个男人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一个牵着马一个提着黑色的铁笼，里面似乎装着动物。

另外一个男人说：“真不知道老大怎么想的，这么冷的天气怎么会有人愿意看马戏。”

他的同伙笑了一声：“嘿，你是不是忘记圣诞节就要到了，只要圣诞节来临，那些愿意凑热闹的人总愿意花钱。”

蛇听见马戏团的字眼突然瑟缩了一下，他身上覆盖着的干草顿时发出声音，回荡在牛棚之中。

“什么东西在那边？”那个粗犷的男人皱眉，将手上的缰绳套在一边，朝着蛇所在的方向走来。

“说不好就是一只老鼠。”他的同班耸了耸肩。

男人摇头：“不对，老鼠的声音不会这么大。”

蛇缩紧了自己的身体，尾巴绷紧准备随时攻击，但是随着男人的走近，他看清了在男人腰间的那把手枪。

斯的呼吸一滞，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他身上的干草就被一把掀开。

“一个人？”

另外一个人却看清了蛇的尾巴，尖声说：“我的上帝！是一条蛇！”

斯立刻动了起来朝着牛棚冲出去，还在农场里没有进到室内的莱斯利突然听见一声炸响，他一回头，就看见了窜出的蛇——

还有跟在他后面追赶的人。

“抓住那条蛇老亨利！”男人怒吼着：“它会成为我们的摇钱树！”

乔见状上前一步正要问什么，就被伯爵抬手制止。

伯爵低声说：“准备好你们的猎枪。”

蛇没有看到莱斯利，他的心里只有逃跑和对马戏团这种地方的恐惧，但他的速度再快也被自己的肚子拖累，最后被人类按在了地上。

“身上这是皮草？”男人用力扒掉他身上的衣服，看到了单薄衬衣所不能遮掩的，隆起的肚子。

“天哪，它怀孕了。”

男人的语气里带着兴奋：“带他回去，会有人想看蛇下蛋的！”

斯被扯住了手腕，他尖叫着扭头，突然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莱斯利。

穿着黑色大衣的伯爵冷眼看着他，脸上没有温柔没有愤怒，只是静静看着他的窘迫，一句话也没有说。

斯感觉到羞耻，突然爆发出一阵力气，挣脱开压制着他的人，用自己的尾巴抽开他们，朝着外面逃去。

但是这次他又失败了，再次被按进雪地里，身上的衬衣已经被浸湿。

“有没有麻药？给他打一针？”马戏团的人呼喊着，莱斯利终于迈步走上前。

强壮的男人拦住莱斯利的去路，怒声问：“你，干什么，离远一点，我们的动物跑出来了，小心受伤。”

莱斯利看了他一眼，背后的骑士直接将这个粗鲁的男人按在了地上。

他踩着雪向着蛇走去。

斯看着他一点一点靠近，肚子里的抽疼，寒冷还有惊吓让他的眼泪控制不住往下掉，他终于忍受不住，叫出了莱斯利的名字。

这个现在唯一能让他有安全感的名字。

伯爵停住脚步，看向按着蛇的人。

猎枪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们，马戏团的人见势不妙，慢慢松开了压制着蛇的手。

斯获得自由之后并没有逃离，而是朝着莱斯的方向游去。伯爵蹲下身， 将全身冰凉的蛇抱进了怀里。

蛇的抽泣声让他心疼，却也让他愤怒。

他还以为这条蛇有多大本事，不过半天的时间就把自己弄成这副可怜模样，离开了自己他根本就不能自己活下去。

斯揪着男人的衣服哽咽，不停重复他的名字：“莱斯利，莱斯利……”

伯爵一句话都没有说，骑士将蛇被夺走的皮草拿了回来。莱斯利亲自给蛇披上，然后将他抱起转身离开。

路过乔身边的时候，莱斯利顿了顿，然后说：“处理干净一点。”

管家低头：“遵命，伯爵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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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小黑屋。

莱斯利：做好我的小公主，只吃几把不吃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