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吵架”,别名“舟渡为什么不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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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吵个架吧。”
祈使句,费渡说得那么波澜不惊,就和“我要做爱”一样,不过是好好活着的调味料,然而味道却是异乎寻常。
骆闻舟懒得搭理他,权当是这小子变着法儿地搞情趣,把人压在身下,调笑他说有吵架的工夫还不如做爱。于是他们又拼在了一起,没有多余的前戏,只是笑着亲吻彼此,包含与被包含,吞吐与被吞吐,直到交换了粘腻的精液,却始终静谧无声。
“不爽吗?”骆闻舟停在费渡的体内,等着自己平息,问着他的爱侣。
费渡收缩括约肌,回说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这一夜的第二次性爱,骆闻舟没什么再给费渡了,有点不舍抽离:外面那么凉,他里面那么热。最后他是被挤出来的,仿佛是温暖的肠道在嫌弃没骨气的皮囊——安全套里层还没有外层湿滑,大概不过几滴的样子,量少得可怜。
费渡看到了,不想装作没看到,明知道为何会如此,却还是忍不住嘴欠地揶揄,说老骆你要是樯橹,下次不如换我。骆闻舟丢了安全套,伸手去抱费渡,轻声骂他浑蛋,榨干老子还嫌这嫌那,每次都整那么多幺蛾子,就憋着给老子吓不举了你好找下家是不是。他嘴里骂着,手脚利索地带人进了浴室,边为费渡清洗,边继续念叨,说就你这肾虚的模样,不用锁精环你都不够让老子爽的,还想上老子,做哪门子美梦呢?
哪有那么夸张,费渡心里反驳,嘴上哼哼不语,享受着骆氏售后服务。
骆闻舟心里也有话:就你这样,还想吵架?争执的由头他都递出去了,提议吵架调情的人却变成了棉花。他带队当惯了领导,鲜少有人能在工作上与他发生口角;作为下属也不再倔强,在官大一级压死人的系统内,没必要以下犯上给自己找不痛快。费渡比他更圆滑,尚未达到没营养的拌嘴级别,所有纷争都会被他那张抹了蜜的小嘴哄得服服帖帖。
这件事好像就这样不咸不淡地翻了篇,甚至骆闻舟起夜小解发现费渡在偷看手机,拍着小崽子的屁股教训他赶紧睡觉,那人也难得没有继续作妖,乖巧地放下手机,投入他的怀抱——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仿佛那句情事间歇的祈使句,就和情事当中的“快一点”一样,不过是应时应景,过时作废的需求。
“不,我不管猫的早饭。”
一夜过后,生活本应照旧,谈不上你侬我侬多甜蜜,至少也有举案齐眉的默契。可是费渡的较劲还在继续,不知道大清早的想要难为谁。
是了,骆闻舟认栽,只有且只能是他。
“宝贝儿,”他穿戴整齐,再不出门就注定拥抱迟到,但是不妨碍他先拥紧相爱的人,“我时间来不及了,你受累。”
说完了,没有倒牙的“爱你”,只是一个不能再轻的吻——费渡抬眼便可看清,骆闻舟下巴没来及刮净的胡茬。
然后人卷着暖风,投入了初冬的冷冽,风风火火的,不给费渡回嘴的余地。
费渡拿起手机,有心继续刁难,对着备注名为“老大爷”的微信好友,看着最后一条通讯停留在昨晚,写着“下班了,回家见”,想着再过十几分钟便会被“我到局里了”——可能还会加一句“外面冷,出门记得戴围巾”——替换……在此之前插入一句不知轻重的埋怨,费渡终是于心不忍。
猫在闹,衬得少了一人的屋子冷清得可怕。费渡放下手机,去给猫倒好猫粮,再将被老大爷翻乱的衣柜、鞋柜收拾妥当,关好门窗,穿好外套,揣上手机和车钥匙,准备出门的时候,手机响了,提示费渡有条微信短消息。他看了就知道,是骆闻舟平安上岗,可“矛盾”还在持续。
想不到太好的理由,费渡便装模作样地溜达到茶水间,听取公司小姑娘们的烦心事,一边安慰她们的不如意,一边窃取她们吵架的原因。
原来,看不顺眼、吃不顺嘴、用不顺手,世间所有的“不顺”便是挑起纷争的根本,附和一句“我不这认为”就可以吵个昏天黑地。
费渡有意效仿,无端地找麻烦,给骆闻舟发消息说家里这不好那不好,骆闻舟有点忙,隔了很久才回复,一直顺着他没脾气,让他看什么不顺眼、吃什么不顺嘴、用什么不顺手就直接换,不用跟他报备,他全部同意。
对手不按套路出牌,费渡只觉得是骆闻舟太无趣。
万能的知乎只会告诉你“如何避免吵架”,却没人传授吵架调情的经验。费渡只好观看吵架的视频,学习常人斗嘴的德性。看了才觉得他是在为难自己:不论是歇斯底里,还是咄咄逼人,都不是扎根于他骨血中的教养,允许他做得出来的事。
要么,就算了吧。费渡摘下耳机,揉了揉被别人嘶吼刺痛到的太阳穴,思索着这个无聊的课题是否还要继续。这时,费渡的手机响了,是来自“老大爷”的微信短消息,问他晚饭吃什么,大厨恭请家主点餐。
家主没在用心思考晚饭清单,反倒是认真思量如何发难。可全怪费渡已经被大厨勾住了胃,抚平了毛,早就忘记了刻意刁钻的姿态,很久之前的针锋相对也化为软肋,硬成了把柄,被骆闻舟拿捏得不敢造次。说他是被骆闻舟调教乖顺的猫咪,也挑不出毛病。
怎么办?嚣张跋扈一些不是他的风格,蛮不讲理现如今也是强人所难,可脏心烂肺不愿消停,鼓舞躁动着,偏要给骆闻舟好看:几个小时才能炖烂的肉,一个下午才能压出的汤,全是费时费力的菜品,照着被骂“你丫傻逼”的列表全说一个遍。
骆闻舟没骂,他也不可能真的这么骂,只是隔了很久才回了一个省略号,接着又是一长串的问号,看得费渡忍俊不禁,正要顺应假想中的剧本嘲讽一句“做不到吗?”,由此挑逗主厨的傲气,伴着他的骚气,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个日以继夜——骆闻舟却回“臣妾办不到啊!”,让他再次没了脾气。
矫情一句“我偏要吃这些”也不是不行,可费渡终究下不了狠心,想着那人忙里偷闲地发条微信,只为调情讨好他的伴侣,没道理让这么好的人遭罪。
“你随意,我都行。”
实在想不到其他选项,据说“随便”就是最难的问题,正好适合善于给自己和别人做主的对象。
家常便饭,配合费渡的口味,事儿逼也难挑理。吃饱喝足,理应用作妖来回礼——费渡赖在沙发上,躺得没个正行,懒洋洋地表示自己拒绝履行义务。
仿佛料到了他的行径,骆闻舟不哄不劝不责备,脱了自己的裤子再去扒费渡的裤子,吓得费渡条件反射地夹紧了双腿,还没问出“你要干嘛”,却被对方掰开了腿,显然是要干他,于是又自然而然地敞开了腿。
骆闻舟冷笑,为自己提好裤子,退身离去。
“不做吗?”费渡下身赤裸裸,问得也不含蓄。
骆闻舟冷漠无情,将话原封不动还给他:我拒绝履行义务。
费渡无言以对,只好穿上裤子去洗碗。他有些泄气,不仅因为这场毫无意义的负气,还因违背本我的刻意。和骆闻舟学习好好活着的课题,有细水流长的平淡,也有出乎意料的惊喜,不论哪一道他都足够喜爱,不存在接受与否的质疑——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没有对比的伤害。
“来做爱啊。”
还是祈使句,费渡说得满含期待。骆闻舟不理不睬,背对着他,不说“不做”,也不说“做”。
费渡凑上前,前身蹭他的后背,手顺着腰肢,滑入裤裆,握住了疲软,只听上面说了句“手拿开”,下面却被搓着挺了起来。
骆闻舟不转身,不说话,本应快意的喘息全都含在嘴里,最后晃着腰,难抑地射了出来——射在自己没褪下的裤裆里,射在费渡没拿开的手里。
很稀,很少,和他此刻对待费渡的态度一样,冷淡又薄情。
费渡介意,却装作不介意,谄媚地替一动不动的骆闻舟脱裤子,擦干净,再为他换上新的内裤,亲吻骆闻舟的额头,下巴的胡茬永远没有他的明显,也不在乎他看不看得清,然后躺在他的身后,自行疏解情意。
他毫不掩饰,全是做作,动情地喊着骆闻舟,一声“啊”,一声“哥”,但是下面比心里还憋屈,就是不肯给自己一个痛快。
骆闻舟听了个明明白白,他叹息,而后转过身,睨着费渡,神情宛若看着犯错后用装可怜讨好他的骆一锅,满是怜爱,透着无奈,轻声问费渡,能不能饶他一命,别再为难。
费渡说,你先帮我打出来。
骆闻舟不为所动,说你告诉我原因,我给你吸出来都行。
费渡据理力争,偏要他先吸出来。骆闻舟见他憋红了的脸,忍不住嗔笑,让他求人的话就讲点道理。
“求你了。”
骆闻舟耳根子软,听不得软话,笑着软下腰身,给费渡吸——出来了,同样少得可怜。
费渡爽到虚脱,看着骆闻舟用手背抹了把嘴角,粘上他射出的精液,色情又多情,如果有货,他还想再来一发。可惜他现在没有了,连兴妖作怪的力气都失去。
“现在可以说了吗?”骆闻舟面对费渡,抱着他,问着自己的爱侣。
费渡神情不属,痴痴地望着骆闻舟,回味他为自己口交的感受,于是手不知不觉地抬了上来,磨蹭着他的嘴唇:这里,刚才包住了他的阴茎,擦过他的耻毛,触碰他的耻骨,那么地卖力。
“怎么了?”骆闻舟疑惑,“没擦干净吗?”
费渡轻笑,凑上前,与他接吻,将理由坦白在唇齿之间——
“我不想做你的完美情人。”
说完埋头于骆闻舟的颈项间,大概是千年的狐狸也知道自己偶尔难伺候,愧对“完美情人”的称呼,难得含了羞。
“你不是我情人,”骆闻舟拍着费渡的后背,节奏接近安抚炸了毛的骆一锅,“月有阴晴圆缺,人有喜怒哀乐,你完美无缺了,还需要我干嘛?”
“干我?”费渡闷声发骚,被骆闻舟捏了屁股。
“你缺少的那一块,我来填补;你多出来的那一角,分给我正好。”骆闻舟说,“我请你做我的不完美爱人,互相包容,长长久久。”
费渡应允,说的是好,他一辈子都愿意。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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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作搬运,完成于2019年11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