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人的恋爱游戏,为撩而撩,要撩得响亮。
-----正文-----
1.
骆闻舟看着站在猫爬架顶端、下方被十好几只大狗围观还能淡定理毛的猫大爷,心里骂道,这他奶奶的都是什么事!
——他一个职业遛狗人,竟然有生之年接到了遛猫的工作。
“去去,都给我一边儿去!”骆闻舟走向猫爬架,斥退妄图“聚众吸猫”的大狗,转而细声细语地对猫说,“小咪,咱出门呗?”
小咪一点也不“小”,不仅年纪不小,体格也不小。雇主登记的时候表示,这是自己母亲生前养的猫,母亲病逝后,猫的性情大变,食量激增,疲于玩闹,最后变成了一大坨的胖猫。
而且,人家也不叫“小咪”。只不过骆闻舟一想起雇主报出自家宠物猫名字时,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他是决计不会叫这猫“咪咪”的。
大块头的小咪扫了一眼骆闻舟,而后继续舔自己身上的长毛,就和无视猫爬架下方呼哧呼哧吐着舌头大喘息的狗子们一样,权当面前的两脚兽放了一个与自己无关的响屁。
骆闻舟犹疑地拿起挂在架子上的牵引绳,腹诽着这样的猫怎么可能溜得动,故而当他盘算着如何哄着猫大爷“上套”,却见胖猫直接挺直了腰板、抬高了头,摆出一副“速速伺候朕更衣”的模样时,多少有些难以置信——手里拎着牵引绳愣了半天,直到小咪催促着“喵”了一声,他才不得不相信雇主所说的“咪咪是喜欢出门遛弯的猫”。
小咪不仅具备傲视狗群的霸主气场,更拥有比汪星人跟沉稳的气质。骆闻舟做了近七年的遛狗人,鲜少体验过如此省心的工作经历。
为了照顾喵星人,骆闻舟还特意选择了相对僻静的路线,但是走出他们工作室后有一条大路,人来人往却也避无可避,他起初试探性地引着小咪走出房门,想看看猫对街道的反应,没想到猫大爷仅是左右晃了晃脑袋,然后便自己选择要走的路。
但是路线不能由着猫。雇主有要求:遛猫必须途经他的公司,让他能看到自家猫闲庭信步的模样。
于是,骆闻舟只好和猫商量着,按照他规划好的路线走。好在猫大爷虽然高傲,但也不是不讲理的主儿——美食诱惑对于馋猫永远最有效果——跟着骆闻舟走街串巷,嗅尽了沿途的花草芬芳,接受着三五行人的好奇目光,最终来到了它铲屎官的公司门前。
骆闻舟抱着小咪,在候客区等了片刻,便受到年轻漂亮女助理的接待。女助理的嘴角始终挂着客气的微笑,一路上未同骆闻舟说一句废话,反倒是走在地上与人同行的小咪,一个劲儿地抬着头,冲着美女喵喵个不停。
——显然,这猫是认识这人的。
纵使年近三十的骆闻舟并没有太强烈的八卦欲,却也还是忍不住揣测了一番年轻女助理与看起来比她更年轻男老总的幽微关系。
直至他被引到总裁办公室,见到冲着他抛出露骨眼神的男雇主,骆闻舟才停下了脑内的胡思乱想。
——年轻的男老总,显然对他这个同性更感兴趣。
“骆师傅,您来啦!”雇主从沙发上站起身,踱步至骆闻舟身旁,摊手比着沙发,笑道,“路上辛苦了,快来这边坐着歇歇脚吧!”
“费总您太客气了。”骆闻舟错开半步,掏出手机递到费姓雇主的面前,“今天第一次带您家猫出门,这是路上录的视频,您看看的。”
费姓雇主——费渡脸上的笑容倏地僵住,他垂眸瞥了眼面前的手机,而后又盯着将注意力全放在手机上的骆闻舟看了片刻,随即敛去了笑意,收回了招待人落座的手,负于背后,走回到沙发上坐好,边倒茶边淡淡地说:“你拿这边来给我看吧。”
顾客是上帝,花钱的都是爷。骆闻舟默念了一句“得嘞,不跟大爷置气”,一手托着手机,一手牵着猫,走到费渡身旁,举着手机给他看,却被对方抬手接过,揶揄了一句:“不用您伺候得这么周到。”
骆闻舟气结啧舌,无声地骂了句娘。
“怎么着,骆师傅是怕我在公司的沙发里面放了钉板吗?”费渡面无表情地看了会手机,冷不丁地来了这么一句。
骆闻舟干笑:“您这说的哪儿的话啊!”
费渡听后笑而不语,将手机放到了沙发前的茶几上,双手环臂,翘起二郎腿,向后仰背靠在沙发上,很是舒适惬意地看起了视频来。
与之相比,站在一旁的骆闻舟倒是拘谨得有些傻气了。
骆闻舟:“……”
他收的是伺候猫的钱,又不是伺候人的,干嘛要像下属接受领导检阅报告似的傻站在这里!
骆闻舟冷哼一声,弯腰抱起猫,大马金刀地坐定在费渡对面的沙发上——甚至还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悠哉地品起了茶来。
费渡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手机,脸颊却随着骆闻舟的举动点上了笑窝,直到骆闻舟送了一口茶,并夸了一句“好茶”,他才接话道:“你喜欢就好。”
骆闻舟未作回应,只是放下茶杯,冷淡地问:“您看完了吗?看完麻烦把手机还我,我还得接着遛猫呢。”
“嗯,看完了。”费渡将手机推倒骆闻舟面前——在他俯身伸手拿手机的那一刻,立即按住了骆闻舟的手,“我就欣赏骆师傅你的洒脱。”
骆闻舟歪着头,睨着费渡,讥笑道:“不巧了,我就不欣赏费总您的不洒脱。”
2.
费渡在一个夏日的早晨初遇了骆闻舟。
彼时他二人,一个刚开过早会,正在凉爽的空调屋里享用着早间的第二杯咖啡;一个在燥热的街旁,身边跟着十好几只体型各异的汪星人。
费渡听闻过帮人遛狗的营生,也曾经在国外的街头见到这样的职业遛狗人,但是没想到会在自己生活的城市里看到这一幕——牵着一群狗的男人沐浴在灼热的阳光下。男人的短发早已被汗水打湿,紧身的T恤勾画出他上强健有力的肌肉线条,他站在街边自饮水水台旁喝了口水,而后拽起衣服的下摆,擦了擦嘴边和下巴上的水渍。
在此过程中,每一只围在男人脚边的狗,都安静地站在原地,高扬着头,关注着男人的一举一动。在男人补充好水分,低下头冲着它们露出微笑后,狗儿们纷纷向后压平了耳朵,摇晃着尾巴以示回应。
男人牵着他的狗离开了,费渡的魂儿也被牵走了——他脑海里不断闪过男人眯着眼吞咽的模样,掀起上衣后露出了纹理清晰的腹肌,拉着牵引绳时绷起的肱二头肌——男人的身体充满了力量,笑容里全是自信。
费渡想得自己口干舌燥,遂拿起咖啡猛灌了一口,然而甜到发腻的香草拿铁不足以“解渴”,反倒激起他更强烈的欲望……他硬了。
——大清早,在幽静的咖啡厅里,想着一个遛狗的美男子,如发情的牲畜一般,勃起了。
及时行乐派的费渡,决定遵循自己的本能。他给自己的助理打去了电话,让最得力的手下去找寻那位驯服他心灵的遛狗人。
女助理跟了他好几年,早已习惯了帮老板处理工作之余的需求,故而在接下任务后只问了一句“是否需要买一条狗”,在得到费渡“不用,正好家里的猫该减肥了”的回复后,便不再多言,撂了电话开始找人去了。
——这是一场幼稚却直白的试探,只有男人接受了奇葩雇主的邀请,才能确定之后的进程。
所以,当费渡带着他家的胖猫,站定在令他激动的男人面前,盯着男人的胸肌,告诉他自己的猫叫“咪咪”时,确定男人只是因突如其来的撩拨不悦皱眉,但也职业假笑着收下了钱和猫——便知道:有戏。
他耽于男人结实的躯体,想来他的外貌也正对男人的口味。费渡在开诚布公和欲擒故纵之间游移不定,却在看到男人被自家胖猫无视、挤出了一个痞气的讥笑后,敲定了最终的方案。
……只不过,设想与现实的偏差有点大。
骆闻舟离开后,费渡一边检讨,一边思忖着接下来该如何行动:如果对方不喜欢隐晦的挑逗,是不是换成坦率的剖白,就能得到宠爱了?
这可让费渡犯了难。他自小便善于伪装心境,逢场作戏的念白倒是可信手拈来,但真要他发自肺腑地说一句“喜欢”,却当真是要了他的命。
言不由衷早已深入他的骨髓,若真能遇到令他坦诚以待的那个人,真叫他死,他也觉得值当。
可……骆闻舟会是那个人吗?
会是那个不顾一切予以他温暖的人吗。
男人不屑笑容的残影还未散去,窃来手掌的热度灼烧着费渡的指尖,他不甘、不悦、不满足——那人分明就是在嘲笑他的胆怯。
既然已经踏出了第一步,不过是被小石子崴了一下脚,踢开便是了,没有必要换路。
费渡福至心灵,开怀大笑,他想到了握紧掌中温暖的办法。
所以,隔日骆闻舟去费渡家取猫,接待他的不是豪宅中的佣人,而是身上只套了一件肥大白衬衫、脖子上戴着项圈、手中握着牵引绳的猫主人——他不由得瞪圆了眼,懵在了门口。
费渡将牵引绳捧到骆闻舟面前,说出了自己的请求:“骆师傅可以在遛猫之前,先‘溜’我吗?”
骆闻舟闻言,呼吸一滞,难以置信地翻滚着被眼前景象燎灼着的喉结,犹疑着抓握着身体两侧的手,却发现掌心早已布满汗水,黏腻感更令人不适。
酷暑当头,门外是蝉声鼎沸的热,门里是幽深寂静的凉。骆闻舟的双眼在费渡的上三路打转,不慎落到下三路时,便好似被烫到了一般,立即收回了冒犯的视线。他思虑半天,未见内心平静,反而更加狂躁:他是渴望费渡的。
——从日光下那不经意间的惊鸿一瞥开始,就忘不了玻璃窗后那双痴迷于他的眼眸了。
“费总,我话可说在前头——”骆闻舟抬起手,接住了牵引绳和费渡的手,“‘溜’您,可是单独的价钱。”
费渡拖着骆闻舟的手,带着他进入自己精心布置的求爱现场,承诺的话比空调的冷气还爽快:“没问题,只要你能满足我。”
3.
骆闻舟不知道费渡有没有得到满足,他只知道费渡的身子比猫软,爪子比猫凶,叫起来比猫骚,浪起来让他欲罢不能……他看着费渡痴迷的眼眸里填满了情欲的水,荡得他愈发凶猛,直到最后费渡上面和下面的眼都淌出了水,他才意识到自己操得过了度。
“费渡,”骆闻舟拨开贴在费渡额角的碎发,指腹揉着他的脸颊,问得很轻,“其实你不需要被S,也能满足吧?”
费渡餍足地躺在骆闻舟的身侧,态度远不如十几分钟前那般热情,嫌弃眼皮瞥了眼骆闻舟,懒惰的模样和他家的胖猫如出一辙——撒娇似的哼唧了一声,并未给骆闻舟明确的答复。
人的嘴会撒谎,但身体却是诚实的。骆闻舟清楚地看到,他拉拽牵引绳时费渡抗拒,以及再多的道具刺激也无法让他亢奋,反而是他的亲吻和安抚,及至最后近乎疯狂的抽插,才将费渡带入了高潮。
费渡的发丝纤细柔软,让人不禁放轻了揉搓的力度,骆闻舟抚顺着费渡的头发,叹息道:“你喜欢什么能直接告诉我吗?”
“唔……”费渡垂落眼皮,沉吟须臾,最后直接阖上了眼,“我挺喜欢你的。”
骆闻舟笑了笑,说“我也挺喜欢你的”,而后又问:“你喜欢我什么?”
费渡这次沉默得更久了。骆闻舟以为这小混蛋是在琢磨着怎么编瞎话哄人,殊不知是方才的一句表白已经用尽了费渡最后的力气——他现在心慌不已,气管上好似被挂上了夺命锁,每一次的吸气与呼气都令他疼痛难忍。
“呼——”费渡翻身仰躺,长吁口气,胸肺终于通畅了,屁股却是别扭得很,他侧躺着翘起一侧的后臀,仰望骆闻舟,调笑道,“喜欢你吞咽时滚动的喉结,用力时紧绷的肌肉,填满我的大屌,还有射精前沙哑的低吼。”
骆闻舟撇嘴不语,他就知道这厮没憋好屁。
“那照您这么说,费总是今日后才瞧上我的啊?”
“这么说不严谨,”费渡笑道,“但我的确是日后更喜欢你了。”
骆闻舟抿着嘴,挪到费渡身前,宽大的身形盖住了费渡全部的视线——他看到费渡此刻的眼里只有他,格外郑重地说:“我喜欢你,喜欢第一眼看到我,就双眼写满了要睡我的你。”
这回轮到费渡震惊了。
——原来在他试探之前,那个烈日下看似无意的遛狗人,所有的举动都是有意为之。
震惊过后,费渡笑了:不怒不恼,不羞不臊,只是心神畅通的愉悦。他冲骆闻舟勾了勾手指,说:“咪咪,来。”
骆闻舟状似质疑地挑了挑眉,却也如费渡所愿地将身子凑上前。费渡揉了两把骆闻舟紧实的胸肌,而后枕在他的大臂上,眯着双眼,懒懒地说:“我刚才说的喜欢,都是真的。”
“哦。”骆闻舟神色漠然,语气平淡,显然是不把费渡之前说的那一串骚话当回事。
“包括那句,‘我挺喜欢你的’。”费渡的眼里只有骆闻舟,他看到骆闻舟的眼里也只有他,“全都是真话。”
要有多好的运气才能遇到自己喜欢人,恰巧那个人也正好喜欢自己。
费渡想,既然让他遇到了,他就不会再错过。
恰巧,骆闻舟他也是这么打算的。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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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作搬运,完成于2019年7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