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不知道自己早就红了眼眶。
龙嘎 音乐剧演员渣龙X打工仔纯嘎
私设多
-----正文-----
1.
郑云龙打来电话时,阿云嘎正调完一杯酒。
他看清来电显示后立马接了电话,短短几句对话,他“嗯”了几声,随后他便走向酒吧的角落去找王晰。
“……晰哥。”
“又要请假?”王晰叼着只烟也不点燃,酒吧时而闪过几道刺眼的彩光,他不得不眯起眼看着面前局促的青年。
阿云嘎在原地支吾半天,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啧,你到底是郑云龙他男朋友还是他家保姆?”王晰低低的嗓音染上几分不耐。
“他……不是,晰哥你知道的,大龙不太会照顾自己嘛。”阿云嘎抿着嘴唇给他男朋友开脱。
“你……算了。”王晰一副没眼看的模样,末了摆摆手说,“去吧。”
“诶!”得到许可的阿云嘎眉眼都染上喜悦,转身就要走了。
“长点心眼儿,别老被他欺负。”王晰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看着阿云嘎跟只兔子似的离开的背影,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
王晰陷在沙发里叹了一口气。别搅和。他自言自语道。
阿云嘎用钥匙打开门,屋里黑漆漆的半点声音也没有。他摸索着墙壁准备开灯,没防备黑暗中一只手伸过来将他拽了过去。
阿云嘎惊呼一声,当一具温热的身体从身后贴上来,鼻息间传来熟悉的气息,他才放松了紧绷的身子,任由身后大猫似的男人紧紧搂着他。
“怎么不开灯?”阿云嘎拍了拍男人箍住他腰的手臂。
那人就把脑袋抵在阿云嘎肩上,温热的呼吸尽数落在他削瘦的后背上,黑暗中那人低沉的声音慢悠悠传来,“懒得。”
“大龙,你先放开我。”阿云嘎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不是说你头疼吗?我买了点药……你是不是又喝酒了?”
郑云龙没应话,嗅着阿云嘎身上若有若无的奶香,半晌才稍稍抬起头,微凉的唇瓣印着他的脖颈轻轻摩挲。
阿云嘎轻颤一下,呼吸都被打乱了,“别……”
郑云龙摁住阿云嘎再次试图开灯的手,冲着他的颈部狠狠咬了下去,阿云嘎含糊地唔了一声,随即那人湿热的舌尖又安抚似的舔舐那片皮肤,他腰软得几乎要站不住了,郑云龙见状半抱着他将他推向卧室的软床。
阿云嘎向来拒绝不了郑云龙。
第二天阿云嘎悠悠转醒,忍着腰部的不适坐了起来。晨光透过厚重的帘幕的缝隙,几点光斑落在床面上。
郑云龙还睡在一旁,半张脸埋在被褥中,凌乱的几缕卷发散在脸颊边,阖上的眉眼不似平日里那般张扬而具攻击性,反倒显出几分柔软而温和的意味,一抹光点正落在他宽大的手背上。
阿云嘎安静地看了他半晌,才轻轻把自己的手腕从他的手掌间抽出来。
他掀开被子站起来,两条笔直的腿间还有干涸的液体的痕迹,身上其他地方到处是吻痕抓痕,他缓缓走向浴室打理了一下,换上郑云龙略宽大的衣服,走出客厅。
昨晚太暗了,此刻拉开窗帘,他才发现客厅一片狼藉,罐装的空啤酒滚落一地,沙发上的垫子也凌乱不堪,像是被两只野猫撒泼过的地方。
有人来过。
阿云嘎这么想着,手上开始收拾。
直到他打理好屋子,煮了些粥放进保温桶里,郑云龙都没起来,他就小声地穿好鞋子,轻轻带上门。
阿云嘎没问郑云龙,昨晚来的人和他上次遇到的是不是同一个。
2.
他们初见那会,阿云嘎刚到酒吧上班。
按理说酒吧的人来来往往,不见得阿云嘎就会注意到郑云龙,但就是那么不经意的一瞥,他的视线就挪不开了。
平日里王晰不太管酒吧里的事,就跟个提早步入养生阶段的中年人似的,与酒吧里的人格格不入。那天阿云嘎本想找王晰问点事,刚看到王晰的背影,阿云嘎的视线忽然又落在了王晰对面那个更高的男人身上。
那人一头半长的卷发草草扎在后脑勺,几缕凌乱的刘海落在额前,下敛的眼帘投出小片阴影,嘴角勾着一抹浅浅的笑意,似是感受到阿云嘎的目光,那人抬起头,一双泛着水光的眼睛望了过来。
阿云嘎下意识避开了他的视线,转身去了酒柜。
但很快阿云嘎又注意到了他。
原本极富节奏性的音乐骤停,换上了较舒缓的音乐,昏暗的光线忽的聚起一束柔和的暖光落在台面上,那人逆着光,连背影都透出暖意。
他的声音很特别,是阿云嘎没有听过的音色,陪着简略的伴奏,以深情的口吻唱着《最远的距离》。仿佛是一个因错失所爱而懊悔的青年,正恳求爱人再回头看他一眼。
阿云嘎不自觉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直到演唱结束,音乐再次被动感的旋律替代,阿云嘎才在嘈杂声中回过神。刚眨巴两下眼睛,便有个黑影坐到他面前。
“百威。”
那人的声音与唱歌时不同,有些低沉。看着阿云嘎时,仿佛是黑夜中竖着瞳孔的猫科动物。
阿云嘎在他似笑非笑的表情中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很是不熟练的在酒柜中寻找。
“新来的?”那人撑着下巴打量他。
“嗯。”阿云嘎有些紧张地应声。
“大龙。”那人还想再说些什么,王晰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那人挑了下眉毛,起身准备走了。
临走前,他忽然又回过头,冲阿云嘎眨了下那双多情的眼睛。
阿云嘎只觉心跳好像漏了一拍。
后来阿云嘎从别人口中得知他叫郑云龙,是个唱音乐剧的。
郑云龙来得不频繁,但每次一来都会在台上唱一首歌,也不要钱,唱完径直就来喝酒,王晰跟他熟,也随他去了。
而且郑云龙固定只找阿云嘎要酒,一来二去的两人渐渐就熟了。
王晰私下里跟阿云嘎谈过,让他注意点,阿云嘎有些诧异。
“交朋友可以,但你要做他男朋友就不行。”王晰直截了当地说。
阿云嘎被他一番话闹红了脸,一边解释自己没有这个心思,一边又有些心虚。
王晰见他心思全写在脸上,半点都没掩藏,忍不住拍了拍他脑袋,“哥是真为你好,郑云龙这人吧……不适合你。”
王晰是真的挺喜欢阿云嘎的,他第一次见他时觉得这个削瘦的青年干净又有韧劲,家里情况不太好,是为了攒钱上学才来打拼的,于是王晰想都没想答应了阿云嘎的请求。
此刻阿云嘎似懂非懂的看着王晰,点了点头。
但郑云龙一来,阿云嘎那副雀跃的劲头藏也藏不住,笑起来连洁白的兔牙都露了出来。
行吧,阿云嘎你真棒。王晰翻了个白眼。
后来王晰想,阿云嘎这个傻的劝不动,就换一个人,于是在某天郑云龙来时,他先走到阿云嘎平日里站的位置。
王晰和郑云龙认识很久了,他是个什么德行王晰一清二楚,况且王晰总觉得郑云龙浪荡,那双多情的眼前无时不刻都在向无知的人传情。
“人家干净得很,你别招惹他。”王晰拿起一个酒杯擦拭,眼底带上几分警告的意味。
郑云龙嗤笑一声,他向来喜欢跟王晰对着干,闻言他凑近了几分,一口烟尽数呼在王晰脸上,“是他招惹的我。”
王晰险些被呛死,忍了半天才没把手上的酒杯往他头上砸。
但如果他知道当晚阿云嘎就被郑云龙拐上床,他想他一定会提早把酒杯砸下去的。
3.
郑云龙注意那个内蒙人好一段时间了。
长相很对他胃口,身材也好,脾气也不错,关键是好撩。
郑云龙张嘴就是骚话,阿云嘎应不了就低头,露出的耳尖到脖颈都是红的。
郑云龙在酒吧见过很多形形色色的人物,有像他一样的猎人,也有自投罗网的猎物,但像阿云嘎这样又纯又骚的人,他没见过。
有时候阿云嘎会自作主张把他的酒换成奶,惹得周围的人几声低笑。阿云嘎就解释说这是他们内蒙的奶,是有机的。
郑云龙抿了一口,不太受得了那个味道,阿云嘎见状就拿过杯子自己喝,唇瓣上沾着奶渍,一双杏眼直勾勾看着郑云龙,好像要得到他的肯定。
郑云龙觉得这就是最直白的勾引。
当他用拇指轻轻擦净阿云嘎唇角边的奶时,阿云嘎没有躲开。
郑云龙临走前递给阿云嘎一张地址,于是晚上他如约等到了阿云嘎。
从前的床伴多半都懂得事先做些准备,只需裤子一脱便一拍即合,第二天前后脚走出酒店就谁也不认识谁。
但是阿云嘎什么也不懂,扭捏地脱完裤子后就眼巴巴看着郑云龙,起初郑云龙还以为他在玩欲擒故纵的戏码,结果等到他进入阿云嘎,阴茎还未入半,阿云嘎就疼哭了。
郑云龙暗骂一声操,才意识到自己搞了个小处男。
他退出来很不熟练地安抚阿云嘎,等他稍稍冷静些才点了支烟坐在床头,一脸不爽的模样,好半天过去身下的胀痛还是不能平复,他索性扔了烟在一旁的柜子里摸出一瓶润滑剂,哄着阿云嘎又让他张开了腿,大半罐润滑剂挤进去,阿云嘎才能将他容纳。
润滑剂是催情的,起初阿云嘎还皱着眉咬着嘴唇不肯叫,后来又自己软着腰张开腿,哭着让郑云龙再用力一点。
后来他们就保持着这样的关系,王晰总说他们这叫貌合神离。
阿云嘎也想过这个问题。他们没有正常情侣经历的过程,仿佛就只是看对了眼就直接滚上了床,最多的交流就是郑云龙一通电话打过来,阿云嘎赶过去,然后依然是在床上交流,事后阿云嘎有时候还会给郑云龙收拾房间。除此之外他们少有交集。
郑云龙像只养不熟的猫,总会离家好一段时间,在你以为他不会再回来的时候,他却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家里。
时而他们也会有“蜜月期”。
郑云龙也有粘人的时候,跟只大猫似的缠着阿云嘎,把下巴抵在他肩上,双手环过他腰身。一双猫眼挑衅地看着王晰,王晰气得爆出一连串东北话,转头又看到阿云嘎小鹿似的杏眼,火气没处发,只好甩手让他们滚。
然后阿云嘎就欢快地牵着郑云龙的手翘班了,王晰只觉和他们多呆一会都要折寿。
郑云龙不爱动,他们大多是去看场音乐剧,或在小出租屋里听唱片,晚上就裹在被子里滚几圈,郑云龙凑到阿云嘎耳边用低低的声音哄他,然后又开始了晚上的正题。
阿云嘎是个没什么情趣的人。
就像只懂得剖开真心把最纯真本质的心意献出来,他在床上一样纯情得如同一张白纸,无论他们上过多少次床,阿云嘎还是不懂得配合。
他不像其他来来去去的床伴,在郑云龙吻他的时候,他不懂要搂着他的脖颈,反而是拽着自己的衣摆不肯松手,郑云龙扯开他的衣服转而去吻他的耳朵,他就喘着气红着脸躲开。
郑云龙当然不会让他躲,他一向没什么耐性,两人面对面的时候阿云嘎脱个衣服都磨磨蹭蹭的,郑云龙索性将他翻了个身,从后面压了上去,几下拽下他的裤子扔到床脚,大手在他白皙浑圆的臀部用力揉捏,力道大得留下深红的印子,阿云嘎嗯了几声扭着腰想躲,却不知他腰下塌的弧度又将上抬的屁股送入郑云龙手中。
郑云龙一手摁着他的腰,一手掰开他的臀瓣,大小刚好,四指微屈正好能笼住阿云嘎挺翘的臀部,拇指揉着中间闭合的小口,没几下就试着探入指尖。
阿云嘎胡乱地在床头摸索出一个避孕套递过去,好半晌郑云龙才嗤笑一声扯过去,他撕开包装将套子的润滑液淋了满手,转头又把套子给扔了,微凉的指尖在穴口摩挲两下就直接捅了进去,阿云嘎短促地啊了一声,拽紧了床单。
穴肉一寸寸地吸附上来,郑云龙的手指修长而指节宽,就着润滑液很快将手指送至温热的深处,并不算温柔地搅弄几下又探入了一根手指。阿云嘎只轻哼一声就没了动静,郑云龙感受到他紧绷的肌肉,知道他正咬着床单忍耐,郑云龙无所谓地继续扩张,反正过会有得他叫的。
胯下的阴茎胀得发疼,郑云龙咬着嘴皮手指匆匆又抽插几下就拔了出来,带出来的几丝透明的液体尽数抹在了阿云嘎的臀尖上。
郑云龙半声招呼也没打,掰开阿云嘎的臀瓣直接捅了进去,还没完全入底,阿云嘎腰就抖得很厉害,他没敢贸然往里顶,僵持了好一会,郑云龙忍得额头青筋直跳,阿云嘎呜了一声不再忍耐,又是喊疼又是喊不要,穴肉却毫不放松紧紧吸着性器向里收缩。
郑云龙咬着牙,狠狠拍了一下那白皙的臀瓣要他放松,阿云嘎哆嗦一下,喘着气尽力控制自己紧绷的身体,郑云龙等着他一寸寸放软下来,又覆到他背上咬他通红的耳尖,用低沉的声音安抚他,“没事,操开了就不疼了。”
然后他用力一挺身,将自己全部埋了进去。温热紧致的穴道包裹着他,郑云龙喘了一口气,摁着那削瘦的腰身开始顶弄。
没几下阿云嘎就扬起头哽着声音说,“大龙,腰,呜,腰疼……”
郑云龙啧一声嫌他难伺候,但还是退出来,握着他的膝弯将他翻过来,阿云嘎满是水迹的眼睛对上郑云龙,就伸出胳膊想要遮掩,双腿也堪堪曲起想闭合起来,郑云龙握着他纤细的脚裸将他拽近了些,他宽大的手掌恰好能笼住阿云嘎细得过分的脚裸,他没说自己很喜欢这个部位,每当阿云嘎穿着九分裤露出白皙精致的脚踝,郑云龙总想将它握在手里细细把玩。
郑云龙轻轻吻了吻阿云嘎白皙的小腿,将他又打开了些,随即毫无预警便顶入了柔软的深处,逼得阿云嘎高昂地呻吟了一声,软着腰摇头喘息。
郑云龙在床上不算太温柔,他向来喜欢简单粗暴而激烈的性事,从前有几个一夜情的人,在第二天都抱怨他太凶。
郑云龙只觉这就是他的表达方式,对阿云嘎更甚。
阿云嘎很白,稍用力些他的皮肤都会留下深红的印记,郑云龙专爱挑他最柔软的部位又吮又咬,身下也不放过他,对着甬道深处那一点狠狠顶弄,每次都逼得阿云嘎仰着脖颈呻吟尖叫,拽着床单想躲开些,随即又被梏住腰拉回来,尽数接受郑云龙疾风暴雨般的攻势。
“慢,不,呜……”阿云嘎被操弄得无法思考,仿佛连语言功能也一并失去了,他的膝弯搭在郑云龙手臂上,以门户大开的姿态接受那跟硬热的性器撞入他体内,拔出时又带出几丝液体打湿了床单。他满身布满了粉,被操开的粉色穴口一次次吞吃体内的硬物,挺立的白净粉嫩的性器不断滑出黏腻的液体,大腿根部到上半身满是深浅不一的吻痕和牙印,胸前那两点被咬得几乎充血,他泛着水光的唇瓣是红肿的,哭过的眼角也是粉的,还不断有水迹滑落。
他一副被欺负的模样惹得郑云龙舔了舔尖牙,再次覆了上去咬他泛红的耳垂,在他耳边喘着气说些下流话,身下的动作放缓了些却顶得更深更用力,抵着那小块软肉研磨。阿云嘎哭了,连呻吟都顾不上,哭得险些喘不过气,眼泪从紧闭的眼角不断滑落,满脸都是泪迹。
“不,不要了……龙哥,啊……”阿云嘎艰难地哭喘着,打颤的双臂搂着郑云龙的脖颈,讨好般去亲他的嘴唇,郑云龙顺着他送上来的双唇吻上去,将他压进了床单里,把他所有求饶都堵回去。
郑云龙和阿云嘎做爱的时候不喜欢戴套,他总要把精液一滴不差地射进阿云嘎身体里,感受他在自己怀里颤抖失神,直到结束许久也不能停止啜泣。
阿云嘎每次做完都会有几分迷茫,这时候郑云龙才会显出几分柔情,吻一吻阿云嘎哭到发红的鼻尖,再轻轻吻他红肿的双唇,拇指抹开他脸上的泪迹,一手安抚性地轻拍他的后背,阿云嘎就闭上眼睛昏睡片刻。
等阿云嘎清醒过来,就泪眼朦胧地爬起来坐在床头,好半晌才曲起腿,红肿的穴口露了出来,白浊泥泞一片,他伸手轻轻碰了碰,然后抬眼看郑云龙,委屈地说,“肿了。”
郑云龙眯着眼,看他不失纯真又分外色情的模样,吐出一口烟,随即又压上去,拉开他无力的大腿用阴茎重新将那些精液顶了回去。
4.
自从他们搞到一起去,王晰总爱数落阿云嘎。
“你说,你们俩般配吗?”王晰点着阿云嘎脑袋,忽然看到他脖颈后深深浅浅的吻痕,他气得险些背过去,“你是给他做完保姆再让他白上是吧?”
阿云嘎低着头听他训话,脑袋却开始开小差,想着上回他好长时间没见到郑云龙,就趁着下班去了他的出租屋。
他没刻意隐藏声音,打开门的瞬间和里面听到动静走出来的人面面相觑。
不是郑云龙。
面前的青年与他一般高,穿着黑色的T恤和浅色破洞裤,衬衫堪堪绑在腰间。
阿云嘎认得他,在酒吧里跳过钢管舞,叫杨晓宇。
“呦。”杨晓宇吹了声哨子,“来找大龙啊?”
阿云嘎有些茫然地看着他,杨晓宇笑眯眯地凑上来把他往里拉,一边走一边叫郑云龙,直到郑云龙打着哈欠从浴室里走出来,三个人在大厅一对眼犹如修罗场。
“3P?”杨晓宇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
阿云嘎抖了一下,也不敢看郑云龙,转身就跑了。到门前他还听到杨晓宇恶劣的笑声,说“你这次怎么搞了个这么纯情的”。
郑云龙没有追上来,阿云嘎一口气跑出小区,在路边喘着气,脑子一片空白。
然后他们快一个月没见面了,直到昨晚郑云龙再次主动打他电话。
但两人心照不宣,谁也没提起杨晓宇。
王晰察觉到阿云嘎在发呆,只觉自己真是瞎操心。他拍着阿云嘎的肩膀让他抬头,想着最后一次开导他。
阿云嘎抬起头,露出一双微红的眼睛,截了王晰的话头。
“晰哥,我知道的。”阿云嘎声音很平静,“但是我舍不得。”
他和郑云龙在一起一年多,没吵过架没说过狠话,和谐到有些诡异,王晰总觉得阿云嘎脾气太好,任由郑云龙在外聊猫逗狗的。他还说阿云嘎有雏鸟情结,当初郑云龙不过是在雨中给了他一把伞,他就对着人家在雨中的背影念念不忘,直到现在还总想着人家的好。
“有点儿出息行吗?”王晰无数次叹息,劝自己说这是最后一次搅和在他们里边。
王晰看着阿云嘎静静地坐在那里,冷光打在他的侧脸上,他细密的睫毛扫下一片阴影,下垂的嘴角显出几分委屈,像只被主人抛弃在雨中的小狗。
但王晰知道,郑云龙不喜欢狗,他喜欢猫。
像杨晓宇那样的野猫。
“嘎子啊。”王晰叹了口气,“你要是绝情点就好了。”
5.
郑云龙和杨晓宇算是竹马竹马,相互看着对方从流鼻涕的小屁孩到混成人模狗样的现今。
两人从小学到大学都是同窗,大学时一起报了音乐剧专业,毕业后还常有合作。
如果郑云龙是只慵懒又撩人的猫,杨晓宇就是桀骜不驯的野猫。
郑云龙从小对性别没什么概念,谈过女朋友也谈过男朋友,后来发现发小还挺对胃口。
“没戏的。”但是杨晓宇这么回他,“我们是同类,凑不到一块儿的。”
他们自由惯了,没想过在哪里停留,也没想过让别人在身边停留,只是有需求了或是来了兴致,就去汲取别人身上片刻的温暖。
“我们这种人,玩玩还可以,来真的,就不要祸害别人了。”杨晓宇翘着脚说。
郑云龙不来酒吧的时候大多在排练,极少会联系阿云嘎,有时候打了电话,多半是叫阿云嘎送点吃的过来,说话时会带点鼻音,像是撒娇。
阿云嘎接到电话的时候,郑云龙说他这次的音乐剧要到别处巡演,大约几个月的时间。
阿云嘎还没说话,电话那头远远地传来杨晓宇的声音,问郑云龙车来了到底走不走,郑云龙应了一声,匆匆说了声再见。
阿云嘎浅浅地说再见。他大概知道,接下来几个月郑云龙同杨晓宇会朝夕相对,回到他们之前的日子。
其实郑云龙从来不多情也不深情。
阿云嘎一直都很清楚,只是他不肯承认自己是郑云龙的一时兴起。
情浓时郑云龙会轻轻吻着他的唇瓣,用深情的口吻唤他的名字,一如他在表演音乐剧时注入的所有情感。时而郑云龙又是若即若离的态度,仿佛下台后便分清了戏里戏外。
郑云龙像一阵风,来去自如,径自拂过阿云嘎这课树,稍稍放缓了速度,但最终还是会吹向远方。
所以几个月后,当郑云龙打来电话,与阿云嘎道别时,阿云嘎并不意外。
“上海那里有个剧组邀请我去,我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机会。”郑云龙的声音透过手机显得有些冷淡。
“之前我也有考虑过去上海,现在正好有了这个契机。”
“发展得好的话……可能不会回来了。”
郑云龙说话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
“嘎子,找一个你真正喜欢的人吧。”
“再见,嘎子。”
但直到郑云龙说完最后一个字,阿云嘎都没有吭声,他甚至怀疑是不是打错了。
阿云嘎拿着手机不说话,恍惚间想起,他们从来没有说过一句“我爱你”,反而是“再见”说的最多。
王晰总说郑云龙太多情,感性泛滥,所以他身边从不缺人。阿云嘎却觉得,郑云龙其实理智到有些无情。
阿云嘎浅浅叹了口气,觉得还是不要再见比较好。
6.
郑云龙在夜色中回到自己暂租的屋子,没开灯,就这么扑回床上。
过两天他就会动身去上海,在这之前他准备去找阿云嘎。
黑暗中他的手机响了一下,他眯着眼睛打开短信,发现是阿云嘎。
几个月来他们联系不多,最近的一次通话阿云嘎甚至没有回复的声音。
他打开短信,就看到短短一句话。
“恭喜你呀大龙,我要去北京了,你也祝福我吧。:)”
郑云龙猛地翻身坐起来,抓了抓自己凌乱的卷发,在床上思索片刻,他就去了酒吧。
最后他当然没有找到阿云嘎,只碰到了笑得像只狐狸的王晰。
“嘎子?嘎子早去北京了,他没跟你说吗?”王晰叼着烟站在阿云嘎平时站的位置。
郑云龙没吭声,坐在那发愣。王晰倒是少有的好心情,调了杯酒推过去,“请你了。”
郑云龙盯着暗色的酒液,恍惚想起在别的城市巡演那几个月,他住不惯新环境,排练后累到失神,他就下意识给阿云嘎打电话想叫他过来,直到他听到阿云嘎的声音,他才意识到两人不在一个城市,没什么特别的要说,聊了几句又挂断了。
杨晓宇在边上似笑非笑的觉得挺有意思,问他你是把人家当保姆还是当老婆啊?
那个瞬间郑云龙觉得习惯太可怕了。
阿云嘎想有个家,郑云龙是知道的,但他觉得自己给不了。
冰凉的酒液在嘴里蔓延开,郑云龙想着如果阿云嘎在,一定又会睁着那双杏眼瞪他,然后给他冲一杯奶暖胃。
阿云嘎的心思真的很好猜。郑云龙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阿云嘎落在他身上的炙热的目光,郑云龙望向他,他又装作没看见。
只是跟他多说几句话,送一次伞,解决几个流氓,阿云嘎那颗纯净无暇的心脏就向他展开了,那双杏眼里仿佛有漫天星辰,尽是无畏的光。
王晰说阿云嘎去了北京求学,他觉得挺好的。
阿云嘎也爱唱歌,但彼时他的听众只有郑云龙。往后海阔天空,任由阿云嘎选择栖息地。
“挺好的。”郑云龙又自言自语地说。
他当然不知道自己早就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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