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就是自由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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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轻手轻脚地拆开了被牛皮纸封住的窗户。
这里的窗户都被水泥固死了,可脆弱的窗框依旧阻止不了角斗士强壮的力量。
塞把阿修飒背在身上,悄无声息地顺着窗户爬了下去。黑暗中他矫健的身影一闪而过,像一只捕猎的豹。
无星的黑夜下,相携的身影匆匆逃出华丽又封闭的囚笼。
很快,城堡的巡逻者吹响警戒的号角,大群的人点燃火把,聚集起来。
“他带走了生育者!杀死那个人!”
他们在黑夜里快速前行。
阿修飒从来没有离开过主城,但珀萝曾告诉他城后有一处深不见底的悬崖深渊。
月亮隐藏在云后,星星也没有闪光。
他们抛下一切,孤注一掷地向着北方。
树摆动枝干为他们指引方向,鸟儿奏响胜利的歌。
道路为他们匍匐,天堂的灵魂呼喊自由,大地张开博大的胸怀,接纳他们的到来。
他们找到了那条大地裂开的口子。
在碎石边,望去漆黑一片,深不见底。
还有一点时间。那些人还没找到。
他们于是在悬崖边相拥。
呼啸凛冽的风刮在身上,又冷又疼。
阿修飒茫然又向往地伸出手去。
原来这就是自由的味道。
这么美好,难怪她愿意决然为此死去。
他转过头来很认真地看着塞:“谢谢你。”
塞小心地虚搂住他,闻言摇摇头,冲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
阿修飒打开他衣袍上系着的小口袋。
那里面只有两样东西,一个精致的金属盒子,和一把镶嵌满宝石的金制小号角。
他把那个小号角拿出来,抵在唇边,对着塞眨了眨眼睛,“作为回报,我给你听一个新鲜玩意儿。”
他们近在咫尺,共听一道低低的号角声。
声音渐渐弱下,停止,阿修飒一挥手,把小号角扔下悬崖深渊裂缝中去,然后大声开怀地笑。
“你听到了吗?”他眼睛里的色彩亮的惊人,顾盼神飞,“这是代表自由的号角声!”
“他们的号角用来进攻、警醒、膜拜与怀念。”
“但他们绝对想不到,在我们生育者无声的世界里,每个人的心底都会吹奏自由的旋律!”
黑暗掩盖下,顽强的灵魂从来没有停止过斗争。
塞出神地看着他。
他从来没见过阿修飒那样肆意鲜活的神色。
好像是谁在他眼睛里一点,他的灵魂就活了过来。
那样热烈、绚烂、圣洁的灵魂。
摄人心魂。
这才是真正的神明。
不……不对。
阿修飒不是神明。
他只是一个人类。
一个有血有肉、笑意张扬、神情明媚,从神坛上向他走下来的人类。
年轻的男孩儿在他心上人的面前。
眼底有动人心魄的光。
他于是迈出一步去,抱住他。
听到阿修飒在他耳边笑:“好啦,好啦,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塞闭了闭眼,心底的贪念在他刻意放纵下汹涌呼啸而来。
他听到自己说:“我……我能亲你一下吗?”
怀里的身子推开他钻出去,嘴唇上传来一点儿湿润柔软的触感。
他年轻的恋人站在他面前,眨眨眼俏皮地笑:“多亲几下也可以。”
又看着他很认真很认真地重复:“谢谢你。”
心跳如战鼓在耳边擂响。
不远处传来火把的亮点和喧杂叫喊的人声。
塞怔怔望着面前的男孩儿,小心地用指尖去碰他的脸,低头很轻很轻地在他唇上碰了一下。
他的唇像是花瓣。
美丽又脆弱。
他感觉到阿修飒在他怀中转头望向远处的人群,又回过头来趴在他耳边,声音里带着兴奋、期待与欢愉,唯独没有一点儿害怕。他的呼吸很轻地打在他耳廓。
他说:“他们来啦。”
塞紧紧地搂住他,低低“嗯”了一声。
他回答:“我们走吧。”
大地母亲博爱地看着她每一位子民。
这个世界如此辽阔,一切生物都在庞大的自然中跟随秩序运转。
日升月落,星河斗转,山峦巍峨,百川汇海。
没有什么会因为两道跳下深渊的渺小身影停下。
有人匆匆赶到,握着火把,悲伤又愤怒地望下去无底的黑暗,缅怀他们痛失的神明。
有人被缚在冰冷的十字架上,眼神空洞茫然地落在虚空,耳边有谁在无声地吟唱,说:“这是自由的旋律!这是不屈的战歌!”。
有人满身的血与汗,在方寸囚笼中上演殊死搏斗。
周围是疯狂的呐喊,他们欢呼:
“至高角斗场!生育交配权!”
童话里,美满与幸福是两个人相爱相伴,白头到老,然后死去。
我们也不过只是少了中间四个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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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收工。
这才是我心里唯一的HE。
一点后话:阿修飒追寻死亡中的救赎已经很明显了,但赛的我写的比较隐晦。他是十分厉害的角斗士,一开始尽量避免所有人的死亡,但他并没有自己生存的意义。他的世界是芸芸众生里按部就班的灰白,直到阿修飒点亮了一丁点儿可以称作“爱”的色彩,于是这便成了他的意义。有此之后,生与死便没有什么两样了。
很高兴大家能认识他们,有缘再见。
祝大家开心看个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