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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春节快结束的时候莫阳回家了,他在家门口看到父母两人老泪纵横,他们冲过来抱着他不断重复回来就好。
莫阳回抱他们,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莫阳的记忆中父母的头发还是黑的,脸上也还平整光滑,但他抱住他们的时候才发现这些年他们的鬓角开始发白了。
愧疚肯定是有的,但莫阳更多的还是茫然,对未来生活的茫然。
他的母亲为他做了一大桌饭,并告知亲戚们莫阳平安回来的消息。很多父母没说出口的责备,莫阳从他们口中听到了,莫阳低着头一一受着,这是他应得的。
后来他的父亲在饭桌上对他说以后再也不逼他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这时候莫阳才觉得难受,父爱和母爱多是无奈之后的妥协。
莫阳平静地告诉他们自己考了本市某所大学的研究生,三月份的时候会出结果,不出意外的话他能考上。
他们震惊地互相看一眼,然后又抹起了眼泪,谁能想到叛逆的儿子,兜兜转转之后又走回了正途,这对他们或者对莫阳来说才是最应该走的人生。
等成绩的时间莫阳在家待了好些日子,他哪儿也没去。父母也还没有到退休年纪,白天要上班晚上才回来。没什么事的莫阳就在家研究食谱,顺便给他们做晚饭。他们吃了后连连点头,湿着眼眶夸赞莫阳长大了。
莫阳听着只是淡淡地笑了,很多事情他们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这样就够了。
三月中旬,莫阳收到了复试的通知,他果然考上了。复试也很顺利,而后他又重新踏进了校园。穿行在柳阴之下,仰望湛蓝无垠的天空,之前四五年阴霾的时间好像被一扫而空了。
重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莫阳的心脏很平静,平静得似乎有些空旷。他知道原因,却不想承认。
就在莫阳以为生活就这样过的时候,某天在学校里有一个男人拦住了他的去路。那个男人说他是警察,方便的话想和莫阳谈谈。莫阳震惊过后点头说好。
这个便衣警察一副学生的模样,他手上还拿着两叠资料,假装低头与莫阳讨论学术的样子。他低声对莫阳说有人在跟踪他,让他不要回头,直接跟着他走。莫阳惊诧,然后带这这个惊诧回了自己的宿舍。
交谈下来,莫阳知道他姓韩,是一名卧底,一直在盯着狄家,但一直都没太大的进展。韩警官也知道莫阳是谁,也知道他和狄傲的关系,他这次来找莫阳就是想从莫阳这边找切入口试试。
听他说完莫阳反而平静了下来,他说他已离开狄傲,帮不上什么忙。
韩警官直视莫阳的双眼缓慢而沉重地和他说了一番话,顿时让莫阳失去所有了拒绝的声音。
韩警官说在他走后Ken还是被狄傲送给了程部,为了代替他,而且这几个月跟踪他的人也是狄傲的手下,狄傲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莫阳听完双唇紧闭,前段时间飘然的心情荡然无存,只觉得愤怒和不甘又回到了他的体内。
韩警官走前留给莫阳一个联系电话,让他有事打这个电话联系他。
莫阳目送他离去,脑子一片凌乱,原本已经平静的河流又开始变得湍急汹涌起来。他找到了Ken的电话,却不敢打给他。莫阳他害怕从Ken那里确认到事情的真相,也害怕知道他所谓的牺牲和大义根本不值一提!
痛苦而纠结着,莫阳握着那串电话不知该怎么做。
真正让他做了决定的事,是某天他母亲惊慌地回到家,表情害怕地说一连几天都看到同样的人在听某小区附近打转,偶尔还感觉有人跟着她,问莫阳要不要报警。
莫阳怒不可遏,安抚了母亲,说这样事情他来处理。然后他回到房间直接拨通了狄傲地电话,质问狄傲是不是他的人。
狄傲说没有,而莫阳却不相信。
他们隔着电话又沉默了,最后莫阳十分平静地问狄傲真的不愿放过他么?
狄傲沉声回道,不会。
好,我知道了。莫阳挂了电话,拿出那张纸发短信给韩警官,与他约了下次见面的时间。
后来莫阳就变成了警方的线人,整个期间一直与韩警官保持着联系。
莫阳研究生毕业那天,狄傲果然来接他了。看到他的脸时,莫阳有一瞬间觉得非常恍惚,可他已经做了决定。
他和狄傲的故事到这里也差不多了,试问当时如果莫阳相信狄傲没有派人跟踪他妈妈,他还会选择这条路么?莫阳想他还是会的。
望着无尽的黑暗莫阳闷咳着轻笑了两声,烂死于此,也许这才是他的结局。
如果有来世再做父母的乖孩子,安安稳稳地过一生,无风亦无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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