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温之眠以另一种方式陪伴柏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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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战火纷飞的一天。
夕阳西下,晚霞照映着年轻的身影,温之眠就像往常一样和孩子们告别,在中东,这是一件奢侈的事,但人人都尽可能的寻求一丝安慰。温之眠,就像是他们的神,一尘不染,却又带有悯人之心,少了神的高高在上之感,他像他的白衣,纯洁而无畏。
在和孩子们相处时,他的笑容总是温柔和善的;在面对严苛的环境时,他不露一丝不满。无人知道,他在抬手遮那刺眼的阳光时流下眼泪,中东的人民过得太苦,一滴干净的水都是他们的奢求,孩子们的学校也被炸毁,他们不能像小淮和小松那样坐在明亮的教室接受自己应得的教育,只能随家人居无定所,小小的年纪便尝着不属于自己的苦楚,这也是自己不顾劝阻来到这里,他想要去改变,不论大小。在他习惯了高温的热度、艰涩的医疗条件和炮火轰炸时,他会在想,两个小朋友在干什么呢,小淮有好好照顾小松吗?唐清清女士有没有按时帮自己录他们的视频?以及自己的爱人——寒哥,他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思念彼此?
那天,自己已经来不及想这些东西了,又一次的烟和火开始泛滥漫延。他已经退到到了安全的区域,他答应寒哥要好好保护自己。咳……咳……,哭声,嗯?应该有提前预警的,怎么还有人?他小心翼翼的窥探着,是那个孩子!她怎么会在这里!?小姑娘泪眼朦胧,但许是见惯了这些,她已经不会哭了,她来这里,是想给之眠叔叔送花,家乡的花已经凋零,她走走停停的寻了很长时间终于找到了一小束,可惜没有之眠叔叔喜欢的洋桔梗,不过这些花应该可以让之眠叔叔笑一下吧,他真的很温柔,像真主安拉那样温柔!小小的孩子怀着崇敬的心为自己的真主找到这束小花,但她没有想过,真主会随着花瓣融入火中,像一束光被黑暗重新遮盖。
他认出了那个孩子。身后是安全区,身前是万劫地,为他人之生,我愿入不复之地,愿来世山河无恙,我们能共赏人世繁华,而不是衣不蔽体东躲西藏,小姑娘,叔叔不后悔呀,不要哭,你的家乡还等着你呢。小淮,对不起,爸爸看不到你和小松的婚礼啦;寒哥,对不起,我们不能白首不分离了,但我不后悔。
当我生来,我愿爱这个世界;当我死去,我愿世界不再爱我。
世界轻飘飘的,我怎么会有这种感觉?我存在着意识,但我确实死了。
我看着小姑娘哭泣,却没有办法安慰,我看着我的同事们哽咽着,最后,我看着他们把“我”带回家。我现在是灵体状态,世界太奇妙,当它残忍的夺走你的一切时,你总是能发现一小点善意,起码,自己还能再看小淮和寒哥一眼。
在他逝去的那一刻,灵魂脱离本身,他无法解释这种情况,他也看过什么灵异小说,知道灵魂很不稳定,但奇怪的是,中东的太阳即使照在自己身上,他也没有什么不舒服,也许,他可以回家了。
看着寒哥通红的双眼,他满心揪痛,寒哥感受不到他的存在,自己这个样子怕是谁都看不到。
一向自律克己的柏寒在面对爱人离世时也是克制的,就像第二天冷静出席葬礼的柏寒,但温之眠知道,失去爱人的他整宿都在抽烟,尼古丁的麻醉感似乎能减去疼痛,迷蒙的烟雾却盖不住不断流出的泪水。“温之眠,你说过,我不会爱,你教我;我们还要再生个小妹妹给小淮,看他和小松一起像我们一样白头到老,你说过,你要陪我一生。温之眠,你就是个小骗子啊,你骗走我的心,然后你就独自一人离开了。”冷淡的语调配着压抑不住的哀伤,疼的人不止是柏寒,还有已经离去的温之眠。他轻抚着柏寒的脸颊,为他拭去泪水,但,没有感觉,他的手穿过了实体,他已经不能再碰触自己的爱人了。
葬礼上的柏寒一言不发,小淮被他这样的反应吓得止住哭声,他轻轻搂住自己的孩子,低语着爸爸在这里,但他知道,小淮已经失去一个爸爸了。他看着寒哥对着五岁的孩子说着残忍而又现实的话,唉,这个人不知道小淮需要他安慰吗,他看着柏寒接受了北上的调令,看着小松笨拙的安慰着小淮,两个孩子挂着泪珠抵足而眠,幸好还有小松陪着。
他给两个孩子唱着小星星,再到雪绒花,小淮呢喃道,爸爸。他拍着的手一停,怎么可能啊,谁都看不到自己的。
门发出吱呀一声,是已经离去的柏寒。嗯?寒哥不是走了吗?柏寒不发一言,看着床上的两个孩子缓缓地消了下,转瞬即逝。柏寒为两个孩子盖好被子后又离开了,之眠眨眨眼,寒哥是温柔的,在他以为寒哥快离开时,寒哥却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所在的位置,他试探着叫了声寒哥,果然是自己的错觉,没有回应。温之眠,你已经死了。
门合住的一刹那,也合住了之眠的心。
然后呢,他的寒哥在众人眼前消失了一个月。他很好奇他会去哪,便跟着一起走了,他的寒哥,去了中东。柏寒找到了那个孩子,安抚了小姑娘,小姑娘交给他自己的戒指,并哭的稀里哗啦。柏寒用一个月时间寻找爱人生命中最后的痕迹,这是他的爱人,是教会他爱的人。
再然后呢,之眠看着寒哥为自己领了各种表彰,看着寒哥和小淮的关系下降到冰点,看着寒哥不到四十岁就长出了白发,看着很多人往寒哥身边送人时的心痛,但寒哥都没有接受。他看着最像自己的一个omega问柏寒为什么不喜欢自己时,柏寒说出他已经不爱温之眠这句话,是呀,当我离去,我愿世界不再爱我。
寒哥,你太温柔了。
Alpha在易感期时需要自己爱人的安抚,但他的爱人已经离他而去,平时自己都是靠自己抑制剂解决。只有那一次,是他和小淮因为小松争执时失控,他回到北城的房子后,浑身忍不住的颤抖,浓重的痛感、悲伤铺天盖地的朝自己涌来,花瓶里的洋桔梗被自己打翻,小心翼翼的捡起那些花,手指不可避免的碰到玻璃碎片划出道道伤口,他仿佛没有痛感,直至把桔梗全部挑出捧到胸前,“之眠,我想你。”
五个字,就这样砸在自己身上,之眠多数时间跟在柏寒身边,他知道自己的寒哥有多痛。令人惊讶的是,他有触感了!他走到柏寒身边,重新接触爱人是喜悦的,他握住柏寒的手,额头抵在爱人的肩上,感受到眼前人一震,果然还是看不到自己吗。
肩上真实的触感让自己想起了十三年前在小淮房间的一瞥,那个位置,他现在才想明白,那是自己的爱人在看他!
柏寒紧紧的抱着看不见的爱人,之眠,之眠,一遍遍唤着禁忌的名字,他听到了爱人的回应,上天终于给了他第二份惊喜,他有太多的话想对之眠说,但他现在还在易感期,死死的抱着眼前的“人”,易感期的占有欲显露无疑。
之眠也只是承受着,他尝试放出一点信息素安慰眼前的人。老天在这一刻对这一对爱人还是仁慈的,身体的机能还能用,挺好。信息素交缠在一起,他们就这样抱了很长时间。
柏寒不敢睁眼,他怕这就是场梦,怕自己的爱人消失。他们静静地享受着着一刻,也许,天亮后,一切归常。终究是之眠鼓起勇气,他看到了自己显现出的身体!“寒哥,睁眼看我。”回应他的是抱得更紧的力道,还有固执,轻轻一笑,他的寒哥真胆小。“寒哥,你不睁开,我才真的要消失。” “之眠!”爱人终于睁开了眼,相隔十三年五十二天,他们终于再次相见,他的之眠眉眼如画,温润如玉,一如少年;而他已经生了白发,不复青春年华。
柏寒本身不是话多的人,之眠未去世时,他的温柔和话语都给了他和小淮,当他离去时,连带着对小淮的温柔也被收回。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离去的爱人又回到自己眼前,不过,我们还是不要以常人眼光看柏寒,他很快平静下来,当然,忽略他把之眠揽进怀里的动作。
之眠开始从他离去的那一刻到现在发生的事都讲给他听,他的爱人始终如一。“寒哥,我看到你对待小淮严厉,我知道你不想让他步我后尘,可是你真的好过分,你们父子真像,一样的倔!”这不像是责怪,反倒是撒娇,多少年,柏寒在没有开心的笑过,这一刻,他的万般冷漠都化为温柔的水,紧密缠绕着失而复得的爱人。
“你回来就好。”社会我寒哥,人狠话不多。之眠就爱他这样,他们太久太久没有交流过了,不论是言语还是身心,柏寒还在易感期,剩下的事顺理成章,已经很久没开过荤的柏寒像是要把十三年欠下的都做回来,饶是这样,之眠也没舍得叫停,因为啊,我们彼此契合。
冬日的暖阳洒在消失已久的爱人身上,柏寒的体力很不错,他比之眠醒的早,一遍遍抚摸着自己omega的眉眼,用嘴唇描绘着眼前人的轮廓,失而复得的感觉让他感到不真实,但也令他开心。心已经很久没有快速跳动过了,是之眠给了他新生。
细长的睫毛拂过修长的手指,爱人从沉睡中醒来,笑盈盈地看着他,早安吻必不可少,考虑到之眠的情况,虽然他很想继续做,但还是先听听之眠怎么说。“我会不会消失?十三年我都守在你们父子俩身边,为什么昨天会发生那样的情况?寒哥,如果我再次……”话语未落,一吻封唇,绵长的吻堵住了未说完的话,也许,他们不该纠结什么消失出现的话题,他们应该珍惜当下。
柏寒请了三个月的长假。他想陪伴自己的爱人,他已经忘记休息是什么感觉了。当他们再次共同出门时,柏寒感受到,自己的之眠就在身边。
北城就那么大,他们遇到了自己的儿子和儿子的爱人,小淮先是惊讶,继而有些愤怒。
柏淮的愤怒不是对着之眠,他无法对着这个像自己小爸爸的人生气,并且他还破天荒的对这个男人有些好感。“爸,这是谁。”其实,不是在问自己的父亲,而是责怪。柏寒的心情倒是不错,“我的爱人。”这话不如不说,之眠看着幼稚的两个人无奈的笑了,“小淮,小松,寒哥,我们回家吃饭吧。”之眠爸爸/叔叔。
柏淮和简松易听得浑身一震,这熟悉的声调,自他们五岁时,便离他们远去。他们就像一家人一样,吃饭,散步,告别。
后来,两位年轻的小情侣本着少一个人知道少一份危险的理由,送两个人出国,美其名曰,为两位父亲重新加深感情。听着这话的柏寒多了丝鲜活的表情,无视小松的不正经,他给了两人刻着彼此名字的玉牌,就打发俩孩子回去了,岁月终于不薄待有情人。
回国后,之眠从他眼前消失。
就像一场美梦,他宁愿长睡不醒。他浑浑噩噩的回家,已经不是家了,之眠又离开了。他不想面对空着的房子。
“寒哥,欢迎回来。”眉眼盈盈,一如初见。
柏寒后来搞清楚了,不是之眠消失了,而是之眠在外界显现有时间限制。幸好,岁月没有再次薄待深情之人。
之眠仗着别人看不到自己,见证了两个孩子的求婚,回去后转述给寒哥,成功收获爱人热情的欲望。
我们将永远不再分开,我的爱人,温之眠/柏寒。
时光荏苒,岁月情深,我们,白头到老。
——献给柏寒和温之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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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给柏寒与温之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