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是想把对方融进心里，揉到骨里，可是朴珍荣的爱表现得不同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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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是想把对方融进心里，揉到骨里，可是朴珍荣的爱表现得不同寻常。

王嘉尔的沉默和不反抗，被朴珍荣当成了默许。

但是只有王嘉尔心里才清楚，也许……他是真的默许了。

自那天以后，他们又回到了以前的模式，朴珍荣渗透到了王嘉尔生活里的每一处。

王嘉尔渐渐地把这种沉重感转化为了日常。

他偶尔也在想，也许自己也变得不正常了吧，不然普通人哪里受得了这种没有一丝私人空间的生活呢？

朴珍荣的好兄弟林在范最近常来，每次看到王嘉尔的眼神，都充满了欲语还休的味道。

王嘉尔这些日子以来，早已学会了将旁人的各色目光置若罔闻。

朴珍荣善妒，他被搞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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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坐在朴珍荣对面的椅子上还顺带着跷二郎腿的，这个公司除了林在范，找不出第二个了。

而此时此刻，他也正在这么做。

“珍荣，这个，你去看看。”

林在范戴着金丝眼镜，穿着一身不合身、宽松灰色的西装，却配了一双运动鞋。他随手从西服口袋掏出一张名片，白色的名片侧边刷金，多了一点华而不实的味道。

“去咨询一下。”

林在范将名片递给朴珍荣，却看了王嘉尔一眼。

王嘉尔有些莫名，但是低着头，不露声色。

“珍荣，试试。”

朴珍荣拿着名片顿了顿，他抬头去看林在范，没有说话。

林在范站起来将西装随意拍了拍，“嗯，那就这样。我先走了，荣宰等我呢。”

他三步做两步离开了办公室。

王嘉尔靠着墙，门还没合上，就听到他在门外的抱怨，“这么大个办公室，气氛这么压抑，要命。”

“再待下去我得得抑郁症。”

王嘉尔听着他的脚步渐远，回过神来，看到朴珍荣目光复杂的看着他。

王嘉尔一惊，立马站直，微微低下头。

朴珍荣看到他的反应，捏着笔的手微微抖了抖，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一下，一阵又一阵地痛。

他想到林在范的话，低下头去，仔细地看着桌上放得端正的名片。

也许，在范的建议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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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日。

朴珍荣一早开着他那两黑色沃尔沃出门了，王嘉尔难得的睡到中午才醒。

他一觉醒来，发现朴珍荣不在，便到厨房去准备弄点吃吃。

朴珍荣不在家并不是常有的事情，他寻思着人应该最多只会出去一会儿，却没想到直到下午，人还没回来。

他莫名地就觉得这事儿和上次林在范来给他的那张名片有关。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无端的焦虑，对着桌面上的吃的，一点食欲也提不起。

他看了看工作日程，今天朴珍荣确实没有行程，王嘉尔吃了药有些困，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王嘉尔再醒来的时候，朴珍荣正把手放在他额上，似乎在试温度。

“发烧了。”

朴珍荣的声音很轻，他从房间里出去拿了药跟热水进来，正好对上王嘉尔的眼睛。

他顿了一下，道，“吃药了。”

王嘉尔起身接过水喝药，一口作气吞下，犹豫了一下，“你今天上午……不在家？”

这些时日以来，王嘉尔不常会主动去讲什么，更别提关心他的行踪，这句话一出，两人皆是一愣。

朴珍荣看他的眼睛里带了点笑，“去了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为什么不说清楚？

是觉得没必要告诉自己吗？

王嘉尔有许多不解，但是他没有再去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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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尔，以后……帮我把每个周五下午的时间空出来。”

王嘉尔正在检查文档，听到这里，捏着笔的手停了下来，今天也是周五。

“每周五，整个下午吗？”

朴珍荣头也不抬地应到，“就三点……还是留五个小时吧，两点到七点，不要安排任何日程。”

钢笔尖停留在A4纸上，墨水慢慢晕成一个漾开的圆，王嘉尔盯着那个点愣了三秒，猛地回了神，“知道了。”

朴珍荣闻言站起身来，将西服的扣子规整的扣好，抬手看了看表。

下午一点半。

王嘉尔看着他那一番动作，知道他是有事要出去了。

“嘉尔，我有事先走了，你到点了就下班……记得吃饭。”

他回头看他，冲他微微抿了抿嘴角，王嘉尔细细琢磨了一下，朴珍荣……竟是在冲他笑。

他……遇到什么开心的事了吗？

他今天开了平常不开的那辆沃尔沃，这是他不希望别人知道他要去哪时才会开的车。

王嘉尔心里突然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他想要喊住朴珍荣，想问他要去哪，要去见谁。

他望着朴珍荣的背影，话到了嘴边，还是没能出口。

-

王嘉尔下了班，少有的没有和朴珍荣一起。

这些日子他都仿佛被绑在朴珍荣身边，突然没了紧迫盯人的视线一时间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轻松是轻松了，但好像有什么空落落的。

他想着现在回家也没有意义，于是便就近找了一家商场，准备逛逛。

王嘉尔踏入商场，随便找了个咖啡厅买喝的，刚坐下，看到吧台边站着一人，半长的头发，还是戴着那副金丝眼镜，狭长的眼里尽是淡漠的光。

是林在范。

王嘉尔心里一跳，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慢慢低下头，把自己隐藏在人群之中，不想被林在范发现。

眼看着林在范走出咖啡店，他悄悄地站起身就跟了过去，王嘉尔瞧见他手中拿着的三杯咖啡，油然而生一种难言的预感。

林在范走路步子很阔，步伐也大切快，王嘉尔腿不及他长，想要跟紧又要不被发现着实很费力。

他绕过闹市区来到了相对安静的街道，走到了一座写字楼的门口，王嘉尔躲在绿化带这里，看到他在一楼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那位置上有三个人。

刚买了咖啡的林在范，接过咖啡的朴珍荣，还有一名穿着白色正装的女子。

王嘉尔看到了她的侧颜，端庄大气，浑身充斥着自信感，很美。

林在范给两人送了咖啡，拿着自己的那杯便出来了，在大楼门口站着喝了一会儿，踱步走了。

他看了一眼座位上的那两人，那两人对视着，笑了。

王嘉尔转过身，深深吸了一口气。

王嘉尔逃一般地回了家。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不该是这样的。

他不会在脑海里翻来覆去地想这么多，不会在乎朴珍荣会去哪，更不可能会因为他见了一个陌生的女人，而感到难过。

他应该感到庆幸。

他仿佛做了一场噩梦，梦里的那个主角是他喜欢的人，可是他却变成了可怕的怪物，手持血刃一路追赶着他。

梦里的自己似乎罹患怪症，他极度地害怕却隐隐约约的不想逃跑，俨然一副斯德哥尔摩的样子。

怪物一遍一遍的对他说。

他喜欢他。

他喜欢他。

他喜欢他。

他全身发抖，因为太过害怕而不敢回应。

到了最后，怪物看着颤抖的他，轻轻地放开了手。

他说，他不喜欢他了，他要去找其他人了，你可以走了。

他只能看着他的背影慢慢消失，然后说给自己听。

不要走，不要走。

——我也喜欢你。

-

朴珍荣现在空闲时间基本不会待在家里，他的行程栏上的空白时间从每周五下午变成了每周五到每周日的下午。

这明明是“他的家”。

王嘉尔再也坐不住，他控制不了自己，他迫切地想要知道朴珍荣在哪，在做什么。

他戴了帽子，穿着一身黑，偷偷摸摸地在上次那幢大楼远处游荡。

他看着朴珍荣在同样的地点，对着同样的人，露出笑容。

他的笑容里带着点绅士的温和，和跟自己在一起时的扭曲黑暗完全大相径庭。

王嘉尔垂下眸，他感到难过。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他只知道自己必须得这样，就像某种强迫症一样，他必须得看着朴珍荣，才不会有那种仿佛要把世界淹没了的恐慌感。

他没再想去质问什么，他不想得到回答，不需要承诺，他甚至不需要他再说更多，他只是……不能离开。

他大概也变得奇怪了。

朴珍荣回家的时候看见王嘉尔坐在沙发上，整个人的氛围都有些奇怪。

想到今天陆医生说的话，他顿了顿，刻意柔和了声线，“嘉尔？”

被叫到的人猛地抬头，然后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

他分明是被吓到了。

他还是怕我。

王嘉尔那些瑟缩的反应在他脑袋里循环的播放，令他的心反复地煎熬。

想到这里，他愈发地觉得林在范给他推荐的是对的。

他也渐渐明白，他和嘉尔的相处方式是不对的，他们不该再这样下去……否则只会两败俱伤。

朴珍荣不想再给他更多压力，抬起脚上了楼。

王嘉尔眼看着他独自走进了客卧，嘴角微微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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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嘉尔决定去找林在范。

他知道自己更应该去问本人，可是对着朴珍荣那张脸，他可能什么都说不出，他害怕自己退缩，只能对着他默默地落泪。

他要给自己一条后路，一条生路。

-

林在范对王嘉尔真的有些刮目相看了。

他看着面前人眼里的那一份决绝，突然就觉得这两个人能凑到一块儿，也不是没有逻辑可循的。

林在范挑挑眉，对王嘉尔的发问颇为意外，“嗯？”

他意外倒不是王嘉尔为什么来了这儿，而是意外朴珍荣竟然没把这事儿告诉王嘉尔。

珍荣也许有自己的理由，但是显然这让王嘉尔误会不浅。

而显然他现在必须得把这矛盾解决了，且不说这看起来像是他好心办了坏事儿，就算权当是为了朴珍荣好，他也得把这件事给王嘉尔解释清楚了。

林在范这时坐下，认真地平视着他，“王助理……王嘉尔，你误会了。”

林在范拿了一张那天和他在办公室给朴珍荣的一模一样的卡片出来，“你先看看这张名片。”

白底刷金的做工，上面用黑色的楷体字印刷着寥寥数字。

一行心理咨询

心理诊疗师 路一行

“如果……你见过那位女性，她就是路医生。”

林在范在名片上点了点，“她是这方面的权威。”

心理……咨询？

原来是这样。

王嘉尔从来没想过会是这个答案。

他只不过是去咨询心理医生了而已。

——朴珍荣原来也是有想过“将来”的。

王嘉尔自嘲地笑，渐渐的笑声无法抑制，伴随着眼泪一并倾泻而出，他对自己心里的松动和空虚感到可笑。

什么时候他变成了这样？

变得患得患失、面目全非，连自己是谁都忘记。

他怎么能这样，他不想变成这样。

他不是圣人，他怪朴珍荣，也怪自己。

林在范眼看着人情绪越来越不稳，也变得坐立难安起来，他站起来挠了挠头，还是觉得把空间留给王嘉尔一个人好，于是便轻轻推门出去了。

他站在门口透过门缝看见王嘉尔无声地流泪，深深叹了一口气，还是决定打电话给朴珍荣。

-

“林在范应该都跟你说了吧。”

他的语调掷地有声。

王嘉尔的态度里有什么变了，朴珍荣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一丝不同寻常。

他不再唯唯诺诺地躲闪他的眼睛，他看向自己的眼睛里充斥着往日不曾有过的坚定。

——这让他感到害怕。

他害怕王嘉尔已经做了什么决定，而那个决定的“未来”之中没有将他囊括进去。

他害怕自己还来不及改变，就失去挽留和弥补一切的机会。

他已经在努力了。

他需要一点时间。

朴珍荣沉着眉，此刻看上去竟有些凄惨的味道，可他言语之间仍然保持着小心翼翼，因为路医生告诉他这样做可以安抚没有安全感的人。

他不知道王嘉尔能否感受到，但他还是冲他微微挤出一个笑，这一刻看上去竟意外的温柔，“是说了一些。”

王嘉尔低下头，他咬着唇，衣角都快被他揉烂了，“是不是觉得我很卑鄙？不当面问你，却背后搞小动作？是不是觉得我很无耻？逾了矩，做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

王嘉尔用言语贬低自己，但这样却并不能让谁更好受，朴珍荣只觉得心痛，“没有！没有。是我……是我的错，没有及时地告诉你。”

王嘉尔微微一震，抬起头看他。

他也是害怕的。

他知道自己有病，可他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在王嘉尔面前承认这一点，好像一旦承认了，自己就再也不配拥有他。

他是想悄悄地治好自己，然后以那样全新的自己，再去温柔地治愈王嘉尔，去弥补自己犯下的错。

如果可以，他会用一生去做这些，他绝不会放弃。

“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嘉尔，我和路医生，也不是你想得那样。我只是去找她咨询……一些……问题……”

朴珍荣说到这里，停住了。

他说不出口。

他说不出口，自己不正常、自己有病，自己……异于常人。

他只能沉默、然后自我厌恶。

其实他不说，王嘉尔也懂了。

这一段时间以来，自己对他的了解已经超乎想象，他早就在无形中把他看重，只是他们的相处模式，实在太过异常，他们最先忽略的就是让彼此的感情流动。

“我知道了。”

王嘉尔对他微微抿了嘴角。

朴珍荣一怔，从这个看上去有像“笑”的表情中，嗅到了属于他的希望。

“嘉尔……”

朴珍荣嘴唇颤抖着，“我会努力……治好。”

——我不想、也不会再伤害你了。

王嘉尔看着朴珍荣墨色的眼，那里面对他表达的是满满的坚定和执着，这让他想到他第一次在咖啡店外看到的他，冷漠、不屑一顾却执着，他的眼里有一团火，熊熊燃烧着，仿佛世间的万事万物于他而言都只是路过，什么也阻止不了他，阻止不了他掠夺、阻止不了他丰收。

他喜欢他，王嘉尔喜欢那样的他。

而对于朴珍荣来说，第一眼看到王嘉尔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他们都把对方拟定成了属于自己的那个“你”。

也是最后的“你”。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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