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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

-----正文-----

我十八岁生辰刚过,我爹就从外面带回来一个男孩子,十六岁,长得有五分像我的父亲,我明白,这应当也是我一个弟弟。

我的娘亲转着手中一串紫檀佛珠,面色平淡,不见喜悲。

我有一个亲弟弟,跟我是双生子,长得一模一样。

生我们的时候我们的娘亲已经三十多岁,父亲却才二十五六,少夫老妻,在当时常见的很。

父亲出身不好,娘亲却是正儿八经的大小姐,也不知道被这后生仔灌了什么迷魂汤了,一定要下嫁给他,外祖母拗不过这宝贝疙瘩,给了两箱金条陪嫁。

父亲就靠着这笔钱做成了生意,现在算得上是大户人家。

大户人家却只有我们两个孩子,本就是说不通的。

但娘亲常跟我们说,当时父亲是在外祖母面前立了誓的,发誓此生只有娘亲一个,孩子也只要我们两个。

娘亲生我们的时候吃尽了苦头,本就年纪大些,我们又是双生子,更是恰逢九月深秋,下着雨,着了凉,生我们伤了身子,再不能生养了。

可现在父亲又领回来一个,只比我们小两岁,穿着粗布衣衫,躲在父亲身后怯生生的看着我们,犹豫了许久又对着娘亲喊了一声娘。

我那大家出来的娘瞥了他一眼。

"倒是一条好狗。"她轻轻的说道,转身便往佛堂走,再也没看父亲一眼。

父亲站在那里,手足无措,看看娘亲,又看看我,想张嘴解释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我明白他有些愧疚,但愧疚是世间最无用的东西。

这孩子哪儿来的我无从得知,也不需要得知,我也学着娘亲的样子平淡的走过,路过他时点点头,算是招呼过了。

我不满,却不表现出来,这是教养。

但我倒觉得娘这句"好狗"说错了,这小子不像条狗,倒像是没长成的狼崽子,原因无他,我路过他时,他背着父亲,对我笑了笑,露出一颗锋利的雪白的犬齿,眼中的唯唯诺诺被漫不经心替换。

我看不上他,他亦是看不起我。

我像是在御花园长大的被人精心照料的富贵牡丹,他就像路边生生不息的狗尾巴草。

傍晚的时候,我的亲弟弟回来了。

他十八岁了,学着接管家里的码头,必要的时候还会跟着船队走一趟,去东洋,去暹罗,去高丽,去我不敢去的地方。

我身体不好,弟弟在母腹之中抢了我大半的养分,我生下来比他弱小不少,现在身子也比他单薄些。

好在他是宠着我的,知我身体不好,几乎接管了家里所有的生意,不让我操心,只让我在家里写写画画,做自己喜欢的事。

他回来的有些晚了,家里已经吃过了饭,他没那么多讲究,不在乎是不是剩饭,去厨房跟厨娘调笑几句,就混了一顿热乎的饭吃。

吃完了饭,他直接进了我的屋子,将怀里藏着的一个翠玉镂空花瓶宝贝一样放在我的桌前,我看了一眼,不知道这又是从哪儿淘来的老物件,不知真假也敢往回买。

我这弟弟哪里都好,就是偶尔有点傻。

"不错。"我说道,"可惜我屋里没花,只能放放笔,糟蹋了,你拿去给娘亲吧。"

"我可不去。"他撇撇嘴,不依不饶的往我怀里钻,"今日娘亲心情不好,我知道的。"

"心情不好你还不去哄哄。"我纵着他往我怀里钻,他自小钻惯了,哪怕现在比我高些也还是愿意往我怀里钻。

十个月在母腹之中我抱着他抱惯了,到了人世仍要一直抱着。

他不情不愿的从我怀中抬起头,拿了那翡翠花瓶往佛堂走。

娘亲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整日不吃不喝在佛堂念经,等着父亲去哄,今日应当也不例外。

不多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我以为是我的弟弟回来了,便没有理会,专心致志画我的百鸟朝凤。

我等了许久,没等到他再来钻我的怀抱捣乱,便疑惑的抬起头。

却看见那小狼崽子正站在我面前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有事儿?"我挑挑眉问道,"你娘没教你进别的人屋子之前要先敲门?"

"来看看哥哥。"他换了一身新衣裳,跟我们的料子一样,我弟弟穿黑色,我穿青色,他穿一身湖蓝色,站在我面前,有那么一点少爷的架子了。"刚才也没来得及说话呢。"

"有什么话?"我描完最后一笔放下笔。

"也没什么话。"他抿着嘴笑起来,"哥哥好看。"

"过奖。"我淡然道,"你也还行。"

我实话实说,他跟梅寒一边高,肩也差不多宽,这些年许是没过上好日子,皮肤黑些,也壮实。

但这张脸不差,跟我们也有三分像。

我跟弟弟长得像母亲,他却像父亲,难怪父亲将他带回家来了。

说话间我的弟弟回来了,手中捏着一些碎片,想来是哄娘亲没有哄好,娘亲将这玩意摔了。

"呦。"梅寒看见小狼崽子面色一沉,"怎么到主子屋里来了?"

"来看哥哥。"小狼崽子不卑不亢,倒是让我高看了一眼,"这就走,过几天得空了再去拜访二哥。"

梅寒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快走,小狼崽子也没停留。

他一走,梅寒立刻显了原形,急匆匆的扑到我怀里来,给我看他手上被划破的细小伤痕。

我起身去找药箱,他却哼哼唧唧的抱着我不肯松手。

娘亲生下我们后脾气变得易怒,一旦生气起来就会无休止的摔东西,那佛堂虽说是佛堂,里面的佛像却早就碎的四分五裂,每隔一段时间,父亲就会请一批新的佛回来。

年幼时我们不懂事儿,被割伤过几次,再后来大些了才好,每次娘亲生气了,都是父亲去哄,梅寒去哄,我是不去的。

原因无他,我的后背上有一道长长的疤,几乎横亘了我整个脊背,歪歪扭扭,虫爬一般。

那是我年幼时哭着去找娘亲被娘亲按住了用并不锋利的瓷器碎片划的。

那是我的噩梦,我每每想起都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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