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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娅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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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女孩

-----正文-----

许时曦在去办公室的路上绞尽脑汁想了很久,想不到一个老师同时把他和杨宙叫出来的理由。是要批评自己最近请假太多?那杨宙呢?总不可能是觉得他和杨宙早恋,他在别人面前可一直跟杨宙规规矩矩的,而且要真是抓“早恋”,个中意味能让许时曦偷偷乐好久。

杨宙走在前面两步,气定神闲,但侧脸还是有些紧张的紧绷。他也不明白老师的意图,倒是没往许时曦和他的事儿上边想,只是隐约不安。

到了办公室,杨宙发现金娅真居然也在。她披着秋季校服外套,一声不吭坐在一旁,双手紧握在一起,看不清楚表情。

杨宙更觉得疑惑,这时班主任掩上了门,室内愈发肃穆。

许时曦站在杨宙左手边,距离很近,他还匀出些心思心猿意马了一会儿,不动声色站得更近一些。

班主任看一眼他俩,伸手将电脑屏幕转过来。

上面竟然是监控录像,杨宙瞬间皱紧眉头。

那是教学楼六楼的摄像头,拍摄的是楼梯口和电梯。六楼闲置已久,除去这一个摄像头,其他的都已经停用。

屏幕上加速处理过的视频中,电梯门第一次打开,走出的是背着包的许时曦,过了会儿是跑上楼的杨宙。两人淡出摄像范围的方向一致。

随后隔了十来分钟,电梯门再次打开。

这回走出来的,是金娅真和蒋老师。

“许时曦,杨宙,”班主任按下暂停键,锐利目光投向并肩而立的两个男生,“这天下午,你们俩上六楼,做了什么?”

杨宙一时哑然。

他暗暗握紧拳头,尽管还没理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他能从班主任的反应中得知,一定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他忍住看许时曦的欲望,心中瞬间有万千念头闪过。

不能把他们的事说出去,也不能完全置身事外。

不然会让许时曦受到伤害,更可能无法控制事态发展。

杨宙说:“我……”

许时曦却抢先答道:“看漫画。”

他看着老师,表情自然地继续说:“我和杨宙去六楼看漫画,老师,我有漫画社团办公室的钥匙,是之前的学长给我的。”

老师沉默片刻,问道:“待了多久?”

许时曦说:“大概一个多小时吧。”

老师转向杨宙:“杨宙,是这样吗?”

杨宙道:“是的。”

他看了看许时曦,尽量也维持稳定情绪:“我听说许时曦有钥匙,就拜托他带我去那儿。”

杨宙是好学生,公认的优秀。而许时曦虽然对上学态度一般,但他长了张说话时真挚诚恳的脸,又显小,脸颊上雀斑都单纯。老师叹了口气,应当是相信了两人的说辞。

她又问:“接下来老师的问题可能会有点难,杨宙,我先问你,在动漫社办公室的时候,有没有听见外面的动静?”

杨宙回忆那天,只觉得神志沉入温热岩浆,一切都蒙着层虚影。唯一清晰的大概是许时曦的表情和声音,可这不是能说的。

“没有,”杨宙斟酌着语句,“老师,我戴了耳机,没怎么注意外面。”

“那许时曦呢?”

许时曦答:“我也没有,老师,我缺觉,跟杨宙看了一会儿,我就睡着了。”

杨宙点头:“对。”

班主任又问:“那你们俩,那天下午见到金娅真了吗?”

两人一齐摇头。

老师观察着他们的表情,最终说:“好,老师相信你们。”

她又看向默默坐在一边的金娅真:“娅真。”

这个总是微微仰起下巴,走路时脊背挺直,脖颈修长的漂亮女生,此刻抬起头来,黑眼圈和泪沟分外明显,坠在一双美目之下,显得倔强而脆弱。

金娅真看着杨宙和许时曦,声音沙哑道:“……我相信你们。”

杨宙下意识去看许时曦,许时曦也正在看他。两人目光相汇,似乎能听见对方胸腔内一声庞大的声响,如秤砣砸入空井,激起一阵无形的涟漪。

班主任道:“娅真,你那天看见杨宙和许时曦了吗?”

金娅真摇头:“没有,我被蒋老师带进旁边的空教室,他说他在那儿也有一张办公桌,有时会避开大家过去,讨个清闲。”

班主任道:“你没有怀疑他?”

金娅真猛地抬头,眼睛亮得吓人。

她语气有点儿急:“老师,你不能以上帝视角来看待这件事,我刚才就说了,就连我离开那间教室,之后的好几天,我都没有意识到发生的事情是不对的,直到昨天……”

班主任打断她的话:“好,对不起,娅真,老师跟你道歉。”

杨宙眉头皱得更紧,他没想到这事儿跟蒋老师也扯上了关系。他心乱如麻,某个念头却转瞬即逝,他竭力拽住灵感的尾巴,福至心灵般睁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向金娅真。

许时曦大概也意识到什么,讷讷道:“老师,娅真……究竟怎么了?”

金娅真抱着胳膊,一如往常微微扬起下巴。

“我被蒋立明猥亵了。”金娅真冷静道。

金娅真的母亲是市文工团的芭蕾舞演员,父亲是政府文职干部。她自小练习小提琴,四五岁头一回登台表演,爸妈亲自为她送上比她还高许多的玫瑰花束,庆祝家里新一位小小艺术家的初亮相。

漂亮女生似乎总要承担一些额外的东西,艳羡、嫉妒、中伤、诽谤,这些东西来自不同的人,金娅真一路长大,某天惊讶发现,它们竟已堆积成山,压在她头顶。

她像是不在意这些,她读很多书,听很多经典的歌,努力做好每一件事。学习、小提琴,什么都要做得最好,就连摔倒在操场上,也要坚持跑完三千米的比赛。

因为她永远记得某次不小心听到父亲跟别人的交谈。

“你家真真太优秀了,是个小天才,长得也漂亮,老金啊,你真是好福气。”

父亲嘲弄地笑道:“嗐,有什么用?女孩子,随便练练罢了,小打小闹不成气候,哪比得上你家小公子?漂亮倒是挺好的,随她妈妈,以后啊,不愁嫁不出去了!”

娅真握着琴弓,良久才发现掌心勒出一道深刻红痕,仿佛生命一条裂谷。

“九十五分,还不错,但过几年肯定比不上男孩子了,男孩子才学得好理科。”

“还不是你长得漂亮,老师才让你去表演。”

“女孩子跑什么三千米啊,体力差,耐力也差,漂漂亮亮做个拉拉队不就行了?照样可以加分。”

“学艺术不就是抄捷径吗?什么,她还能排进前一百?肯定作弊了。”

……

她不知道漂亮、是女生、学艺术,到底有哪一点是错误的。她实在不懂,只能一次又一次咬牙维持骄傲姿态。练琴很累,学艺术也并非别人想象中那样简单,跑三千米很痛苦,肺泡都快要爆炸。大量刷题也很累,能排进前一百,是因为练完琴就立马写题,她从不屑于作弊。

连父母都默认的一些事实,她不想承认,也绝不会承认。

但她太需要肯定了,所以当蒋立明夸她,对她格外欣赏——那欣赏起初干净而纯粹,不因为外貌也不因为性别,仅仅因为这个学生用一种特别的方式解出了某道竞赛题——那之后,金娅真渐渐开始信任蒋立明。

那天,蒋立明问金娅真要不要试一试参加竞赛。她觉得高兴,胸腔里快乐的满足感将她托离地面,要开开心心打个滚才好。蒋立明告诉她竞赛时间,又不经意提起,自己曾经担任过那个竞赛的出题人,办公室里有一些关于竞赛的资料。

“下课后我帮你找找吧。”蒋立明道。他个子不低,面貌端正,年轻有为,对比学校其余物理老师,天生有一份更接近学生的亲切感。尤其说话字正腔圆,嗓音低沉,很像新闻主播,深受学生喜欢信赖。

金娅真满口答应下来。她想起那次偷听,父亲轻蔑惋惜的语气令她始终心怀芥蒂。虽然父亲对她不错,对于学业和练琴都颇为支持,但她总过不去那个坎儿,迫切需要更多东西来证明自己。

下了课,金娅真在教室外等到蒋立明。蒋立明拿着一把钥匙,说要去六楼,资料就放在那儿。

金娅真不疑有他,跟随蒋立明到了六楼。

旧教室有股挥散不去的陈腐味儿,蒋立明半掩上门,只开一盏灯。金娅真穿校服短裙和衬衫,亭亭玉立,白净的脸笑起来会浮出两个酒窝。

她不常笑,蒋立明却很清楚要怎样让她降低戒心,连连赞赏最近几次小测验金娅真的良好表现。金娅真抿着唇,心情松快得几欲哼歌。她再如何早熟,到底还是个十七岁的女孩子,不懂得有些人的伪装只是为腌臢的淫秽念头做铺垫,不懂得这社会对女孩子太过苛责,环顾四周,处处荆棘密布,活得实在辛苦。

蒋立明拿着一沓试卷走近,金娅真则坐到椅子上。蒋立明挨得极近,金娅真能嗅到一股淡淡的气味,说不上来是什么,有点像山洞里的青苔,令人毛骨悚然。

“你拿回去。”蒋立明握着试卷轻轻搭在娅真肩上,然后缓缓磨蹭了几下,往下游弋,停靠在胸口。“先做这几张。”他另一只手随之附上来,指着一道题,手背像不经意似的,贴在娅真胸前。

金娅真后背一麻,她立刻感受到了异样,这异样像爬蛇的信子黏腻攀附住皮肤,可她正想挣脱,蛇警惕地迅速消失了。

蒋立明若无其事缩回手,好像刚才的触碰不过是意外。

“你很聪明,娅真,”他笑得可亲友善,“老师很看好你。”

金娅真想回答,却发现自己忽然失去了表达能力。而这时蒋立明低头,在昏暗的空间内,将视线聚焦在娅真并拢的腿间。

那视线也像蛇。

金娅真猛然一抖,迅速站起来道:“……谢谢老师,我先走了。”

蒋立明站在门口,半张脸掩在黑暗内。金娅真不敢回头,那蛇一样的感觉如影随形,一直伴随她许多天。

她回去后,试探般在餐桌上提起此事。母亲正分发碗筷,闻言不甚在意地说:“这有什么,你太敏感了。”

父亲也是如此。他袖手等下班的妻子忙活完一桌饭菜,从电视机前施施然起身,接过妻子递过来的碗筷,听过女儿小心翼翼的询问后,皱眉教育道:“老师欣赏你,单独给你资料,那是好事,你不是很想在理科方面表现自己么?要懂得抓住机会。”

金娅真于是想,也许真的是我太敏感了吧。

可过了几天,小提琴老师找她商量事情,她便到办公室跟班主任请假。班主任批了假条,忽有急事匆匆离开。蒋立明也在办公室,正是上课时间,空荡房间只剩下他们两人。

蒋立明道:“正好,娅真,过来一下,老师再给你一份卷子。”

金娅真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过去。

她走到蒋立明身侧,看见地上落了支红笔,想来是哪位老师不慎落下的。

金娅真弯腰去捡。

就在她拾起水笔的那一刻,蒋立明把手伸进了她的校服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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