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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处搜查的卫兵退出房间，靠在床边的男人没有在意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房内。

作为最不得宠的祭品，加上近日传闻有异族大军正和那些神大人们开战，战线上伤亡惨重急需后援，可后方却起了内讧，更分不出心来支援前线。居住在大人辖地里的民众惶惶不安却又不敢抗议，毕竟那些神并非圣光普照，而是周身环绕着浓郁的不祥之气，只能暗中准备好拖家带口，一等前线崩溃的消息传来，就赶忙跑路，在那之前总有喝醉误闯他房间的仆人到处乱碰乱撞，待他们离去，屋内的珠子玉瓶定又少上一些。

合上门，侧耳倾听了许久，确定不会再有“醉汉”踌躇着误入，小心地走回被抠掉暗夜宝石而显得坑坑洼洼的软塌上，将捂在长袍里的两只乌鸦放在软被上。

黑色乌鸦的羽毛斑驳破碎，尾羽更是被咬断了一大片，正吃力地站起来，努力撑开汩汩流血的翅膀护住了另一只昏迷着的白色鸟类。

他从没见这种鸟，黑鸟头顶有金色绒羽拼成的十字花纹，而白鸟背上也有一个小圈连着一勾的图案。

作为祭品，他鲜少外出，被献后更是整日窝在堡内，偶尔有乌鸦，麻雀从窗前掠过。他被指派的那位大人早有沉迷之猫，是一只高贵优雅的波斯猫，而且拥有主人最爱的长毛特点。

身为短毛猫的他，连被召见的可能性都没有，来堡俩月了，连身上的礼服都未换下。

他只能在睡前祈祷夜里千万不要下雨，不然礼服干不了，第二天穿在身上黏腻得难受。还好礼服设计得十分轻薄，布料面积也不是很大，节省了不少腰腹，背部，腿侧的布料，连接处只是几条细丝带，只要晚上风一大，也能吹干。

男人取出床下阿娘偷塞给他的一点伤药，听说堡内的这些大人们凶悍残暴，源源不断命令着要新祭品，可从没有祭品回到过村内，也无法和送进去的族人书信交流，大抵是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甚至传闻在堡内后面的断壁深渊下埋葬着以往的祭品。

他细心地将伤药涂抹在两只乌鸦上，虽然药膏刺激着伤口的疼痛，但黑乌鸦似乎明白这人是在救治他们，不然早就可以招呼刚才的卫兵们将他俩拖走。

第二日早晨，男人才知道这座城堡的主人——那位领主大人，也是他被指派献祭的大人竟暗遭刺客行刺，难道是这两只巴掌大的小鸟所为？

等清扫房间的仆人退下，黑色乌鸦便跳到桌上，抬头望着他。

“你还不能飞，那点药还治不好你的伤。”男人摆摆手劝止着乌鸦想飞起来和他平视的想法，果然胸腹上的绒毛里又有血液渗出。

“你为什么要救我们？我们可是要杀掉你赖以生存的主人。”看样子，乌鸦们很清楚堡内的状况，连草芥般的祭品是谁都一清二楚。

男人低头看着口吐人言的乌鸦，惊讶地凑近观察，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发出音调的。

“我不是真的鸟，不过是幻化此形躲避搜检，找不到人肯定还会再‍‌‌‍‎大‎‍力‍‎‌搜寻一番，我们不能再待下去了，谢谢你的救治，我们现在就要走。”黑色乌鸦严肃道，白乌鸦也强撑起身子，扑闪着翅膀飞到桌上。

“你们还会再来行刺吗？”

没料到竟会被这么问，黑乌鸦点点头，迟疑一会儿又问：“你好像很希望那个男人死？是因为备受冷淡，不如那只波斯猫受宠，所以暗生嫉恨吗？”

原来领主是位先生，男人想道。

“刚进城堡时，礼教管事告诉我们不要妄想逃跑，我们的命都拴在自己的主人手上，虽然不清楚是什么手段，但只要他们想，就算远隔万里也能一瞬让我们一命呜呼。”男人苍白的脸上难得显出一丝红晕，是看见一丝希冀的喜悦，“如果他死了，我也就自由了。”

“你没听过前线的战况有多惨烈吗，打到这恐怕也就小半个月了，没有他的庇护，你这孱弱之体恐怕也活不了多久。”

“大人恐怕都不知道自己身边有多少猫族，被其他大人掳走的，玩弄的，打死的……如果真那么强大，可以一手遮天，怎么会容忍这些腌臜发生在自己眼皮底下。”他的房间正靠进那悬崖边缘，不过短短一月，就看到不下一起，几个黑影在崖边推搡，最终和他礼服一样的月白色被抛下为终。

“你跑不掉，领主也不会放你自由，更不会管你是否遭受欺侮，所以只能把希望放在他死上。”黑乌鸦理解地点点头，这和他的目的不冲突，而且面前的也是他的救命恩人，于是建议道：“等军队冲进来，趁混乱我们还会发起一次刺杀，成功后你不如跟着我们逃命。”

白乌鸦听完点点头，不过是照顾一只猫，小意思，完全忘了现在凄凄惨惨被猫救的正是他们。

男人笑了笑，同意道：“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我很愿意。对了，我叫renxi，怎么称呼二位？”

沙发上的男生刷一下睁开眼，冷汗直下，心如擂鼓。

“你这位小情人儿可不太给面子，我讲得这么辛苦，他却在旁边呼呼大睡。”曲右瑛放下红茶，戏谑道。

“任席，你怎么了？”项晴麟不放心地走到他边上摸了摸他苍白无血色的脸，汗水冰凉地附在她手心中。曲右瑛才讲到猫族百年前曾被一群邪神奴役的历史，任席就脑袋一歪靠在沙发扶手上睡了过去，本以为他是腰不痛了所以才睡着，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Renxi？这个梦里的名字和他的名字发音完全一致，怎么回事，难道是巧合吗？任席垂下眼睛，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却不知如何解释。

“做噩梦了？”见他不说话，项晴麟焦急问道，拿出手帕擦拭着他脸上，脖子上的汗珠。

“嗯，抱歉睡着了，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吧。”他必须知道更多后续的历史，才能判断那究竟是梦，还是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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