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叫我好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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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霁一天天瘦下去,富商看着心里着急,可他也没有任何办法。戏子每顿只吃很少的一点就说饱了,也不抗拒富商嘴对嘴地喂他吃饭,可一旦吃多了就会吐,前些日子养起的肉都消了下去。
他还住在商家,过着跟以前一样的生活。富商兴致来了两人就做一通,每晚还都是睡在一处,只是他宁可自己蜷缩着睡,也不肯躺在商致远怀里入眠了。只有睡得沉又或者做得过了才会往他怀里钻,叫人心疼得不行。
富商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任由他怎么高兴怎么来。
云霁很少再去戏班了,可镇上贴出了张告示,说戏班有场演出,云霁要唱青衣。
富商对此毫不知情,看了告示才知道这件事,简直要被这个不知道照顾自己的人气死。
他去找人的时候,云霁正在上妆。宽大的戏服水袖被撩上去,露出一截细瘦的小臂,唇色擦了红,拿着脂胭点在颊上晕开,才添了些血色。
他像是没发觉商致远的存在,跟别人说笑着,口中吐出的是富商从未听过的、不知那个地方的方言。虽然声线清冷,却是一副笑模样。
商致远近乎质婪地看着他,戏子跟人说完话才看向他,挑了挑眉,“你怎么来了?”
“阿霁,跟我回家吧……你唱不下来的。”
“怎么?”戏子拍了叠银票在桌上,却并不看他,“我不愿唱的时候偏让我唱,现在我愿意唱了,你倒不让了……怎样你才能满意呢?”
商致远一时失措,他想道歉想弥补,想做很多事,却笨拙不已,只会重复着说“阿霁你收下”。
云霁摸了摸指根,低垂着眼,声音很轻,风一吹就散了的样子,“这些钱,谁稀罕收下呢……能换回我的嗓子吗?”
他的小动作刺激到了商致远,后台的人早就都识趣地出去了。富商抓住他的手,眼神狂热,“你爱我的。”
“我怎么敢爱你?”云霁甩开他的手,神情悲哀,“爱你叫我好难过。”
商致远记起某天后台,他对他说的“喜欢”。当时也夹了同样的悲哀,只不过因为他太高兴太激动才忽略了。
他先前是那么干净明亮的一个人,现在却像秋后的一潭死水,再不会为他泛起一点儿涟漪。
这样的认知本能地让商致远恐慌, 他急切而胡乱地吻他,喃喃道,“我爱你啊,信我好不好?”
“商致远……就算你这儿有我,又能怎样呢?”云霁纤白的指尖点了点他胸膛,那底下的活物正蓬勃跳动着,他却张了张口,“我不想信你了。”
“把命都给了你……才肯信我么?”
“你愿意把命给我,”他嗤笑一声,“可我一点儿也不想要任何与你有关的东西。”
“阿霁,”他低声下气地求着他,“我们回家好不好,你的嗓子受不了的……我们还像以前那样行吗?”
云霁想起以前那段宁静的日子,不过是粉饰太平,实际上暗潮涌动,谁也看不懂谁的真心。
他推开商致远。
外面响起板弦声,戏子整了整衣衫就要出去。富商发了狠,拉住他,“你要是出去唱,我立马叫人来清场。”
戏子挣开他的手,神色淡然,“老祖宗定下的规矩,戏一旦开场就得唱完。就算你把人都赶了,我一样要唱。”
他情绪波动太大,嗓子已经有些哑了,“不能坏了规矩。”
富商想反驳他“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却张了张嘴,什么都没有说,颓然松了手。
戏子咳了两声,没再看他,就这么上了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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