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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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年开了春，大地变得热闹起来，就连阿牛的家也变得热闹起来。

每天都有不同的人开着不同的车来村里找陈青，他们毕恭毕敬，带着好吃好喝，带着漂亮的女人，那些女人身上香香的，走在村里的时候会刮过一阵香风。

阿牛虽然不懂，但他也明白，陈青不属于这个村子，早晚会回去的，所以每天晚上那些人走了以后，阿牛就像春天发了情的母猫，不管舒不舒服，就是要挨操的，‎‍‌被‌‌操‌‍的浑身都软了，屁股被打的通红，腰也直不起来，也要用自己的肠子去包裹陈青的‎‎‍‌‍鸡‎‎巴‍‌‌‍。

他想让陈青给他留下一些什么。

陈青像是知道他想要什么，变着花样操他，要把这一生荒唐的事情全都在这小村庄里做尽。

真到了离别那天，他们谁也没有多说话，两人早上起床就像平时一样互相说一句早安，阿牛做好了早饭，给陈青煮了一碗面条，特意加了两个鸡蛋，那是家里最后两个鸡蛋，吃完这顿就要去买新的了。

等阿牛再回来的时候，陈青已经走了，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留下，什么也没带走，就像是没有来过。

阿牛觉得没有什么，不过是愈发沉默了，时常盯着家里的老黄牛发呆。

老黄牛很老了，但它生的小牛犊很年轻，很健康，能卖个好价钱，够阿牛走到城里去做一些事情。

他其实也不想做什么，他只是想去陈青的城市看一看，看一看陈青的世界，就像陈青来看了看自己的世界一样。

他把黄牛跟小牛犊一起卖了，满打满算卖了三千五百块钱，阿牛这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的钱，他把钱小心的放在口袋里，换上了一套衣服走出了家门。

走之前他把一切的东西都收拾了一遍，把家里擦的干干净净，还留了一张满是错别字的纸条。

他到了城里，没怎么费力气就找到了陈青。

因为陈青的照片就挂在城中心那家酒店的门口，照片里陈青跟一个漂亮姑娘抱在一起，一个穿着西装，一个穿着婚纱，两个人都在笑，这个漂亮姑娘不是任何一个来找陈青的人，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女人。

她笑得很甜，但阿牛知道，旁边陈青的笑是假的，陈青不开心。

阿牛混进了婚宴，他没有请柬，但好在门口的人只顾着写礼单。

他花五百块钱来城里，用剩下的三千块钱给陈青包了个不算大的红包，之后抬头挺胸走进了这婚礼现场。

他没有别的意思，他只是想来看看陈青到底开不开心。

司仪说着他听不清的话，阿牛不明白，为什么泪水模糊的是眼睛，却连耳朵也听不清东西了，他喝了几杯桌子上的酒，在陈青举杯敬爱妻的时候，他也跟着举杯，像自己就是他的爱妻。

两人在空中碰了碰杯。

婚宴还没结束的时候阿牛就走了，他怕了，怕陈青一会儿走过来敬酒的时候装不认识他。

他漫无目的的走，随便走到四下无人处，他迷茫的站在哪里，家里的牛被自己卖了，钱给陈青随了份子，他回不去家了。

他也没有家了。

当时来到这个村里的时候没有，现在来到了城里，也没有。

他想了想，又折返回了陈青举办婚礼的酒店，新郎新娘早就走了，他没有见到陈青最后一面。

不过也无所谓，阿牛站在了天台上，他感受到了高处自由的风，这让他觉得爽快。

"再见。"阿牛轻声说道，"我没有牛啦，也没有家啦，我能给你的全都给你啦，也就不回去啦。"

"但我曾经有过爱的。"阿牛跳下去的时候想，"那时候我真富有。"

爱比牛犊子要重要。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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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牛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