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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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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卜凡拿来做牌位的木头是先前修房子时剩下来的,不是啥顶好的木料,但胜在结实不招虫子,他每日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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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卜凡拿来做牌位的木头是先前修房子时剩下来的,不是啥顶好的木料,但胜在结实不招虫子,他每日得了空闲,就坐在桌前,拿着一套工具在那里忙活,蔡徐坤端着杯喝水,眼睛一直滴溜溜地在他身上转,牌位刻好的那天,恰好也是老肥跟白朵成亲的头两日。

“你还赶着时间,要比他俩早两日?”蔡徐坤见他从柜中请出两个牌位来,拿着布巾帮他擦了上头的灰尘,手指轻抚上头的字,“这牌位也是你做的?”

“嗯,上头的字是请人写的,我刻出来的……”卜凡随手摸摸指上的老茧,这茧子,大约就是从那时候留下来的……

“不说别的了,咱们拜天地吧。”蔡徐坤拿着两个杯子,倒上水,又将牌位摆好,推开屋门,看着漫天星斗和那一轮皎洁的月亮,拉着卜凡跪下,“今天咱俩以茶代酒,拜过了天地爹娘,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早就是一家人了,不过我爹娘还没见过你呢。”卜凡拉着他给爹娘磕了几个头,“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对拜——”他拿起水杯,跟蔡徐坤挽起手来,“喝交杯。”

“共饮合卺酒,并蒂共白头。”蔡徐坤笑盈盈地将唇一抿,一口水下了肚,“这样就算礼成了。”

“嗯,那咱俩早些歇着吧,明儿个有的忙活了。”卜凡也想抱着他再入一回洞房,奈何这几日连着忙活,弄得他也没这个心思了。

“啧——我瞅瞅,月亮打南面儿出来了?!你还有不想折腾我的时候?!”蔡徐坤装模作样地抻脖子往外瞧了一眼,又被卜凡拉上了炕,“真不想啊?”他解开衣扣,朝他挤挤眼睛。

“不是不想,是怕累着你,你是不是忘了,明儿个还有好些要准备的呢。”卜凡帮他解了外衣,搂着他躺好,一手拍着他的屁股,“快睡觉吧,你可是我凉风寨的压寨夫人,明儿起,你还要招待客人呢。”

“啊……差点儿忘了,那就睡吧。”蔡徐坤合上眼睛,方才就顾着拜天地的高兴了,忘了这附近山头上的几位宾客,明儿起就要来登门拜贺,一想到明儿个他可能要站上一整天,这腿现在就开始疼了,“你替我捏捏腿,我腿疼。”

“小坤子,你这是要长个儿啊?”卜凡捉着他的腿,替他捏了几下,又拍着他的腰,哄他睡觉,“早点儿睡,后天炖骨头给你吃。”

“嗯,我想吃肉,不啃骨头……”蔡徐坤合上眼,仿佛都能闻着从厨房里飘出来的肉香,咽了下口水,一口咬着卜凡的胳膊,睡觉了。

卜凡看着胳膊上让他啃出来的牙印儿,心里还直犯嘀咕,小坤子人不大,饭量可真不小,一天没少见他嘴巴有闲着的时候,咋还饿得咬人了呢?!算了算了,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得让他多吃点儿。

第二天清早儿,蔡徐坤就被卜凡从被窝里抱了出来,换上衣裳,漱了口,吃了些东西,就跟着铁拐李去接待宾客了,有些地方远的,今夜就住寨子里了,他还要安排人将客房打扫出来,要是不够住,还要请弟兄们去山下找个客栈给客人落脚。到晌午的时候,被铁拐李请来做喜宴的大厨也到了,带着弟兄们杀鸡宰羊的,先备料,蔡徐坤闻着后院儿厨房里传出来的肉味儿,推了顺子两下,让他先去替自己留两口好吃的。

上门的宾客,没有空着手来的,蔡徐坤今儿一边收礼,一边盘算着,好歹收回来的礼钱能抵上支出了,在外头站了一天,笑了一天,等晚上的时候,蔡徐坤点着油灯,让卜凡给自己捶着腿,他拿着笔在算账。“啧啧啧——这山上的土匪都有钱,就咱们山寨穷的叮当响,你看杨老大,一出手就是十杆枪和一百个大洋,这还是给老肥的贺礼,你要是成亲,他可定要翻倍。”

“要不咱俩再补办个?”卜凡捏着他的腿肚子,还不敢使大劲儿了,“我也不想穷啊……那总不能伸手去问山下的百姓要钱吧?他们交的保护费,已经足够咱弟兄们吃吃喝喝了,要是再去问他们要……那不是跟一般的土匪没啥差别了吗?大伙儿养家糊口的都不容易,有几个钱,足够了。”

“嘻嘻,我没嫌你穷,我就稀罕你心善。”蔡徐坤摸摸他脑袋,蹭了一手的汗。他自打来了凉风寨,就真心喜欢这地方,寨子里的弟兄们亲如一家,不论是大当家的卜凡,还是最小的顺子,没一个是那盘剥百姓的吸血虫,大伙儿都是无家可归才落草为寇的,即便是到了寨子里,依旧心存善念,这就是他喜欢这里的原因。

“你知道就好……叔早年就说了,盗亦有道,不能把人往死里逼,平日我们拿钱办事儿,百姓有难,咱们就去帮,这样大伙儿都高高兴兴地把保护费交到咱手上,不像旁的山头,拿钱不办事儿,又跟山下的乡绅勾结,就会从百姓身上榨油。”卜凡挠着头,看了他一眼,“你当杨老大送来的钱还干净么?他跟县里警察局长是亲家,卖了自个儿的小闺女给黄局长当六姨太,这才有了权,有了枪,有了钱。”

“啧——这混账东西,还是你好。”蔡徐坤低头亲亲他的脸,拿着笔,揉揉眉心,心里还在劝着自己,没必要跟枪和大洋过不去,送都送了,收着就是了。

“嘿嘿,还是小坤子最好。”卜凡帮他揉了腿,又去打来热水,伺候他泡脚,“烫烫脚,解乏,明儿个还有你忙的时候。”

“哎,知道啦。”蔡徐坤把脚伸进水盆子里,舒坦得脚趾头都要化在里头了,抓着笔提提精神,赶紧将今日收到的所有礼品登到册子上。

又是一个大清早,蔡徐坤看着外头天还没亮,磨磨蹭蹭得不爱起,奈何外头已经敲锣打鼓的了,他要是不起,也睡不下去了,换上身新衣,料子还是先前卜凡带他去山下挑回来的,让白朵给自己做的,他摸摸这新衣裳,赶紧拿凉水洗了把脸,去外头跟着忙活了。

办婚礼,杂碎事太多,铁拐李的腿脚不方便,顺子还小,非要跟着去山下迎亲,寨子里的事,就须得蔡徐坤一人盯着,他从厨房跑到客房,又从客房跑到前院儿,终于听着门口传来了响亮的鞭炮声,迎亲的队伍敲敲打打,下山去了,他终于能松口气儿了,问厨子要了碗骨汤热面条,填饱了肚子,又要等着卜凡和老肥他们回来,山寨里没女眷,新媳妇儿进门儿还需得他扶着,规矩甚多,若是一个闹不好,他又怕丢了凉风寨的脸,这会儿正拉着铁拐李,反复询问。

“哎呀,简单着呢,就将白朵扶进门,送到老肥的屋子里头,你就完事儿了。”铁拐李拎着他的耳朵嘱咐了三遍,也不知今天是咋了,平时顶机灵的小坤子,也开始脑袋发昏,“又不是你成亲,你这慌慌张张的做啥?”

“我……我这不是也第一回接亲吗?!要是哪里做的不好,那不是丢了您老人家的脸面吗?”蔡徐坤拍拍手背,喝了口水,又想去跑茅房了。

“脸面?那玩意儿早没了,做土匪的要啥脸面?!我要真想要那脸面,当初就不会让我侄儿收了你。”铁拐李白了他一眼,将蔓蔓塞给他,“你抱会儿,抱会儿就好了,这崽子今儿让炮仗吓着了,你看你俩,一个德行。”

“哎,这不是崽儿姓卜嘛,跟他爹、跟我,像是应该的。”蔡徐坤摸摸怀里长大了不少的卜蔓蔓,这崽儿,还喜欢往自己怀里拱呢,“乖啊,蔓蔓,不怕,就是个动静儿,过了就没了。”

“呜呜——嗷呜——”卜蔓蔓趴在他怀里叫了两声,又去舔他的脸,闹腾够了,将脑袋往他肩上一搁,喘着粗气儿。蔡徐坤还没歇上多久,又听见外头有人喊自己,赶紧放下蔓蔓,拍了身上的狼毛,又去忙活了。

午时刚到,凉风寨的大门口又迎来一轮鞭炮齐鸣,后面紧跟着吹吹打打的队伍,卜凡跟老肥骑着高头大马回来了,俩人笑得喜气洋洋,后面还有个不大的轿子,有个婆子撩开布帘,瞅瞅蔡徐坤,示意他赶紧过来,接新娘子下轿。

蔡徐坤挽上袖子,快步跑过去把白朵扶了出来,他看着白朵这一身红,脑袋上还蒙着盖头,又偷偷跟她说话,“白朵,是我。”

“小坤子,俺这一道儿,真累。”白朵一听是他,也小声跟他聊了起来,“咱去哪儿?”

“去老肥那屋儿,你进去歇着就成。”蔡徐坤跟那婆子把白朵送进屋里,让她坐好,“你饿不?我去给你拿点儿吃的。”

“饿啊,早上起来,俺娘不让俺吃饭。”白朵掀起盖头的一角,打量着屋里的变化,老肥这间屋子,她再熟悉不过了,现下看着干净整洁利落了不少,桌上摆了两盘果子,两根红蜡,她还想继续看呢,跟过来的婆子咳了两声,她赶紧把盖头放下。

蔡徐坤拿了点儿吃的回来,厨子刚做好的炸肉段儿,香喷喷的,金黄诱人,他拿纸包了,放到白朵手上,“还热乎呢,快吃吧。”

“哎,谢谢小坤子。”白朵捧着炸肉赶紧往嘴里填,吃了几块儿,拿帕子把手擦了,又端端正正坐好。

外头的喜宴已经热热闹闹地开场了,老肥被弟兄们拉着,轮番去敬酒,卜凡是大当家的,坐在首位,又不能离席,只好差了顺子去喊蔡徐坤过来吃饭。

蔡徐坤等着顺子来喊才知道,今儿他的活儿已经做完了,跟白朵说了声,欢欢喜喜上外头吃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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