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孕育新生命对于哈姆雷特来说简直如同圣经中出现的神迹那样缥缈不可寻,没有人期待这样一所城镇会迎来新生命

-----正文-----

孕育新生命对于哈姆雷特来说简直如同圣经中出现的神迹那样缥缈不可寻,没有人期待这样一所城镇会迎来新生命,领主没有这么想过,所有冒险者都没有期待过,他们所参与的任务并不是普通人会去接触的另一个世界,掺杂着混乱和麻木之中太久,以至于快让每个人忘记了自己还是人类的凡胎肉体。

这所城镇并不是没有经历过新生命的降临,只是这种近乎于神迹降临的事情对于领主这种对所有应当表达出情感波动时都不会有任何反应的人,似乎稍微起到了一点点作用。

瘦削的人被厚重的披风裹着,并不高大的身躯蜷缩在软椅中,然而他并不是一个人独处,修女捧着书籍坐在火炉边,借着明亮的火光一字一句的将那些旁人看来如同蚂蚁爬动似的文章念给领主听。若是换成旁人来听这些天书似的内容,可能没过多久就会睡着,但领主并没有,反而那双迷蒙着风雪的双眼越发的明亮。

起初对于这种事,领主不愿意找任何一位冒险者帮忙,他们有着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并且那时的他眼睛还没有到完全看不见的程度,虽然阅读写字时模糊不堪,但凭借平日里对于词句的熟悉程度还是能够将自身的贫弱掩盖不少,起码不会让大多数人看到他们主宰者的脆弱。

深知这一点的人并不在多数,也只有那几位亲近一些的人察觉出异样,却不约而同的保持了缄口不言。

领主开始时觉得自己能够撑到哈姆雷特繁盛的那一天来临,但事实远比他考量的更加严重。来自于远古血脉的侵蚀愈发的快速,早些时候还能够掩盖在衣服之下的狰狞伤痕已经逐渐攀上了他的脸颊,本就瘦得吓人的肉体更是变得如同一节枯槁的树枝,宛如一把深深‍‎‌插‌‎进‌‎‍哈姆雷特土地的钢筋铁骨。

同时,更加令人担忧的是领主的双眼中的白色晶体伴随着侵蚀的来势汹汹,不知何时完全覆盖了那双本就被他母亲称之为恶魔的瞳孔——正如一处一望无垠的白色荒原,什么都没能留下,也什么都不复存在。

修女利用念书的余光偷偷去看软椅中的人类,清秀的五官已经被诅咒吞噬大半,平日里没有展露过多少温柔的面颊在橘红色的火焰的映衬下鲜少露出了些许活人般的神态,同时眉宇间的疲劳很快便被细心的女性发现。

“您,您需要休息吗?”修女搓了搓自己的手掌,她对领主并无‍‎‍男‎‍女‌‍‌‍‎之间的爱慕之情,反之更像是一种来自于内心的爱护,“如果觉得累的话我可以唤剑士来陪您。”

领主抬头将视线转向修女所在的方向,他的躯体衰败的太过迅速,似乎从未有过任何关于他健康时的模样记忆,就已经变成了这样。

“…不要叫他来,”嘶哑的声音听不出这还是个年轻人了,依稀能从中感受到些许强撑的精神,“你先休息吧,我自己待一会儿。”

强行压下自己心中的悲伤,修女深深地看了一眼领主,没有开口反抗也没有关心,她深知自己做任何事都无法逆转这人正在经历的痛苦,乖顺的合上书本起身离开。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在领主身体逐渐崩溃的这段时间里他们的任务从未停止过,目的地早已比最开始时更加深入,他们揭示出的真实和黑暗也越来越多,探索时得到的东西远比以前得到的更加丰盛,虽然遇到的敌人也越发的不像是这个世界的造物,但井然有序的战法安排丝毫没有让这个难度变成阻碍。

修女推开卧房的门,赏金就站在门的一侧,十字军靠在他的旁边,昏暗奢华的城堡走廊里,所有人注视着彼此,内心汹涌的感情尽数化为无尽的无助。

待修女离开后,领主继续靠在软椅中不再动弹,他现在的体力甚至比从前还要更加衰弱,如果按照平时的情况来说,他势必会让剑士来和自己一起共度漫漫长夜,但现如今剑士的身体情况并不允许自己与对方相见。

于是早在剑士显怀的第一个月,领主便将他送往修道院交给修女嬷嬷们照管,并且强制封锁了他与自己见面的途径,所有的情况尽是通过其他冒险者代为传达。

说是传达,也不过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战术和任务安排,剑士的情况特殊,任何大型的作战任务皆与他无缘。

昔日的君主坐在床上,隆起的小腹里孕育着一个生命,一个属于这片土地拥有者血脉的生命。或许正是因为这样,领主才选择不与他见面,那个骄傲坚硬的人总是这样傲慢的替所有人准备好后备计划,结果从未为自己想过哪怕一点退路。

柔软干燥的床铺,无微不至的照顾,甚至连适当的作战任务都变成孕期合理的运动。纵使现在的剑士身体构造已不再似如常人,可并不代表他就变成了只能被领主关在手掌心里的宠物。

于是,怀揣着神迹的君主背着照管他的人,偷偷地来到了城镇中央的高大城堡,来到领主一如既往应当在的书房。

然而这里却空无一人。

管家手上捧着一沓羊皮纸路过书房,看到身着白色长袍的高大剑士惊骇出了一身冷汗,他比谁都清楚眼前这个壮实的男性肚子里可有着领主的血脉后代,于是连忙走过去询问:“尊敬的剑士,您是在找领主大人吗?”

“正是。”

“领主几月前就将办公场所换到了他的卧房…”

话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管家木楞地呆在原地,他突然想起领主曾三番五次的警告自己不许将领主的身体情况透露给眼前这位最重要的人物…不过机敏如剑士,大抵已经猜到了为什么办公场所会在这时候换到卧房去的原因了。

“该死的。”

矗立在书房门前的管家只听一声低声怒骂,就看见剑士背影里翻飞的白色罩袍。

“咳咳…”领主的手在微微的颤抖,咳嗽过后嗓子里瞬间涌上一股铁腥味,想也不想的转头吐在桌子旁的痰盂里。混杂着深红色和浅红色的浓稠呕吐物里面甚至还混杂着些黑色的不明物体,不晓得那些玩意儿是否是诅咒的实体化…

尽管鹅毛笔的笔尖略有些不稳当,落下的字句却是清清楚楚,完全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甚至还能看到领主字迹里的铮铮铁骨。

“你还要写到什么时候?”

突兀出现在卧房门口的声音让准备落款的领主手腕一抖,浓黑色的墨汁瞬间从笔尖落到纸面,晕脏了一大片刚刚写好的笔记。

“…和你没有关系,”领主没有转过头,他将脏掉的羊皮纸扔掉换了张新的出来,“你只需要……………”

话语被强行截断,宽厚灼烫的手掌握住了领主只剩外皮和骨头的手腕,孤寂的鬼魂被拥进一个高大沉稳的怀抱当中。

接下来的很长时间里两个人都没有说出任何一个词,似乎同时希望这个拥抱能够持续到天崩地裂。

但是领主并不允许剑士这样任性的胡乱走动,他略有些蹒跚的拄着手杖将高大的男人送到卧房柔软的床铺边——仅仅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耗尽了领主所有的力量,可剧烈的故意并没有使他的他的脸上染上哪怕一点痛苦的表情——剑士靠坐在床上,床边软椅里坐着领主,两个人相视无言,直到剑士最先开口说话。

“还有多久?”

“…并没有很长。”

“你希望能有多久?”

“看到我们的孩子长大。”

说到这里,领主竟然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他笑起来并不难看,甚至一侧脸颊上那些宛如无数蠕虫似的伤疤也变得柔软不少。剑士伸手摸了摸领主的头发和那一侧的伤疤,对方并没有抗拒,顺从的让缠着绷带的手一点一点的感知着这个尚且充满生命力的躯壳。

“这个孩子是被祝福的,你无须担心将来会像我们一样被病痛缠身。”

领主一边说一边掏出一个做工精良的绒盒,摸索着递给剑士,像是完成了什么重大的仪式那样眯起眼睛望着他生命中举足轻重的人。

“我本打算让医生交给你,她却拒绝了我,似乎比起这种小事她更想研究明白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没有想好这个孩子的名字,你曾是君王,对这种事应当更加熟稔才对。”

“城堡里的书籍是我送给这个孩子的另一份礼物,孩子长大以后可以去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这份残留在我血脉中的诅咒不会再蔓延到这个孩子的身上,只会是个快乐的孩子。”

一向不爱说话的领主从未有过这样的唠唠叨叨,剑士安静的听着这个平日里从未表达过任何情感的人忽然多的像是火山喷发似的闲言碎语。原因无他,领主必然不会如他所愿看到自己的孩子长大的那一天,缠绕在他身上的诅咒终究会因自己生命的终结而终结。

但,这并不是无望之举,死亡和新生从来都不会有任何的分离,一个循环的结束正是另一个循环的开始。

大约等领主终于将自己最后一点琐碎的话倾倒结束,剑士拉着对方的手让他坐在了床榻上,随后使那只将死之人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温暖,坚硬并且充满了生机,甚至还能感受到轻微的跳动——领主将手杖靠在床边,慢慢地用两只手抚摸起手掌下这个新奇的东西,最后还俯下身用耳朵贴在肚皮上的方式想要去倾听那个新生的奇迹究竟会是如何的模样。

那双被浑浊的白色所覆盖的瞳孔中倒映着剑士的脸庞,以及他们自己都无法诉说清楚的感情。

恍然,他们都笑了起来。

………

……

说实话,新生的婴儿并不好看,皱巴巴的缩着被剑士抱在怀里,冒险者以及城镇中的所有人都围在旁边观察着这个拥有着黑色细毛和蓝色眼睛的漂亮女孩儿,时不时地发出赞叹和惊异。

作为孩子的父亲,领主在孩子一出生时就通过修女的描述知道了自己孩子的长相和性别,旁的他都没有太在意,唯独瘟疫医生检查过后确认这是个完全健康的孩子后才松了口气,那时的剑士还没有从生产中苏醒过来,而领主却让修女和瘟疫医生不要对床上的人透露自己的去向,起身寂静地离开。

身体已然被诅咒完全吞噬的领主随意的坐在城堡中的高位上,底下是空无一人的大厅,但却并没有任何孤独寂寞,此时的他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幸福和满足。

难得晴天的哈姆雷特充满了生机,再加上领主的后代出生这件喜上加喜的大事,不算很大的城镇里到处都是欢乐的气氛,更何况,神降的奇迹带走了潜藏在这片土地上的不详,从此以后再也不会产生那些惊骇恐怖的怪物。

没有人知道,这份平和的代价则将那些血污和死亡通过诅咒的方式尽数封进土地所有者的身体之中,伴随着每一次对于过去了解的加深,被领主祖先埋下的不可名状就会更深一刻的种进领主的灵魂,好在今天便是一切结束的日子。

时间到了,领主闭上眼睛,他已经得到了太多自己没有奢望过的人和物。甚至于,从未得到父母关爱的他还有一个拥有着自己血脉的后代…

思绪到这里便戛然而止,倾洒进大厅的阳光缓慢的挪移到了领主的脚上,也是从这一刻开始,承受了所有苦难的肉体终于崩溃,一丝一毫皆化为空气中闪着白光的细碎微尘,伴随着城堡外教堂的钟声在所有人的欢呼中彻底消失。

抱着孩子的剑士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推开众人,慢慢地走到已然空无一人的大厅,高位上只剩下一套领主平日穿的长袍和倚靠在旁的手杖。

怀里的孩子睁着大大的眼睛忽然笑了起来,模糊的齿音中含混的叫出了一个简短的音节。

“papa”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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