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定发生在番外八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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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玑身为赤渊的“管理员”，在赤渊重燃后一直东奔西走，拖家带口地给前人擦屁股。饶是这样——日子过得已经不能再紧凑了，他竟然还能宽出时间来同盛灵渊起腻。

工作之余也不忘撒撒狗粮，且得益于他长达三千年的“生活经验”，狗粮撒起来花式繁多，绝不重样。异控局众人忌惮他二人的身份，只能默默吞下这一把把猝不及防的皇家狗粮，丁点儿的埋怨也不敢有。

三千年前勤勉执政的人皇，没想到自己会在死后千年后复生，更没有想到，千年后的世间会被后人过成这样热闹的模样。

九州混战期间，礼乐崩塌，人们在乱世中求生已实属不易，哪里来的心思去寻欢作乐。即便是在人皇一统河山之后，新的礼乐制度也远不及现世这般丰富。

盛灵渊不知是该喟叹后生可畏，还是应该为后人的怠惰感到惋惜。毕竟，要是没有这些个他闻所未闻且纪念意味远不及人们得到假期喜悦的节日，还有那些由此衍生出的新奇的示爱手段，异控局的小崽子们也不至于频繁遭受来自宣玑的精神迫害。

不过时间久了，人的神经也就逐渐麻痹了。当异控局的众人，终于能够“直视”两位老祖宗撒狗粮时，盛灵渊这位古人也渐渐适应了现世的生活。

临近中秋之时，燕秋山卖了房子，即将带着知春一起，到异控局新设立的海上分部赴任，并寻访传说中的“天上白玉宫”。

离开之前，他二人来到宣玑的住所，一是感谢陛下指点迷津，二是在正式拜别前，为知春求一道加固的符咒。

盛灵渊此前话已说尽，见燕秋山去意已决，便不再多言，只是朝宣玑摆了摆手，示意他乖乖干活，别说废话。

宣玑也是后来才知道，盛灵渊背着他给燕秋山指了另一条“明路”——自是比他随手一指的要高明不知多少层楼。他已然无法替那二人想到更好的出路，纵使心中有再多的忧虑，也只得遵照盛灵渊的“旨意”去办事。

燕秋山携知春离开后，宣玑却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盛灵渊胡噜着他的头发，调笑他多愁善感，宣玑冷哼一声，说你还不如说我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呢。

盛灵渊无意因外人持续他二人之间苦闷的气氛，笑着转移话题问宣玑：“中秋节你怎么安排？需要回家吗？”

人皇统治九州时期，人族虽会在中秋祭月，但尚未定中秋为节。一些从古流传下来的节日，也被时间洪流冲刷得面目全非——盛灵渊前期靠宣玑科普，后来自己学会了上网冲浪，才得以掌握后人的习俗。

中秋节，是家人团圆的节日。盛灵渊心想，宣玑或许需要回去陪陪他这一世的父母。

“不回了，给他们买盒月饼、意思意思得了。”宣玑说着就拿出了手机，边选购月饼边低声念叨，“反正有你才有家，和你在一起才叫‘团圆’。”

宣玑此世的父母并非亲生父母，他虽顶替那对夫妻惨死的儿子活了近十年，但假的终究是假的，生不出真的感情来。且赤渊重燃后，世人皆知他惊天的身世，尽管他早已施下障眼法，蒙混了“家里人”的认知，让他们以为“赤渊管理员宣玑”和自家傻小子是两个不相关的人，但是也决定借由此机会远离家族，避免徒生不必要的麻烦……待到百年后，这家人便会忘却“宣玑”这一人的存在了。

盛灵渊对此不置可否，他的想法很简单：若是宣玑需要他一起演一世的“人”，那么他便舍命陪君子，安生当百年的凡人；若是宣玑决定不理凡间疾苦，那么他就带着他的小玑浪迹天涯。

只要有宣玑在，哪里都是家。

待到中秋节当天，异控局再忙也得给员工放假，更何况是宣玑和盛灵渊这样不可控的大佬。

宣玑原是想带他家陛下游船赏月，继浪漫又不失风雅，熟料盛灵渊却驳回了他的意见，表示下凡半载，已经领教了后人的“厉害”——人间太吵，他只想回家静静。

于是，他二人谢绝了来自各方的“贡品”，只提着平倩如献上的一小罐桂花酿，悠哉悠哉地回了家。

回家路上，宣玑给出了多个在家过中秋的方案，盛灵渊皆笑着称“好”，却始终不给个定论，到底启用哪套方案，搞得宣玑七上八下，心里不住地犯嘀咕：他这又是哪里没做对，惹大爷不开心了啊？

直至推门进入家中，忐忑了一路的宣玑，也没倒腾清楚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会让盛灵渊生气的事，干脆放弃思考，从后抱住盛灵渊，下巴垫在他的肩上，撒娇似的问：“灵渊哥哥，你为什么对我爱答不理的啊？是我又说错话、做错事了吗？”

盛灵渊拍了拍宣玑环在他胸前的手臂：“没有，小玑没有任何错，为何要这么说？”

“那陛下您下凡后的第一个中秋节，到底想怎么过嘛？”宣玑偏过头，冲着盛灵渊的耳朵吹了口气，而后压低嗓音撩拨道，“总不会是咱俩喝过酒、看过中秋晚会后，再酱酱酿酿一番，就算完了吧？”

盛灵渊听后一愣，意识到宣玑嘴里的含糊其辞指代些什么后，哂笑道：“爱妃若有此意，朕到是乐得成全‍‌美‌‎‌人‍‎‌……不过，这就枉费朕的一番心意了。”

宣玑正要开口询问，却见他怀中的盛灵渊长臂一挥，顷刻间便换了天地——跌到了天魔的幻境之中。

这里万籁俱静，似有阵阵桂花飘香，朦胧花灯不敢与月色争辉，秋魄散落在粼粼水波之上，点不透夜的深沉。

“这、这是……”宣玑愕然于眼前的景致，恍惚间已被盛灵渊引着坐于船中，随着微波一起轻轻摇荡，荡得他忘却了今夕何夕。

盛灵渊见状，只觉他可爱到好笑，便由着宣玑犯痴，自己则用魔气勾来了他手中的桂花酿，在二人面前的小桌上变出酒盅，又不知从哪里变来了几块切好置于盘中的月饼——悉数摆放于桌上，为二人的酒盅里斟满桂花酿，一边酌着酒，一边赏着眼前的秋色。

月光倾倒于酒中，宣玑醉在了盛灵渊的眼眸里。

他被盛灵渊赏得心神不宁，端起眼前的酒盅就往嘴里灌，盛灵渊根本没来得及去劝阻，宣玑便被花酒撩了嗓子，逃不过几声呛咳，本就慌乱的心跳变得愈发嚣张。

盛灵渊含笑揶揄他毛躁，宣玑好不容易抚顺了咳得慌了神的五脏六腑，倏地振出朱雀翅影，在黑夜中划出两道艳丽的红光，罡风掠过水面，拍起冰凉的水花，欢腾着扑向盛灵渊——被他侧身躲过了。

“薄情郎！”宣玑按着胸口，嗔怒骂道。

盛灵渊笑着给宣玑斟酒：“小玑何出此言？灵渊哥哥的盛情难道你感受不到吗？”

宣玑睨着盛灵渊，幽怨道：“什么‘朕的心意’，恐怕又是你临时起意哄我玩呢吧！”

盛灵渊并未因宣玑的出言不逊而生气，却是心生苦涩：是他欺苦了他的小鸡。

“此景的确是我临时起意，”盛灵渊将盛放月饼的盘子推向宣玑，“但是此情却是‘蓄谋已久’。”

宣玑垂眸于眼前的月饼，端详少时，未觉有异，也不敢妄自期待盛灵渊话中的深意，只好故作平淡地问：“陛下这是何意？”

盛灵渊未立刻作答，他抿了一口酒，而后慢慢抬起双眸，直视宣玑，坦然道：“月饼，我学着做的，但不一定和你口味。”

水波哄乖了夜色，盛灵渊的甜言蜜语散去了宣玑的不安。

此后许久，两厢无言，唯有桂花愈发浓香，月光被湖水摇碎，久久无法拼出一个完整的圆。

直至杯盘狼藉，人亦不知在酒色里迷醉了不知几个轮回，宣玑才悠悠开口道：“灵渊啊，你怎么想起自己做月饼来了？”

盛灵渊沉吟片刻，也不知是醉了还是累了，随后才用比宣玑还慵懒的语调回说：“这么久以来，总是你在照顾我……那天在网上新闻报道，说有的月饼防腐剂超标，吃多了对身体不好，正巧看到下方有自制月饼活动的宣传，我便报名参加了。”

宣玑：“……”

他实在不忍心告诉陛下，这一系列的套路套中套，套的就是他这样“不谙世事”的下凡人皇。

盛灵渊凝视着宣玑，他的眼中平静无波：“‘吃对方做的食物’——这样一来，你那个‘五十件事’就又完成一项了。”

是啊，这一生明明还很长，却被宣玑揉成了皱巴巴的一团，没来得及细细回味，那些被岁月撑满的私愿，竟然已经完成了多半。

宣玑闭上了眼，思索着自己为何要过得如此慌忙。

“小姑娘酿的酒真香啊。”盛灵渊蓦然感叹道。

宣玑沉闷地“嗯”了一声，接下来又是比也还沉的寂静。

“‘喝对方酿的酒’。”

盛灵渊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挑起了宣玑的眼皮——他望向盛灵渊，乱作一团的眼波朦胧了眼前人的身形，忘却如何呼吸的口鼻，紧绷着，渴求着一个肯定的答复。

“你做一件划去一件，我便再给你添一件，这样才够你我纠缠这漫长的一生啊。”

这一生要走很久很久，我们慢慢来过。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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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于2019年，用于LOFTER上烈火浇愁中秋24H的活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