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月一片雁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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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二轮抽到了大冒险:“买两箱啤酒。”
正当我深刻怀疑这是哪位网友发消息的时候错手输到了弹幕上,玉衡还是一本正经地拍了拍我的肩:“大晚上的,这个冒险怕是有些难,要不我们稍微改一下吧,我们是个老少皆宜的节目,说不定现在有小朋友在看呢,啤酒就免了,改成奶茶吧,一人一杯,买个八杯吧。”
这个点哪来的奶茶店,我瞪了他一眼:“你真的是我兄弟么?”
他谄笑道:“感情深,死里坑,感情浅,不要脸。我看好你呦。”
我总不好在全国观众面前发作什么,领了任务,带着摄影和司机上路了。打开地图找了附近的奶茶店,顺着上面的电话拨出,希望他们能通融一下给我做上几杯奶茶,但无一例外都是忙音。
这时钟毓打来了电话:“成夏,你笨啊,这个点找什么奶茶店,直接去网吧呀。”
“你也在看直播?”
“那可不,我已经发动了公司里所有的同事来支持你,上头夸你的弹幕都是我发的。”
我对着夜空呈四十五度角明媚忧伤:“你就不能别告诉我真相,让我开心一下吗?”
我按着钟毓的意见,成功到网吧买到了奶茶,正得意地想着让玉衡把全糖的奶茶一滴不剩地喝完,结果车子抛锚了。
我和节目的工作人员坐的一辆车子,车子停在桥上,附近没有维修点,只能等待录制现场支援。
正值春寒料峭,大家在桥边站着吹风,不免有些冷,我吩咐把车里的奶茶分给众人,导播问我:“这样不就完不成冒险任务了么?”
我冷笑道:“说的是买奶茶,又没说要把奶茶带回录制现场,更没说要给那帮家伙喝。”
我在桥边徘徊了一阵,突然发现这座桥的形制与安明桥十分相似,大概是奶茶里的咖啡因起了作用,又或者是低血糖导致的自主神经紊乱,我循着栏杆找了找,一个翻身跳到栏杆外一米见方的平台上。
这是为桥梁维修和水位检测设置的入口,成峰建设的主要业务虽在房地产方面,我也算耳濡目染,对桥梁有些了解。工作人员一时没注意到我,我迎着风伸开双臂,体会电影里的经典场景。
风穿过我的身体,凛冽而肆意,路灯洒到江面的光已十分微弱,像是穿着黑纱的母亲,睁着湿润的、温柔的眼。
“成夏,你在做什么?”一个小姑娘注意到了我,带着身后的飞奔而来的摄影师冲我喊道。
我回头对她笑了笑:“我在骗收视率呢。”
我爬回桥上,新派出的车也来了,我刚一坐稳,手机响了。
“成夏!”
“你TM给我回来!”
“你要是敢跳下去,我先把你掐死信不信?”
成章在另一端骂得中气十足,我吓得两三秒才回过神,意识到直播和现场是有延时的:“哥,我在现场直播呢,电话都是外放模式,你这样在全国观众面前吼我,我很丢人的。”
“随便你。”成章似乎还在生气,“滴”一声挂断了电话。
我只好对着镜头无奈解释:“我哥这个人吧,性格比较冲,大家不要介意。”
节目终于录制结束,我回到宾馆到头就睡,醒来的时候,文晔也已经醒了,在我房间的书桌旁看着我带来的《幻夜》。
一个美人,岁月静好地在看书,这样的场景,对稍微有一点文艺情怀的人而言,是很有杀伤力的。
好在我已经过了看山不是山的阶段,起身抓了抓头发,同他招呼了一声,便去洗漱了。
收拾完毕的时候他仍在看书,见我来了便放下小说,走近我微微一笑,在我色令智昏的瞬间,伸手挠乱我的头发:“录节目前,一直有事想问你,现在有机会了。你可以跟我讲讲,陈秀女朋友的事情么?”
钟毓曾对我说,她是被人抛弃的孩子。
五岁的时候,父母离婚,她妈带走了弟弟,她父亲去了外地工作。爷爷奶奶不喜欢女孩,她就流离在各亲戚家,这边住上两天,又被送到另一家。
在众亲人的不知不觉间,她比寻常的孩子晚上了两年学,最后是她的姑母接纳了她。她姑母不是电视剧里那种无比慈爱亲厚的亲人,会对一个沉默寡言的孩子视如己出,春风化雨,但也绝不是什么虐待孩子的后妈。那时她的姑母怀孕了,家里大人都有工作,想着她多少能跑个腿端茶送饭什么的。
后来她姑母分娩,举家都沉浸在新生的喜悦中,忙碌中她一人被落在了空屋子里。
第三天,她拿了茶几上的五十块钱,离开了家。她坐上一辆不知目的地的汽车,流浪了五天,第十天她捏着剩下的二十元徘徊在一家饭店门口,遇上了乌泱泱的粉丝。那些粉丝在门口席地而坐,热热闹闹地聊天磕瓜子,有几个和善的姐姐见她落单,就招呼她过来一起吃吃喝喝。饭店门口一有风吹草动,粉丝们就站起来振臂高呼“阿黎阿黎我爱你”,她也就跟着喊,喊得声嘶力竭。最后大明星的面没见着,她跟着粉丝们追车摔倒了,疼得哭出声来,这时才有人注意到她是孤身一人。
她被警察送回了姑母家,姑母抱着她嚎啕大哭。哭完之后就打她,说她小小年纪就去追星,全然不顾家人的担忧。
这之后她在姑母家,安安静静地生活、读书、跟朋友们一起聊明星八卦,之后升学,离开了原来的城市。
独立生活之后,钟毓有了自己的时间和空间,理所当然地,她成为了一名狂热的粉丝。她喜欢过很多很多的明星,但她只是粉丝,并不是谁的粉丝。
我们实习转正后,她的姑母来这里看她,我跟在她们屁股后面当苦力兼摄影师,她们俩像一对普通的母女有说有笑,走之前她姑母塞了好多纸币给我,请我转交给钟毓。
钟毓告诉我这些的时候,是她成功竞选某个吧主的那天。我指着周围的同道们说:“你看,除了你父母外,没有人抛弃你。”
“我知道,”她笑了,是一贯爽朗的露齿笑,“所以我得在他们抛弃我之前,先抛弃自己。”
这之后她还有过较严重的抑郁发作,那时我们夜以继日工作了三周,终于在deadline之前成功提交了最后的设计方案。
那一次我在地铁站的长凳上找到她,我向她求了婚:“钟毓女士,我申请做你的丈夫,今后无论困境逆境,无论贫穷富有,无论疾病健康,我都关心你、照顾你,永远不放开你的手。”
她脸上闪现出惊惶,转头张望,似要从长凳上跳起逃走,好在我握住了她的手。她的双肩垂了下来,怔怔看着我,眼泪缓缓滑落。
我们原本打算第二天就去民政局,可是她没有来,也不在我给她登记的宾馆里,我在前一天的地铁站找到她,在长凳前蹲着身子叫醒她。她睁开眼坐起来,揉了揉我的头,说了四个字:“山鲁左德。”
“嗯?”
她低头看我:“山鲁左德是阿拉伯宰相的女儿,当时的国王滥杀女子,她为了拯救无辜者和失控的国王山鲁亚尔,为他讲了一千零一个故事。”
我不解其意,她笑了笑,残泪溢出眼眶:“你别做我的山鲁左德。”
文晔听完简单说完后,捧着我的脸,凝视着我道:“成夏,那我可以做你山鲁佐德么?”
我不知道他何出此言,分明是钟毓的故事,他却为此轻轻吻住了我。
就上次我引诱他以后,我本就对我们目前到底是什么关系思前虑后,于是一个激灵推开了他。
可是文晔没有松开我,他再度贴上我的唇角,温润的舌尖一点点撬开我的唇齿,循序渐进地深入,他的指腹自我脖颈沿着脊柱一节一节往下探去,像是要把我的灵魂一段一段抚慰满足。
昔日的默契都回到了身上,我被他扯了裤子,半抱着光着臀抵在微凉的实木桌面上,他一手搂着我的肩,由我半仰着身子正对向他。宾馆里的东西一应俱全,他耐心地摩挲着穴口,评价道:“看来你这里还是认识我的。”
我的脸有些发烫,喃喃道:“谁让我只有你一个男人。”
他定定看着我,拉开拉链,在我股间蹭了蹭,双方忍着急促的呼吸,将彼此完全容纳。他知道我怕疼,一开始总是很小心,按着我的腰窝,在我耳畔若有似无地呵气,找到最敏感的点。
我被他撞了一下,咬牙呻吟一声,浅浅的酥麻感一直传到脚尖。
“成夏,你是我的。”他语气轻柔,再次狠狠抵着敏感点送了进去。
我刹那间仿佛失去了供血,大脑在短暂的空白里喧闹歌唱,我将手搭在他脖子上,微微借力将自己再往里送,随口道:“这台词可真老土。除了初吻,我的初恋初夜都是你的,你还想要什么,我还能给你什么?”
说完这句话,我下一瞬痛不欲生,我蹙眉歪着嘴看向我们的交合处,我自己胀得不行,他那根青筋显露的家伙倒是干了个爽,我自然有些恼,一面喘一面道:“你给我轻点。”
他却故意时轻时重地送进来,我叫苦练练,他却逼问道:“你的初吻是谁?”
我真是脑子秀逗了跟他揭自己的底,但真要说出那个名字,情况怕只是更糟,只好缠着他的腰身更主动地送上去浑然不惮给桌面上留下划开的汗渍。
他突然掏出手机对着我,我吓了一跳:“你做什么?”
他语气沉着:“当然是把你献媚的样子录下来,省得你之后翻脸不认人。”
我忙伸手去抢,他却把镜头晃到了我脸上:“害羞的话,就转过去背对着我。”
我只好翻身趴在狭小的桌面上,桌边的棱角正好硌在我的性器上,我想往前挪一些,却被他一把摁住,他拍了拍我的屁股:“啧,水真多啊,稍微干一下就能出这么多水,你说你是不是欠操?”
“文晔,我们能不能到床上去?”
他不理会我,掰开双腿又送了一次,我觉得身子都快被劈成两半了,他又俯身在我耳畔问了一句:“成夏,你说你是不是欠操?”
“是。”我只好低声回答。
他的话语虽然有些过分,但比这过分的话,我们好得如胶似漆的时候不知说过多少,再加上他的手段着实温柔,我也只能陪着他胡闹。
他将手机放好位置,将我抱回了床上,翻来翻去干了几次后,终于和我一般意乱神迷:“成夏,你说实话,真的只有我干过你么?”
我也不甚清醒地回骂:“妈的,你是有处女情结么?”
他双手伸入我胁下,背对着我再次伸入:“成章干过你么?他干你的时候比我干你爽么?”
“说的什么鬼?”
“陈恕呢,他也干过你么?你那么好骗,只要稍微装一下就会放下戒备,是不是也给他干过?”
我有些生气了:“你tm别污蔑我的家人和朋友。”
“那你对着镜头喊我的名字,”他将我翻过来,望着手机的方向,“以后你要记得,你在我面前,是多么下流且淫荡的。”
我迷迷糊糊喊了两声“飞白”,他不满意,让我喊“文晔”,我喊了两声又错了,他叹了口气,将精液尽数射入我体内。
我不知道文晔和别人的情形如何,但他和我做,一般都是不戴套的,他对于内射有一种农民伯伯插秧的执着,是以折腾得一点都不剩了,方放过我,趟到床的另一侧闭目休息。
我果断拖着下身,抓过桌子上的手机删除了视频,我知道他没有睡着,但他也没有阻止我。
他只是在我放下手机的时候,起身凑过来吻我,就像没有欲望般吻着,不间断的吻,像是落水后的喘息,像是灾荒后的悭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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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夜快乐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