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主一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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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对方全身被施暴的痕迹侵占、大小的伤口沁出鲜红的血液，陌生的铁锈味淡淡消散在风中时，一期一振僵直地看着眼前尖叫求饶的路人一面逃窜一面被人从巷尾的最深处一路殴打至人行道前。

施暴者“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他砸下去的每一拳、踹下去的每一脚，都透露着生人勿进的暴戾。

刀剑付丧灵的耳朵出现了短暂的失聪，他的目光无法从狼狈不堪的受害者身上转移，但他灵魂深处的颤栗和胆寒却不是因为那些可怖的创口。

是施暴者让他不能动弹。

尽管那双因暴怒而发红的双眼并没有注视他，他却仿佛被下了一道命令，无形的威压笼罩至他头顶，他光是为了不低头已耗费全部的力气。

他没想过这个人丧失理智的样子会是如此。

终于，在呼救声逐渐消失、浓重的血腥味再也无法溶于风中时，施暴者抬脚将鞋上的污渍抹在那苍白如纸的脸上。他像吸食一根美味的香烟一样大口地深呼吸，然后冷漠地把那具断了线的肉体拽起，一路又从人行道拖回了深巷的废旧垃圾堆。

各式各样的废料恶臭迎面扑来，一丛丛的苍蝇乍起，从刀剑付丧灵的角度看去，仿佛要吞噬天边暗淡的月色。

街角的摄像头早就被有意损毁，把尸体塞入锈铁垃圾桶内的男人抹掉凝结在脸上的血块，两手的大片污渍又尽数擦在对方的衣角。

“没事了。”他回过头，向一期一振走来：“等很久了吗，抱歉，回家。”

一期一振依然僵直站着，他的脸色就如那块巨大的新型垃圾般了无生气。

靠近的男人身上汗味与血腥味并存，他的双眼却沉静清澈，宛如过去他们居住的庭院内那潭干净透亮的湖水。

“啊……你害怕了吗？”刚才施暴的双手温柔的抚上他的脸，对方的声音微哑，手心的温度热得可怕。

很快这人便察觉到自己将血迹蹭在了刀剑付丧灵的脸上：“不好意思，有些脏，回家吧，洗个澡，什么事都没有。”他淡淡地笑着，用相对干净的手腕抹掉那刺眼的暗红色。

一股绝望忽然铺天盖地砸向靠在墙角的蓝发青年。

他张了张嘴，尝试用力发声，脱口而出的却是低到几乎听不见的呢喃：“不用……杀……他……的。”

面前男人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他用鼻尖抵住他的，低声说：“他骗你、打算侵犯你，你是叫我不要生气？”

一期一振心中一紧，抿直嘴角。

“我是不是一直说，让你不要出门。一期，我是不是让你留在家里等我，嗯？”

滚烫的气息洒在刀剑付丧灵干涩的嘴唇，蓝发的青年感到自己的心脏一下又一下沉重地跳着，仿佛身处于漆黑封闭的密室，输血管像一道道锁链，牢牢地控制着他的呼吸、他的命脉。

“我只是，出来……买些东西。”

“为什么你就不愿意听话呢？”如火焰般越烧越旺的男人双臂猛地一砸，黑色阴影瞬间将一期一振笼罩。

对方的臂膊把他锁在墙角，他退无可退。

那个他永远无法违抗的男人深深叹了口气，沉静的眼眸泛起一圈圈情绪的涟漪：“这跟以前在本丸不一样，我的一期。”

“我们已经被放弃了。在这个地方，发生什么都不会有人管，懂吗？假如你受伤，我现在甚至无法医治你。你不老实待着，会让我很头疼。”

“我知道。”一期一振低下头，金色眼眸里的灰雾浓到无法消散：“只是，您……不必如此，我身为付丧灵，曾上过数次战场，哪怕受伤……”

“闭嘴。”

一期一振的身体重重抖了一下。

“你想激怒我吗。”那个男人炙热肮脏的手顺着他的脖颈一路按到腰际，像块烙铁，烫得他止不住的恐惧：“……不是。”

“拜托，一期。我只有你了……也许是霸道些，但请你理解。你留在家，哪儿都不去、谁也不接触，只有这样，我才能安心地活着。”这个男人凑到他耳边，湿热的舌舔了舔他冰凉的耳廓。

一期一振感到自己在黑暗中下坠，无数曾经有或无的声音伴随着他胸腔沉重的心跳撞击着他的耳膜，他睁眼看向面前男人脸侧模糊的月光，仿佛看向记忆深处某个充满欢声笑语的庭院天际。

最终他还是像往常一样，顺从地吻了吻那道炙热的薄唇，低低的应道：“知道了。”

他的支配者沉默地跟他接吻，囚禁他的臂膊将他揽入怀中，他们的唇淡淡的贴着，直到那个霸道的人仿佛察觉到什么，错开他的脸、温柔地舔他的耳垂：“对不起。”

“您不必道歉。”

“不……我知道你在难过。”他呼出几口热气，抱紧付丧灵的力度又大了些：“希望你理解我……我不能失去你。”

“嗯。”一期一振垂眸应着，伸手安抚着那个男人的脊背，仿佛要将他身上久积的尘埃扫去。

但他知道他不能。

他所能做的只有站在这人身边，与他牵着手、共同陷入黑暗的漩涡，或许他们有一天会消散在看不见的阴冷的风里，但直至化为虚无的最后一刻，他们都会像浑沌为一体般沉沦。

他们在黑夜中厮混，仿佛不如此就无法呼吸。

“回家吧。”刀剑付丧灵冰凉的手指滑至那高大男人的后颈，轻轻的安抚着。尽管如此，对方依然毫无所动，只是双手紧紧地搂着他、沉默着。

“……主。”一期一振侧头，刚好亲吻在男人颈间的动脉，夜色中不知是谁似有若无地叹息。

“主。”蓝发付丧灵微微推开他的支配人，那只好看的，遍布薄茧的手顺着这个男人肮脏的灰色背心一路向下，在温热结实的腹部停留，或汗湿或血渍的布料摩擦着炙热与冰凉的皮肤，让温度交融在一起。

他知道他们应该做什么：“抱我吧，主。”

沉默的男人抬眸，那双漆黑的、甚至有丝迷茫的眼睛望向温柔注视他的青年，久久不语。

“抱我。”一期一振停在腹部的手不容拒绝地往下，温柔却强势：“在这。”

“我的一期。”施暴者被那样的眼神驯服，他很快像一簇寻到草原的火苗，猛地在夜风中窜起。

火舌席卷而来，浓烈的火焰将青年包裹，星星点点的炽吻由如四散开来的火种，喘息化作草木燃尽、咧咧作响。霎时间，他们仿佛共享了燥热与冷漠，在火焰中盛开着、冲撞着，在言语无法抵达的巅峰、在海浪与天际交接的尽头，缓缓地跟随朝日起落。

黑夜的月色下是成片成片的污蝇在起舞，他们在尸体旁的墙角接吻、交合。他们自由自在，他们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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