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夜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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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市的秋天不太久,一晃几天就过了。此前都算夏天。
冬天却又冷得要命,北来的风跟着潮气往骨头里钻似的,多厚的棉服也抵挡不住,市民们都爱宅在家。
方廖洗完澡就钻被窝里去了,又看了几篇文献,小改了一下实验设计的一些细节。
李阔洗完澡后,跨上了床。搂着方廖问,“综述写得怎么样了?”
方廖写了一天的综述,“早写完啦,就是手酸。”把手腕递到李阔面前,有点泛红。
李阔握着方廖的手腕,藏到被窝里帮他揉,两个人坐在床上点开了剧看。
方廖和李阔平时就看一些综艺,一般不看剧的。这部校园偶像剧是陈晨断头推荐的,那就看吧。
看了好几天,男女主还没相爱,正在傲慢与偏见的前期阶段。
今天女主自行车坏了,男主看在同学情的份上载她回家,剧里也是寒风刺骨的冬日,但暧昧流淌在主角之间,没人觉得冷。
方廖这就想起了小叔说他以前也这样,下了晚课就和叔叔骑着车回去,叔叔挡在前面,他缩在后边,根本就不冷。
说什么浓情蜜意抵挡了北风,也不害臊。
方廖想到这里,酸溜溜地跟李阔说,“本来我也想跟你一起下晚课,骑着车用爱情抵御寒风的。”
这件事本来就是说说罢了,谁会这么故意在冬天骑车就为了谈恋爱。
结果第二天方廖下晚课后,走到门口四处找不着家里的车,却听到一声,“廖廖,这儿!”
才看到李阔骑着辆电瓶车,靠在路边,穿着加绒的卫衣和宽松的牛仔,和平常大学生没两样。
毕竟也才毕业了几年。
方廖跑过去的时候还在寒风中颤抖,不可思议地看着李阔,“这么冷为什么骑电瓶?”
李阔笑着说,“你不是羡慕冬天骑车吗?不过自行车得骑一小时才能回去,还是这个快一些。”这还是跟叔叔借的。
方廖哑口无言,他来回为了好看,也不穿外套,想到要顶着寒风回家,整个人都蔫了,提前颤抖。
又不好反驳,毕竟是他自己提的。
方廖委屈巴巴地看着李阔,上唇抬了几次,也没敢说出个“不”字。
李阔吓够他了,拍了拍方廖的脑袋,从车前挂着的大袋子里拿出一件纯白的羽绒服给方廖。还有个毛线帽。
方廖高兴地穿上,“你也太细心了吧!”
李阔帮他把拉链拉上,戴上毛线帽,又戴上羽绒服自带的帽子,小孩儿整个人都变成了胖球。
李阔没那么怕冷,所以来时只穿了厚卫衣,对他而言已经够了。
方廖跨坐上去,紧紧抱着李阔的腰。脸贴着他的背部,说,“走吧走吧!”
李阔启动了叔叔那辆马力十足的小电瓶。
车速不算慢,李阔挡着风,再加上方廖裹得严严实实,确实感受不到寒气。
来往的车辆多且杂,这条路上其实经常堵车。今天骑着电瓶来去自如,倒也不会在路上堵着。
可是方向不是家的方向,李阔往郊区方向走,上了北大桥。
方廖在后面凑着李阔的耳边喊,“哥哥!去哪里?”怕李阔听不到。
李阔跟着喊,“吃夜宵!”
北大桥上的灯都打开了,在黑暗的夜里格外显眼,桥上还有人在冷风里钓鱼。
方廖享受着李阔后背的温暖,手却被冻僵了,就往李阔卫衣口袋里塞。
李阔腾出一只手攥紧方廖,像在安慰,但又立刻放开,去握车把手。
过了北大桥就是郊区了,又转了好几条街,往一个村庄里直走,进了狭长的小道,地势上升,路边的建筑不断减少,树木越来越多。
竟然进了一片山林,到了宽阔的地方,发现来往的人也很多,大家都是骑着电瓶车往山上走。
李阔带方廖一路向上,没有说话,来往骑着车的人也不吵。
方廖缩在帽子里,只听到了车辆碾过沙土的声音,和林里的风声、树叶碰撞声。
很快到了半山,人出乎意外地多,半山腰上全是各种烧烤摊点。
李阔拉着方廖的手,走到巨石边上的一家小摊,点了一只盐焗鸡。
盐焗鸡是早早做好,存放在暖箱里的。
肥嫩得流油,但油腻又被盐稀掉,只留下油香。汤汁都是偏咸的。
李阔戴上手套,也不顾烫手,把鸡腿扯了下来递给方廖,连带着除了上翅的整个半身,都扯下来了。
汤汁不断往下流,方廖咬了一口,鸡似乎还小,鸡腿肉非常滑嫩,外面那层皮被盐搓软了,但入口有点粗糙,连带着汤汁的咸味儿,不是油滑腻人的。
好吃到方廖眯着眼睛说,“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好地方?”
李阔帮方廖擦了擦嘴,“问陈晨的。”
李阔晚上一般禁食,只有方廖喂他的时候才跟着吃几口。
你一口我一口的,整只鸡很快就被吃完了,方廖趁李阔去结账,小声地打了个饱隔。
李阔听力十级,问方廖,“这么饱晚上睡得着吗?”
方廖吃饱了就找茬,边走边批评起李阔来抑扬顿挫,“你怎么还听我打嗝,我让你听了吗!”
李阔接茬,“怎么听个饱嗝还要买门票吗?”
方廖,“对!你亲我一口当门票,快!”方廖和李阔向来不顾行人的眼光。
李阔低头嘬了一下,亲在方廖的唇珠上,故意嫌弃地说,“有油味儿。”
方廖又拱着李阔非让他再亲一次不可,李阔每次都故意这样惹着方廖拱他,两个人乐在其中。
回程往另一条路,宽敞一些,方廖依然靠在后面,脸埋在帽子里,不愿意面对北风。
呼呼风声都被挡在帽子外,李阔的声音也被挡着,方廖听了好几遍都没听清楚,勉强地从帽子里探出头来,他听到李阔说,“廖廖,你看上面。”
方廖抬头一看,心里微微一动。
是满天的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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