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主打开门——”看到了你呀。
3.7k神神叨叨
-----正文-----
“然后,房主打开门——”
费渡竭力表现得充满期待,尽管他早就知道接下来的剧情,但他不忍让骆闻舟因此感到扫兴,所以很配合地接话道:“然后呢?”
“然后……”床头灯昏黄的光线柔和了费渡的面容,骆闻舟就是知道,这小崽子并未真心好奇故事的后续,十有八九已在心里将他取笑了个溜够儿,就等着他讲完后用“无聊”做结语呢——偏不如他所愿!骆闻舟背着光,歪着头,阴恻恻地笑着,不着痕迹地靠向费渡,在费渡皱眉问了句“怎么了”后,他猛地张开手臂,将人熊抱入怀。
费渡不知骆闻舟突然抽的什么疯,直到两个人在床上滚乱了头发和衣裤,他喘着粗气,枕在骆闻舟大幅度起伏的胸口上,开口问的还是之前故事的结局,完全没有追究对方疯狂举动本意的想法。
“哪有那么多‘然后’,就一唬人玩儿的鬼故事。”骆闻舟却没打算“放过”费渡,他捋着身上人的头发,掂量着如何开口,于是顾左右而言他道,“头发挺长的了。”
得益于常年伺候四脚的长毛怪,骆闻舟揉毛的手法堪称一绝,不过费渡当下并非因为享受到与猫相同的待遇而感到满足,完全是因为他心猿意马,正在盘算着如何应对接下来可能面临的追问,所以搪塞答道:“啊,懒得去弄。”
“不乐意弄就留着吧。”骆闻舟轻笑,捧着费渡往下说,“回头给你置办个新的饰品盒,镶钻的,专门装你那些个头绳啊、胸针啊——零七八碎的小东西。”
“你之前还说给猫准备镶钻的食盆呢。”费渡伸出手,戳了戳骆闻舟的侧腰,觉得用猫来转移话题是非常好的选择,“就你挣得那仨瓜俩枣儿的,把俩肾都卖了,也就够给它们整点人造水晶玩玩吧?”
骆闻舟嗤笑,心说这小王八羔子真是被他惯得没样儿了,说瞎话不打草稿,还当着本人的面儿编排人:有恃无恐,欠收拾!他抱住费渡,翻身将人压在身下,而后捏着费渡的下巴问道:“我把肾都卖了,你不心疼?”
“心疼不疼不重要,”费渡被压得有些气短,但尚在可接受范围内,他伸手掐住骆闻舟的屁股,表示自己不介意“惩罚”,更愿意与对方继续调情,“屁股不疼就可以。”
骆闻舟向前顶胯,耻骨撞在费渡的胯骨上:“你这是嫌我不够努力,没给您老伺候舒服吗?”
“哪儿的话,你没看我都美得合不拢‘嘴’了吗?”费渡的手不知安分,游走到骆闻舟的鼠蹊部,似有若无地撩拨着一旁的关键部位。
骆闻舟已经起了反应,手也不由自主地伸向了费渡的股间,“我没看到,让我再瞧瞧的”险些脱口而出,却在捕捉到费渡露出得意笑容的瞬间清醒过来。他轻轻拨开费渡作妖的手,再为对方盖好被子,念了声“别闹”,而后挨着费渡躺好,静待欲念自主平息。
费渡有些失望,各个方面的。他在方才嬉闹的同时为自己准备了好几套的“供词”,基本涵盖了骆闻舟所有可能爆发情绪的应对手段,万万没料到还有被“宽恕”的资格。或许,他是希望被诘问的吧,费渡想。
“反正都醒了,”费渡侧过身,用脚勾着骆闻舟的小腿,“确定不再做一回的?”
骆闻舟纹丝不动,紧闭双眼,喃喃道:“怕你屁股疼。明儿还上班呢,早点睡吧。”
如果能继续睡,那自然再好不过了,可是骆闻舟什么都不问,费渡心里惦记着事儿,更加难以入眠。主动交代吧……不是他的风格。还不如玩累老大爷也撂倒了自己,两眼一抹黑,管你谁跟谁。
费渡是这么打算的,行动力十足的他当然也是这么做的。骆闻舟却是不为所动,除了“别闹”和“早点睡”就不会再说其他。费渡没那么无趣,也不那么不识趣,他只是担心骆闻舟是因为心里有事才没有性趣,到最后那点儿撒不出的火气,不是落在猫头上,就还是会烧到他身上。
“你确定不要?”费渡问。
骆闻舟懒洋洋的,困得嘴巴都张不开了,他嘟囔着说:“嗯……快睡吧。”
费渡在黑暗中耸了耸肩,心说,那好吧。然后他终于躺下身,背朝着骆闻舟,默默祈祷身后的人至少今晚不会犯了执拗的毛病。
卧室里没有了吵闹,静得能听清每一次的呼吸。费渡由此判断,没心没肺的骆闻舟应该是又睡下了,他养的两只四脚的祖宗不久前刚闹过一通,现在铁定也和它们的饲养员一样睡得心安理得。只剩自己一个,脏心烂肺,不得安宁。
他不翻身,也没有其他小动作,只是无声地眨着眼睛,想着这样也就是扰了夜色,但不至于惊动房中其他的生灵。
骆闻舟的呼吸平缓绵长,是费渡不算陌生的频率——偶尔失眠或是起夜后难以再次入睡的夜晚时分,他总是在这个韵律的陪伴下逐渐坠入梦乡。静静地听了好久,久到发怔的双眼感到干涩,侧躺的肩颈感到酸痛,可是费渡始终无法重获睡意,但他也不愿承认最有效的安神符真的会有失效的这一天。
“睡不着吗?”
骆闻舟的声音突然入耳,尽管轻柔,却还是惊到了费渡。他微微一颤,随后感受到骆闻舟贴近的胸膛,他心里嘀咕着自己是怎么吵醒的骆闻舟,嘴上糊弄着说“明明快睡着了,却被你给吵醒了”。
“我挺好奇的,”骆闻舟的手穿过费渡的腋下,攀上他的下巴,捏着他的脸颊,“你的嘴里到底有没有实话。”
费渡也不挣扎,任由骆闻舟牵制着他的嘴巴,仿佛接受这种程度的惩罚才能让他稍微安心一些,只听他含糊不清地说:“我说什么谎话了?”
“说你‘快睡着了’。”骆闻舟松开手,拍了拍费渡的侧脸,然后摩挲着他的下巴接着说,“睡不着就聊会儿。”
聊什么不言而喻,可是费渡并不想聊骆闻舟或将提及的话题,所以他故意胡搅蛮缠地反问:“无凭无据,你怎么判定我是在说谎的?”
凭你正常入睡后的生理状态与今日完全不同。骆闻舟缓缓地叹了口气,他并不想让费渡知道:他曾在确认对方进入梦乡后仍旧辗转难眠。
“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霸道啊,”长夜寂静,不忍打扰,骆闻舟压低了声音,“是我先问的问题吧?”
费渡装傻,问他问了什么。
“真不记得了?”骆闻舟追问。费渡拉住骆闻舟骚扰他下巴的手,点头说忘了。
十指交握,骆闻舟的前额抵住费渡的后脑勺,声音沉闷,语调忐忑:“你刚才睡得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起来去开卧室的门?”
到底是谁不说实话?费渡腹诽。而后他陷入了沉默,并非故意拒绝回答,而是在表演一个逃避假象的同时,思考到底用之前准备的哪个答案来回复骆闻舟最好。
骆闻舟也不催促,不如说他早就料到了费渡的态度。他一边安静地等着,一边数着数儿地用指腹按压着费渡的掌心——直到次数破百,怀里的人却还是没有动静,骆闻舟才轻声地问:“想睡着了?”
“没有。”费渡慢悠悠地说,“都怪你,问得太迟了,我已经想不起来之前编好的几个选项了。”
骆闻舟啼笑皆非,只得将费渡拥得更紧:“这也怨我?前后不过半小时,你这么聪明,现编一个都不失妥当。还是因为别的,所以连敷衍都懒得去做?”
费渡想说“没有”,但他连自己都无法说服:他的确在怨骆闻舟,怨他没把他逼到绝路。
或是神通显灵,或是心有灵犀——骆闻舟猜到了费渡躲闪的理由。他撑起上身,下巴架在费渡的肩膀上,嘴巴贴着对方的耳朵,送上柔和的纠缠:“快告诉我,你不给我个理由,我肯定是睡不着的。你不舍得的,你会心疼的——拜托拜托,费总快告诉我嘛。”
费渡笑着别过头,骆闻舟吹在耳边的气让他心里痒痒的,差点直接原谅了这个混蛋。他抬起手,掩住了骆闻舟的嘴巴:“你认为是因为什么?”
骆闻舟心说,我知道为什么还问你做什么?这是他第一次发现费渡这个怪异的举动,或许以前也有,只是因为他睡得太沉,所以没有注意到。骆闻舟当然希望这只是一个偶发事件,谈不上是某种习惯,否则认真追究起来,费渡这个习惯到底是何时又形成多久了……想到那个畸形的成长环境,骆闻舟有种窒息的压抑感。
“我要说我就是想去小便,打开门口又不想去了,”费渡的指腹划过骆闻舟的嘴唇,他的声音轻得没有一丝一毫的说服力,“你信吗?”
骆闻舟微启双唇,裹住了费渡的指尖,他吸吮着,思考着,静默着,最后做出了妥协:“你要是这么希望的,我就信。”
费渡没说话,只是用手指掐住了骆闻舟的上唇,问他:“我希望了,你就能睡了吗?”
当然不能,骆闻舟想。可是他不希望费渡勉强,更不希望他受到伤害。骆闻舟没有了办法,只得向费渡求饶:“我怕……那是我无力改变的过往。”
夜晚脱去衣衫,只为更好地睡眠*,人也没必要继续故作坚强。费渡知道,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骆闻舟才不会像往常那样无坚不摧——他卸下了武装,把最软弱的自己留给了他爱的人。
纵使是对骆闻舟而言“无力改变的过往”,费渡也谈不上不敢去回顾,但面对面去揭自己的伤疤……费渡不疼,他怕伤到骆闻舟的神经。所以他背对着骆闻舟,犹疑片刻,终于开了口:“以前,费承宇会到我房间来‘检查’,要是‘不小心’关了房门,他会非常……不开心。”
或多或少的,骆闻舟猜到了这种可能,然而被印证了猜想,他却无法感到开心。
费承宇不开心的时候会做什么?或者说,他因为费渡感到不开心的时候,会对费渡做什么?骆闻舟闭上双眼想象了一下,眼底接连闪过令人惊恐的画面,他却希望所有假想都无法判定为“真”。
“我错了。”骆闻舟向费渡认输,他承认自己狠不下心,“以后我睡前回想着把卧室门打开,你就别惦记它了,好吗?”
剧情的走向有点出乎费渡的意料,他微微一顿,而后才接话道:“那猫呢?你不总嫌它们扰人睡觉吗?”
“反正它们进不进卧室都不让人睡觉。”骆闻舟低下头,亲吻费渡的脖颈,“你更重要。”
偶然被发现的毛病,突然收获的承诺,费渡心满意足,进而顿生睡意。他想告诉骆闻舟,那门也好、锁也罢,经年已过,对他而言早就不再重要。如果门锁唯一的钥匙在骆闻舟手里,纵使失去自由,永远被人监视,他也心甘情愿。
“然后……”费渡迷迷糊糊地呢喃。
骆闻舟心领神会,给他继续讲唬人玩的睡前故事:“房主打开门——”
——看到了你呀。
fin.
*夜晚也会脱去衣衫,为了更好地睡眠。——阿多尼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