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猛龙不过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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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真提出排查帝都大学中参与投稿的学生,以便杀鸡儆猴,至少要断了统领处的稿件来源,达成公平竞争的目标。白厦与今西替他补充完整计划,也投入忙碌的工作中。
他们很有“同僚爱”地让被打得很凄惨的哥普拉暂时休息——其实军法司作为监测军队动向、处理军纪的第一司,职能原本就与此事不符——然后今西用关爱的眼神把那本《打是亲,骂是爱》塞到哥普拉手上。
“休息时间研究研究。”
凌超也好心地提示道,“避免让那些买了书的人觉得‘搞到真的了’。”
“……”
“不是猛龙不过江”俱乐部里有许多打扮惹火的“女王”,早在被指派到帝林身边前,哥普拉就曾在朋友的介绍下进去看过。
那时他还不太能理解世界上为何会存在这样的癖好……花钱请人来鞭打自己、凌虐自己,甚至于,甚至于请人往自己嘴里撒尿。
“哥普拉。”
帝林站在台阶上喊他的名字,黑金色的旗袍在腰侧开叉,露出他紧致有力又白皙到不可思议的大腿与小腿。哥普拉的视线一路往下,看见他的顶头上司竟穿着高跟鞋。鞋的坡度很大,还是尖底的,他对此显然不怎么熟练,只能扶着沙发朝他这里慢慢走过来。这无疑减弱了他的气势,让他看起来不如平日那么不可亲近。
可恨床头的闹铃惊碎了美梦。
——《打是亲,骂是爱》
“为什么连续好几次出现这个俱乐部的名字?!”哥普拉对还没有走开的今西说,“我严重怀疑这本小册子是‘不是猛龙不过江’俱乐部的宣传刊物!是不是该让人查一下?”
“啊,我们之前查过了。”
今西在整理他的收纳箱,“这俱乐部在帝都的分部已被捣毁,但它的总部设在河丘,据说业务还辐射到异大陆上……不用担心,作者已经抓到了,是俱乐部的贵宾,贵宾等级还挺高的。”
“……既然不是宣传刊物,为什么要捣毁那个俱乐部?”
今西把手上的小册子扔在桌子上,回过头来,用第一次认识对方的眼神看向哥普拉:“不是吧,你该不会不能从那些描写里发现这俱乐部的业务范围吧?捣毁它的时候治部少还来问我们什么时候做起扫黄的生意,抢他们的活……卢真还给他们做了个顺水人情,当成是联合破案,帮助治部少冲年终业绩呢。(当然接受了合理的回扣)”
“……”
“噢……”今西换了个眼神,发出了意味深长的声音,“原来你是想去呀,我不会告诉大人的。”
“没有这回事!”哥普拉慌忙辩解,“我怎么可能想去那种地方?!”
“不用客气,咱们监察厅里有这类偏好的不止你一个,”今西微笑道,“在翻检俱乐部成员名册的时候,我们还惊讶地发现了凌超红衣旗本的大名。虽然他说他只是被朋友带来玩过一两次……但我们同时在名册里发现了他是贵六……”
“贵六?”哥普拉在惊讶中忘记了否认“不止你一个”。
“贵宾等级第六级。至少在俱乐部里花费一千元。”
青年历史爱好者唐川的内心此刻充满了不解。
“我真的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啊,不过是给征文大赛投过稿,私底下写过一点微不足道的政治讽刺小短篇,搞过那么一丢丢有颜色的废料,监察厅为什么会平(?)白(?)无(?)故(?)地请我喝茶?!”
外情司司长白厦坐在高背椅上,隔着桌子居高临下(那个椅子可以抬高,桌子挡着又看不出脚离地的实际距离)地审视着眼前的“征文”供稿人。
他的内心同样有着不解。
“不对呀,我们外情司明明是管国外的情报,我为什么要来这里审(国内的)学生?这不应该是今西的工作吗?他为什么一直不过来?”
白厦司长并没有把他丰富的内心戏表露在脸上,他在工作状态下会本能地绷紧全身肌肉,这来源于战场经历,也来源于多年以前初入职场时的紧张。在同僚们相熟到可以出去约饭前,他一度被认为是天生面瘫。
“唐川是吧,”白厦装作自己熟读内情司的资料,事实上他只在刚才进门时看过两眼,“据我司(嘴瓢了)情报人员的统计,你在本届紫川新青年征文大赛中的投稿数目是最多的,前后投了十八篇。两部中长篇,十六部短篇。哦,对了,十八篇文章,你用了整整十七个马甲。”
唐川向各路不知道来历的神鬼祈祷,祈祷他用某几个马甲写的政治讽刺文章没有被注意到。
之所以勤快地换马甲不是寄望于能够不露痕迹,而是希望监察厅在人力有限的情况下不会花精力在自己这样的小人物身上。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没有他们做不到的事情,只有他们不想做的事情。”他一个帝都大学的在读生根本不可能完全避开监察厅的视线。
事实上那些文章也被工作勤劳的内情司人员注意到了,并写进了报告里。不过白厦还没看,看过的今西又不在这里。
白厦随意地翻了翻报告,他的关注点更多聚集在这位撰稿人写过哪几篇,以及自己有没有看过。
“《我的义弟不可能那么可爱》,《紫川一枝花》,嗯,”白厦一边看一边点头,然后看到在文章汇总后方还有个字号较小的小括弧,“哦?你除了征文大赛以外,还给帝都日报供过稿?”
“呃……”唐川心叫不妙,又无地可躲,只能苦笑着承认。
“那篇,统领处力推的,打着‘红报小组’名义的,是你投的稿?”
“不、不是投稿,我、我只是帮他们润色了一下……”
“《小狼狗与假恋爱:我心安处》,连载还没结束是吧。你知道诽谤家族官员是什么罪名吗?”
唐川知道。
所以他慌得一批。
他结结巴巴地描述着参与“润色”的经过——报纸编辑记得他平时的小说投稿,红报小组急着产文需要助手,让他在已有的大纲基础上补充细节……天可怜见,他论文答辩要是也这样前言不搭后语,魔鬼教授准是不会让他过的。
好在白厦并不是什么魔鬼(真的吗),不但没有为难他,还亲切地表示只要他转而帮监察厅写稿,那些问题都算作既往不咎。
唐川因此对这位日后的顶头上司有了比较错误的理解,还和朋友们吹嘘了好一阵自己进监察厅喝茶又顺利功成身退的事迹。直到多年后他加入监察厅,与白厦熟络起来,才意识到当初被坑的事实……
白厦说:“其实我本来还想给你开薪水的,底线是统领处给你钱的两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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