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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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2003年(三)
陈默19岁,于言13岁。
八九点的太阳,那象征着希望。
那些沐浴过阳光出现的,叫做新生。
也许是那棵树历经了风雨却依然茁壮成长,也许是那棵藏在枝丫间的果子,虽不显眼,却也霸道的宣示着它的存在。
暴雨算什么?惊雷算什么?痛苦算什么?噩梦算什么?
一旦有了希望,那些被藏在陈默心里,一点一滴腐蚀他的东西,最终会溶解。
陈默回应了周医生,这是进步,却也是一个更高的坎儿。
那意味着陈默的逃避,最终会被他自己慢慢揭开,会被他自己放在烈日下,经过漫长地灼烤,然后消失殆尽。
周医生结束了今天和陈默的交谈,尽管目前为止,一直是他单方面的。但是现在,他得到了陈默的回应。他需要回去制定下一个阶段的计划,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接过无数的病例,陈默是耗时最长的一个,但这一切都值得,没有什么比治好一个病人更值得去做的事儿了。
这个世界没有上帝,病痛从来就不会被它治愈,医生是病人的救赎。
陈默的好转也离不开周医生的努力。
陈妈妈看见儿子点头时,眼泪顺着脸颊流,豆大的泪珠砸在地板上,她捂住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儿声响,生怕惊扰了陈默。
“陈默妈妈,陈默的情况有好转了,接下来我想试试对他进行心理干预,可能会适当地做一些催眠。但你放心,我不会伤害到他。目前我的想法,是让他多回忆以前快乐的时候。三天过后我再来,这几天你要多观察他,一旦他做出什么反应,先记录下来。”
陈妈妈哽咽着回应:“好,麻烦周医生。”
“别难过,你该高兴的不是吗?几年了,情况已经开始变好了,相信我,也相信陈默。”周医生说着,朝陈默挥挥手,“陈默,我走了,过几天再来看你,给你看我家新种的花。”
陈默听到了,他看了眼周医生,然后又继续看窗外的那棵树。
自从那天陈默有了回应,陈妈妈请了假没去上班,时时刻刻都盯着他,盼着他能多一点儿回应,至少看看她,对她点个头眨个眼,如果能笑一笑,陈妈妈会当场哭出来。
但是没有,一连三天,除了那天点了下头,陈默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周医生来时,外面在刮风,树上的那棵小果实摇摇欲坠,如果风再大一点儿,说不定它就掉下来了,好在它结实又顽强,不依不饶地抓着枝丫,汲取营养。
周医生这次来拿了个动画视频,是一颗种子到参天大树,再到开满鲜花、结满果实的视频。他发现,这对陈默有着很强的吸引力,就像窗外那棵树和它的第一颗果实。
当陈默陷入昏睡时,周医生给了他美丽的幻想:安静的海岛上,海水随着海风翻涌,海鸥在海面盘旋,天朗气清,天空干净透亮。
“想象你在一个美丽的地方,那里有你最想见的人,有你最快乐的回忆。”周医生给陈默暗示。
“现在你走向他/她,跟他/她说说话。”
周医生还没说完,陈默已经开始挣扎起来,他不安地扭动,想要醒来。周医生只好停止治疗。
在接连一个星期的尝试后,周医生发现,在陈默的意识里,有一个人,每次碰到都会让他焦躁。不是恐惧,不是厌恶,不是怨恨,是怨怼,也是遗憾。
于是他问了陈默妈妈:“我发现,有一个人,对他影响很大,有可能那个人是让陈默能够慢慢恢复的关键。”
陈妈妈知道,是于言。
但是怎么会呢?于言是于正锋的儿子,只会给陈默更多伤害才是。
周医生认为心理疾病的不确定性因素很多,陈默的情况一大部分是因为被侵犯、被流言伤害,但有一部分也来自于那个人。
治疗本就不易,如果其中三分之一没有被治愈,那么就算剩下的三分之二被治愈了,也不是一个完整的陈默。
“陈默妈妈,既然你知道那人是谁,我觉得你可以适当跟他讲讲他们之间的事,我相信会有帮助的。”
陈妈妈听了周医生的话,思索了很久,才决定听他的。只要她儿子能恢复,她愿意去尝试。
于是她每天给陈默讲一些,配合周医生隔几天的催眠治疗,终于在某一天有了效果。
那天周医生如往常般引导着陈默,这次,他没有抗拒,全程下来顺畅无比。
晚上陈妈妈在跟陈默讲到于言的时候,他终于给出了回应。
陈默碰了碰陈妈妈的手,示意她继续讲下去。陈妈妈激动不已,拉着他讲于言送他的棒棒糖,他送于言的橡皮泥玩偶。
后来有一天,在治疗结束后,陈默在纸上写下了于言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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