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了,嗯?
BGM:See you again(窦靖童)
-----正文-----
“你剪头发了?”
入赏蘭略带强硬拽住了初子君头上扎着的小啾啾,橡皮筋特别小一个,用来扎刘海的。
今天中午吃饭,食堂打饭,最近学校在隔离期,被划分好了吃饭的专门区域,两个两个人一坐,可惜初子君他们班正好七个女生,女生嘛,总喜欢两个人两个人黏在一起。
但初子君不这样。
初子君很识相,分配位子的时候,她主动站出来说,我和男生坐,又没什么大不了。
六个女生露出尴尬一笑。
初子君朝她们回敬了一个大方且毫不在乎的笑。
“哎,小第一,来我这。”
入赏蘭坐在她们班的位置,用脚勾了勾她身边的座位。
入赏蘭身边围了一堆男生,正跟入赏蘭上一秒还在说说笑笑,唯独她对面的位子空着,仿佛安排好了一样。
初子君朝入赏蘭开玩笑着说:“不好吧。这是你们班。”
“哦,那你别来。”入赏蘭踹了一脚凳子,仿佛生气了一样,嘴边却勾了一个笑。
仿佛在说,你别想老子来央求你。
初子君落了座,偷偷打量了几眼入赏蘭,今天入赏蘭没化妆——其实她眉眼很浓密,只涂个口红什么的看着像化了大浓妆一样。
不化妆的入赏蘭,瞧着…瞧着跟她化妆没什么两样。
“看我做什么,吃饭啊。”入赏蘭朝她挑眉。
“赏蘭姐姐今天好酷哦,我好喜欢好喜欢你的皮衣哦。”初子君先是诚恳地夸赞了几句,夸得入赏蘭露出了个算得上相当惊喜的笑,又故意掐着嗓子喊了几声姐姐,腻歪的入赏蘭差点踹她。
“大夏天,穿皮衣,也就你了,入赏蘭。”坐入赏蘭身边的一个哥们儿拽了她衣角一下,她一巴掌就扇回去,是真打,而且嘴里回敬了一个相当不客气的“滚你丫的”。
初子君目瞪口呆,那个男的手背被拍的相当红,那位小老弟也不恼,像得了赏赐一样,继续吃饭去了。
果然,好看就可以为所欲为。
初子君还在吃炖蛋,入赏蘭已经吃完了,她吃饭相当快,且猛,根本不像个校花该有的样子,就坐对面像看管一年级小孩儿做作业的辅导老师一样瞅着初子君吃饭。
初子君吃得战战兢兢,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吃两口饭瞄两眼入赏蘭,直到入赏蘭终于看不下去了,不客气地插着手喊:“你再看我小心嘴漏掉衣服上。”
“遵命。”
初子君只好认认真真地吃饭,她感觉自己准备期末考都没有这么认真过。
坐在入赏蘭身边的几个男同胞吃饭可快了,很快跟入赏蘭打了个招呼就溜了,初子君吃饭是出了名的慢,她从幼儿园开始,全班小朋友都吃完饭了还在那吃,下午上课了还能继续吃。当然,现在高中的初子君可没那么能耗,她温馨提醒入赏蘭道:“我吃饭贼慢,姐姐你要不先走?”
“哦。”入赏蘭依旧插着手,面无表情歪着脑袋朝她瞧着,没瞧她眼睛,倒是像在打量初子君的头发,“没事,你慢慢吃。”
初子君用纸巾擦擦嘴,又看了看自己的校服前襟,确保没有米粒儿掉在自己衣服上,朝入赏蘭道:“走吧姐姐。”
入赏蘭没动,她凑近初子君,撩动了一下初子君扎在额头上的小啾啾。
她问——
“你剪头发了?怎么剪这么短?”
接着,入赏蘭略带强硬拽住了初子君头上扎着的小啾啾,呦,橡皮筋特别小一个,用来扎刘海的。
初子君懵懵懂懂点头:“是,剪了,帅吗?我短头发。”
“傻。”入赏蘭嘴边勾起一个笑,“夏天剪短头发,捂不捂得慌啊。”
初子君和入赏蘭把餐盘放在指定位置处,初子君边走边道:“挺捂得慌的。”
“你怎么忽然想起来剪短头发?”入赏蘭揉了揉初子君的后脑勺。
初子君回头瞧了一眼入赏蘭:“我不想剪。我一点都不想剪。”
入赏蘭看到了初子君眼神儿里别样的意味,不是发自内心的快乐,也不是逗趣儿,是真的挺不开心的。
入赏蘭朝她挑眉:“方便跟我讲讲原因么?”
“我妈。”
初子君说完简短的俩字,忽然拽了一把入赏蘭的手,攥住了入赏蘭的手腕。
入赏蘭眼皮一跳,哦,原来只是要拉自己坐草坪上啊,真是…差点从她手里挣脱开来。
“你妈妈怎么了?”入赏蘭的声音里那股不自然的味道已经飘散了。
“我这次考试,没拿第一,她发疯,拽着我去剪头发,说是惩罚。”初子君盯着太阳瞧了一眼,被太阳刺了一眼,入赏蘭差点把手伸过去捂她眼,又觉得自己很魔怔,就用手攥住了草皮。
她盯着初子君的眼睛出神地瞧着。
瞧不出什么,但是这样瞧着并没有什么不好。
心安。
“这次得第一的是谁啊?”入赏蘭没安慰初子君,她像是随口问了一句。
“一个跳级上来的小孩儿,姓暮,叫暮镗来着?不记得。”初子君垂下了眼眸,用指尖揪着草皮拔,指尖渗了一些泥,入赏蘭这个轻度洁癖竟然没有什么抵触。
“我不认得他。”入赏蘭对这个小孩儿完全没印象,从脸,到成绩单,她一次都没注意过这个人。
“我也是。”初子君附和道,她忽然别过脸瞧向入赏蘭,清澈的双眸里渗出的情感像是要钻进入赏蘭的心,入赏蘭觉得有种微妙的古怪,但是她又好奇,她并不讨厌这种很新奇的感觉。
她感觉,自己的五感在跟着初子君走。
蛊王初子君。年级第一初子君。
“赏蘭姐,你别去揍小孩儿啊,别因为我跟别人结下什么梁子啊,知道么?”
初子君像是在开玩笑,但是她太精通话术,这番话说出来让人觉得一点都不恼火,有种自己为她着想被她掐中心思的猝不及防感。
“我帮你个屁,你看你赏蘭姐像是会为你专门去打架的人么?”入赏蘭捋了两下初子君的后脑勺,想把她翘起来的呆毛捋回去,结果一点卵用都没有,她觉得这样翘着也挺可爱,就作罢了。
“反正,不管你妈妈怎么想,你在我心里,永远是第一名。”
入赏蘭这番话说的别扭又冷淡,却惹得初子君一把搂住了自己,初子君蹭蹭入赏蘭:“好姐姐,爱你。”
爱我?
你怎么这么轻易就说这种话。
我在你心里…
入赏蘭飞快地把这些鸡零狗碎的想法从脑袋里撇开,认为这是春夏季节带来的通病,她起身,两只手塞在自己的皮衣口袋里,朝初子君冷冷道:“走了,下午补课见。”
“姐姐拜拜。”
又是这个样子,温柔又亲昵。
又是这个样子。
到底什么意思?
自己又是什么意思?
入赏蘭觉得自己最近很不对劲,她一个从不把任何男的女的放心上的酷姐开始挂念起了初子君,比如那次初子君一个人站在小操场打网球,入赏蘭想找她补课找不到她,但是明显还没到补课时间,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心急,只好在学校里找她。
初子君打网球,真的很烂。
“你是不是没学过啊!”入赏蘭站在球网对面,把网球攥在自己手心里掂了掂,像是要掐住初子君流连过来的目光,“打什么打,打得一地都是球,待会还要捡!”
初子君抬脸,满脸都是汗和泪,看不清。
她还是那样温柔,她说:“你来啦。”
入赏蘭表情古怪地瞧了一眼初子君,她不知道,到底有什么事情能把初子君伤心成这个模样。
到底是什么事情?
但安慰人明显不是入赏蘭的强项,她曾经把一个本来小声抽噎的小姑娘安慰的号啕大哭,她不喜欢。
可她...可她他妈的就莫名其妙心疼初子君。
半晌,她感觉自己终于撇开了在自己心尖疯狂噬咬的蚂蚁,艰难开口道:“你…你要喝什么奶茶,我请你,请你喝三杯,不重样儿的。”
“我爱你!”初子君扑过来,搂住入赏蘭,整个人像是要挂在入赏来身上一样抱着入赏蘭,入赏蘭感受到了,她明显感受到了初子君脸上的泪和汗,抹在了自己身上,脖颈上,手上。
她轻度洁癖,却摸上了初子君后颈,轻轻捏了捏:“好,别伤心了。”
初子君又哭了。
他妈的,女人为什么哭?
安慰也哭,不安慰也哭?
入赏蘭那天没和初子君补成课,俩人打网球打到了伸手不见五指,俩人大笑着在球场捡球,入赏蘭骂初子君球技烂得堪比狗屎,初子君嘬着三杯奶茶的吸管愉悦点头:“我烂,我烂烂烂。”
初子君想骑自行车,正准备扫码,被入赏蘭拽着领结连拖带拽带到了学校停车库,初子君目瞪口呆入赏蘭这么漂亮儒雅一小姑娘竟然骑大摩托,具体什么型号的初子君一窍不通,但是明显,这辆摩托,看着就噌噌亮、很价格不菲的模样。
“老师…老师不会发现的么?”初子君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车把手。
“发现了,怎么没收?”入赏蘭好笑地瞅了一眼初子君,把握着车把手的初子君一掌拍开,初子君弱不经风,差点被拍撅过去,只好搂着入赏蘭拍她的那只手不放保持平衡。
初子君也不生气,看在那三杯奶茶的面子上。
入赏蘭其实有点后悔,她跟男生相处惯了,不能这样对小姑娘,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好表情非常不自然地打开车后备箱拿出摩托头盔,一下子盖在初子君头上,初子君感觉自己被一个大力盖得眼冒金星,还没来得及生气就被扣好了带子。
入赏蘭也戴好头盔,把身上的毛衣开衫脱下来,往初子君怀里一塞:“穿上,晚上冷。”
“你就不冷?”初子君把毛衣开衫往入赏蘭怀里回怼着,入赏蘭开衫里又穿着吊带裙子,夜色中朦朦胧胧难可以瞧见是白颜色的,比上次那个还露,小系带透着肉。
初子君毫不在意地撇撇嘴:“老子又不会感冒,你穿上吧,一个月感冒三次的学神。”
“傻大个!”初子君急,搜刮着自己肚子里能惹人生气的话,脏话当然说不出口。她说完这句的时候还怕伤着入赏蘭,谁知人入赏蘭丝毫不在意这种有的没的,直接回怼了一句:“憨小个儿。”
晚风呼呼吹过,初子君看到了月光,看到了路灯,她感觉平时这条冗长乏味走过千千万万遍的小道在大摩托的“嘟嘟”声下,印衬得像是星光大道,自己是帮那个走红毯的女明星提裙子的,而且超级超级,乐在其中。
她摸了一把女明星的头发,把脸埋进入赏蘭的颈窝,小声道——
“唔,姐姐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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