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封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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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一瞬间归为宁静，我什么也听不见，只听见他的鲜血滴在地上的声音。

滴答。

我茫然的后退一步，什么声音，哪里传来，他怎么在流血？怎么了，怎么了？我将狐狸扔在一边，上前一步抱住了他，用手去堵他的胸口，可惜无济于事。

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能流这么多血。

“别哭。”他抬起手来擦我的眼泪，“你不是喜欢毛绒绒吗？瞧，我将他保护的多好。”

我不喜欢了。我说不出话来，我的眼泪流的跟他的血一样多，止也止不住。

“乖。”陆小少爷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闭上了眼睛。

天地无色。

我的藤蔓自地下破土而出，形成一个巨大的蛹将我们包裹在里面，陆小少爷躺在我的怀中，紧紧闭着双眼，哪怕人参娃娃坐在他身上嚎啕大哭也没有睁开眼睛，更没有理我一下。

万念俱灰。

蛹外的吵闹与我无关，我好像也变成了一个死物。

这不应当，我想，我的陆小少爷福泽深厚，没理由因为这么一个神不神魔不魔的怪物就死了，他救了成千上万条人命，怎么没人来救救他？

我们一直不求回报，但现在我却忽然变得自私贪婪起来。

若是能有人……若有人……一命换一命……

“咳咳。”他却忽然在我怀里咳嗽起来。

下一瞬间我的蛹被一道柔软的金光劈开，那光有些刺眼，我抬手去档，怀里就变得轻飘飘的，陆小少爷被一片云托在空中，向着天上飞去了。

那九天之上的光景我看不真切，但这光却让感觉舒适温暖。

我这才看见，旁边刚才张牙舞爪的霍十三已经被一张柔软的金丝网紧紧的包裹在里面，动弹不得。

我有些愣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直到狐狸拉了我一把，“快跪下。”

我才迷迷茫茫的跟着跪下，九重天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听着有些耳熟，但一时不知道是哪位神仙在上面。

“白月明？”那人点了我的名字，“你修炼几百年，为何仍是个妖精啊？”

“我……不知。”我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

“这陆之玉可是你的爱人？”那人又问道。

“是！”我缓过神来，“求您救救他，他福泽深厚，救人无数，不该命丧于此，望您三思。”

“看在你我往日的交情，我确实该救一救他，不过……”他买了个关子，惹得我马上就要哭出来，他才继续说道，“他命中该有此一劫，你无需担心，只怕你们要分别一些时日，一尝相思之苦，但你也早就习惯了，不是吗？”

那声音意味深长的说道，“那是你还因为自己死脑筋耽误了一辈子呢，记得吗？”

我这才想起来，原来是那陪着小老鼠偷米的狸花猫成了神仙了！

我还想问些什么，他却哈哈大笑着说着天机不可泄露走了，走之前还带走了霍十三，他说这人的所作所为上重天已经知道了，带回去自会有人为萧十三做主处理了这不如人的畜生。

乌云散去，阳光倾泻而来，我们几个人坐在这恢复了生机的山头上，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回家。”最后还是我拍拍屁股带着他们下山了。

我们先跟着木师傅回了山谷，他趁着木头半夜睡得沉，将他的胸口的门打开，拿出一粒小巧的种子，随便种子土里，念了句什么咒语。

那种子破土而出，越长越高，最终长成一颗参天大树，树上立着一个木屋，木师傅爬上树，片刻从中抗出一具人身来。

他平稳落地，打了个响指，那种子又缩了回去。

他将种子放回木头的胸口，又将那人身递给狐狸。

我却越看那种子越眼熟。

“你从何处得来的法子？可以这般藏东西？”我饶有兴趣的问道。

“我小的时候，有一位高人给我的。”他说道，“那高人告诉我，这种子可以做为木偶的心，使其活泛，中可网罗天地，念动咒语就能出现心中所想的东西，我做好十三的身子，就用了这招，把它藏在木头的心里，一举两得。”

我心头一动，“那高人是不是穿一身白色的衣服，带着一个兜帽，看不清脸，遇见你的时候你手中正雕着一个玩偶，他还夸奖你心灵手巧，然后给了你种子，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因为那就是陆小少爷啊！”我长叹一口气，“这世间哪有别的种子能生成一颗心呐，只有我的人参种子可以，那咒语不过是他胡编乱造，你也是心诚则灵。”

我记得这件小事儿，那时候陆小少爷研究断肢重生颇有造诣，于是又研究起五脏六腑来，后来发现没有我的辅助是不能成的，便作罢了。

这世间，本就有因必有果。

但陆小少爷那胡乱编造的咒语怎么就成了真的？

我百思不得其解，便不再想，边撸着狐狸，边睡着了。

第二天我们就拜别了木师傅踏上了回大漠的路，木头舍不得我们，还哭了一鼻子，我摸摸他的头，又将小雅拉到一边，将我的种子递给她。

“你将这个放到心里去。”我故作神秘的对着她眨眨眼睛，“就能跟木头一个样了。”

她是渴望做人的，我明白，所以也给她一颗人参的心。

或许她不能长大，但却可以拥有喜怒哀乐，与木头一同快乐的生活下去，日后木师傅走了，他们也有个伴儿。

我们一身轻松上了路，我提前给柳娘写了信，说我们在回去的路上了，让她三日之后备好酒菜为我们接风洗尘。

我急着回去，回去守我的陆小少爷，他若是回来的早了，看不见我，定会难过的。

我这样想着，便跟狐狸加快了脚程，一路上的风景也顾不上看了，狐狸扛着个假身子气喘吁吁地跟着我，都有些掉毛了。

三日之后我们到了玉门关，柳娘的酒楼果然已经做好了饭菜，香飘十里，还有一坛好酒。我迫不及待的推开了酒楼的门，朱师傅正在烤着小乳猪，见我回来笑了笑。

“你回来的晚了。”他说着指了指不远处坐着的一位仙气缭绕的神仙，“喏，那人早就来了，一直等着你呐。”

我往前走了几步，他转过来看我。

“幸会。”他笑起来，“小仙陆之玉，这位妖精怎么称呼啊？”

“幸会，白月明。”我也笑起来，随后朝着他飞扑过去，被他抱了个满怀。

陆小少爷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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