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对自由的渴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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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小的时候，我非常讨厌去幼儿园。但我应该最勇敢的孩子，因为我从来不哭，而且看见别的孩子哭的时候，还会帮助老师一起安慰他们。

可是有一天中午，我趁所有人都睡着后，偷偷爬起来，小心翼翼地绕过熟睡的小朋友们，一个人静静地站在窗户前，透过防盗网看楼下的人来人往。对于那时候的我来说，仅仅是透过那扇灰蒙蒙脏兮兮的窗户还不够，“再往上一点”这个念头在我的身体里来回鸣响，于是我就开始攀爬防盗铁架。

第一次的时候被醒来的老师看到，她很惊恐地拉我回床上。我只好等老师重新躺下后又再去攀爬一次。不过还是被老师看见了，她非常严肃地问我：“为什么你一定要爬上去？”

这真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啊。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说。为什么呢？

“因为对自由的渴望啊。”这是青子听我说完这段回忆后，替我作出的回答。

我认真思考了一下，“好像真的是。”

青子轻轻笑。“人的本性从很小的时候就会开始显现出来。你现在到处旅行，不安定下来，就是你骨子里对自由的渴望。”

“那你呢？”我仰面躺在青子盘起的腿上，把玩她手中的108子念珠。

她的笑容忽然苍凉起来，闭上眼睛缓缓说：“你是渔火我是泡沫，你只能漂泊我只能破。”

这是我和青子的最后一次见面。

她最后说那句话时，我还疑惑道“这不是歌词吗？”而青子却没有说话，我也就并不放在心上。

如今跪在殿中，我双目紧闭，终于明白，这句话是批命。

我只能漂泊她只能破。

复睁开眼，我仔细端详着高高在上的佛像，今时今日我看到的，和青子眼中的是否一样。如果一样，是否佛真的对世人充满慈悲。我从不信佛。如果佛法无边，为何还有这么多善良的人在人世挣扎，为何如我的青子一般美好的人都不能拥有一个美好的人生。

我的眼中，一定带着质疑和嘲讽。可换做是她在这里，神情必定虔诚而又深情，好似皈依。

青子从十五岁信佛，到她二十六岁去世，整整十一年。在她的葬礼上，用的依然是佛教礼仪，而她常去听法的那个寺庙的主持亲自为她超度。

葬礼结束后，主持找到我，交给我青子唯一的遗物，并对我说：“宋施主要老衲传达一句话。她自知此生不能长寿，所以一心向佛，尽量还清业债。她一生无欲无求，唯一的遗憾是不能去藏地朝拜，希望你能完成这个遗愿。”

我攥紧手中的东西，终于抑制不住地大哭。

这些年来，明知她最想去一次西藏，我总拿她身体不好为由阻止她。她不再坚持。她自得知自己生命有限开始，就始终不愿麻烦别人。

我们相依为命，却又常常分离。最后留下的东西，只剩这支莲花簪。

干净圣洁，一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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