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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三多其实没有很在意成才到底对他什么态度。他习惯了这个伙伴的忽冷忽热。对于自己的这种态度,白铁军他们嘲笑是热脸贴冷屁股,他却不觉得。成才是他的朋友,对待朋友还能怎么样呢?他一边这样想,一边把老A的邀请书交给高城看了。高城沉默了很久,烟快烧到手指的时候递回来给他,朝他点了点头。他转身要回宿舍的时候被叫住了:“诶——好好干啊。”
许三多这次没笑,他很认真地说:“我会好好干的,连长。”
“滚吧。”
伍六一伤了腿之后,成才跟他的关系更僵硬了。这个情况到老A之后稍稍缓和了一点。但成才敏感地意识到许三多其实并没有真的不在意。他觉得心里有点酸——许三多在为了伍六一跟他置气(虽然并不在表面上)。可能许三多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有了心结。他不说成才更不可能主动提,两个人之间无话不谈,但是逐渐局限在一个简单的圈子里。
他们可以谈训练谈淘汰谈变态的袁朗,但是他们不再谈过去和下榕树了。
成才打心里觉得难受起来。
他问许三多:“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混蛋?”
许三多说:“啊?”眼神无辜又迷茫。他想着,成才好像又生气了。
成才果然生气了。他一把把许三多推到器材室的门上:“你不用‘啊’!我没帮伍六一,我知道你膈应。但是过去这么久了,我们就不能把话说开吗?那个情况下伍六一根本就没法到终点,要是他能到我会抛弃他吗?再者说了,我知道你瞧不起我。但是许三多,你不能指望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傻!“
其实他想说的不是傻。
许三多的眼神里满溢着震惊和迷惑,他试探性地推了一把成才,恰好着力点在成才腰上。
成才正在气头上,腰被突然捅了一下,也傻眼了,那一股酸麻绕着他的腰转了一圈,打他个措手不及。他突然变得支支吾吾起来:“你干嘛?”
许三多从他怀里挤出来,认真地跟他说:“我没有生气。也没有看不起你。我一直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他的眼镜里闪着真诚的光,看得成才心里一抖。
成才愣愣地望着许三多,脸居然红了起来。许三多奇怪地问他:“成才,你脸怎么红了?”
“不要你管!”成才推开他,更加生气了。许三多接着跟他解释:“在钢七连的时候,他们说你不理我是因为嫉妒,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你只是好胜。”
成才脸色一沉,觉得自己的血液瞬间凝固了,背后开始烧灼起来,他觉得痛苦。这是许三多永远也体会不到的痛苦。他并不是嫉妒,他是无法面对自己的感情。许三多还想说什么,就看见这个人快速跑开了。
成才在老A训练基地中间那块开阔的草坪上狂奔,他急速跳动的心脏昭示着一个简单的消息。他就是喜欢许三多了,这是要承认的事实。
躲也没用。
成才死死把许三多搂在怀里。许三多背部大概受了重伤,一直在颤抖。成才知道他现在肯定难受。凌晨的湖面上气温很低,他隔一段时间就要轻轻地拍许三多的脸:“三多,三多!三呆子!别睡!演习还没有结束。”
许三多努力地睁眼睛,就睁开一条缝,从缝隙里辨认着成才的脸。他咧开嘴笑了,又怕牵扯到伤口,只能含蓄地笑,跟成才说:“成才,演习结束了,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吧!”
他又微微偏头过去看袁朗,请求的话还没说出口,袁朗就朝他摆摆手:“省点力气!没说不让你兄弟去。“
许三多笑得更开心了,成才担忧地看着他。破晓前的浓雾很重,模糊的影子在许三多眼前晃,他喃喃说着:“成才,真好。“
许三多在医院养了三个月,死活躺不下去了,跟袁朗一天一天地扯皮——队长,我真的恢复好了,我想回去训练。
袁朗的回复很简单:“滚。“
终于到可以出院的那一天,成才来接他了。两个人脸上都是喜悦的神色。成才给许三多带了个大苹果,让他坐在床上吃,他给许三多收拾东西。许三多要接手,被他拦到一边去了。成才收拾好了他的一摞换洗衣物和毛巾,志得意满地拍了拍手下的织物,回头对许三多说:“三呆子,以后咱俩又可以在一块了。“
许三多照例咧着个嘴。他还特意把苹果放下,朝成才傻笑。
成才少见地没嫌弃他,也傻笑回去。
护士把门板敲了两敲:“302床的!不是今天出院吗?怎么还坐着呢?“
许三多立刻立正站直。护士奇怪地看他两眼,收起册子走开了。成才拎上行李箱,跟许三多说:“咱们走吧!”
喜迎许三多归队,袁朗他们整了个欢迎仪式。一看他那个样子就知道是吴哲的主意。吴哲老早把许三多扶到中间的桌子边坐好了。老A少见地开了禁酒令,一人两瓶啤的,一瓶白的。气氛一时间热闹非常。许三多大伤初愈,酒没有他的份,大家就拼命往他碗里夹菜。成才捏着一罐啤酒,坐在许三多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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