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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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醒在赖有泽怀里，腿屈着，整个人就像个鸵鸟一样。他的眼睛还直直盯着电影，心思却已经不在上面。

赖有泽搂在陈醒肩上的手紧了紧，他们没再说话，赖有泽又认真地看电影，没发现陈醒表情的僵硬。

陈醒不敢动，连看一看赖有泽都不敢，甚至有些内疚。

陈醒说不上来自己内疚的理由，可他已经清楚知道自己在得过且过。

刚刚那些话真的是为了堵赖有泽吗？

有个声音小声但坚定地回答了陈醒。

不是的。

是为了堵自己。

陈醒甚至不敢深入探究，他的所思所想被刻意压抑，又因为无从诉说，所以变成了一团混沌。

他试过在一张白纸上写下自己想要说出口的话，可是只写了两句他就会把那张纸揉成一团，逃避式地躲开。

赖有泽不知道看到哪个情节，轻笑着捏了捏陈醒的手指，说：“你以后可得注意调节情绪，别再这么喜怒无常。”

陈醒偏过头，眨了几下眼睛，笑了笑。

喜怒无常。

这也不是陈醒第一次听见这个评语了。以前在家里父母也总这么说他，伴随词语还有“极端”、“敏感”。

陈醒又缩了缩，抱着膝的手用力得骨节发白，陈醒觉得自己在抖，为了不让赖有泽发现，只好低着头，用牙顶在自己手背的关节上。

电影在他眼里已经虚焦了，现在陈醒在一扇门前。

以前这扇门会在他睡着时才出现，但最近几年只要他一闭眼就能看到那扇门。

门是什么时候出现的陈醒已经不记得了，反正某一天他知道了，想要撬开门上重重的铜锁，陈醒是撬开过一道缝隙的。

可是后来父母堵在门前，用手死死按住了，陈醒可以撬锁可以砸门，但他不能伤害父母。

于是这门就一直关着。

后来和赖有泽结婚以后，陈醒某天发现，堵在门前的又多了一个赖有泽。

陈醒很惊恐，他们看起来那么费力地顶着门，好像里面关着的是无比巨大的洪水猛兽，他不仅不敢再试图打开，甚至自己也变成了堵门的一员。

里面的东西好像真的很恐怖，好几次撞在门上的动静大到可以蛊惑陈醒的神志，然后无差别地伤害到周围的人。

而现在，陈醒看到那扇门。

木质有了裂痕，锁也生锈了，门板被里面的东西时不时撑起来，眼看就要四分五裂。

陈醒在这紧要关头又松开了手。

父母、赖有泽都在对他说些什么，神情激动，眼神慌乱。

他在门前犹豫了许久。

最后按住了门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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