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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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敖广的那日，清月便已做好他那恩公永世不归的打算。时辰照样流逝，他例行上岸照顾敖丙。

在敖广上九天之先，敖丙已重得肉身。清月回东海那天正撞上自九天归来的敖广。水蓝的身影入眼，他心下漏过一拍，未经敖广的准许便将他拥了个满怀。他平生初次生出当个妖邪何其好的想法。

如此，他便还有成千上万个日夜去等那只为他的惊鸿一瞥。

哪吒牵着敖丙回龙宫时，满桌的饭菜才摆了一半。

“这东海龙宫还没小爷我住的地儿好！”哪吒撇撇嘴，随后为敖丙在他手心儿里那一记狠掐而吃痛跳脚。

敖丙打着哈哈，转移话题：“父王，你可知有哪位仙人身着黑衣金缎子？”

面前闪过昊天身侧的黑衣，敖广沉眸，谨慎开口：“何出此言？”

“唔，那位仙人助孩儿得了肉身，却并未留下名姓。”敖丙扯过东瞅西望的哪吒，小声念叨，“在父王面前安分点儿。”

火红的毛小子当即蔫儿了下去，悻悻搅着手指，不再上蹿下跳。

“啊，这样啊。”敖广抿出抹笑，音色真挚，“那可要好好记住恩公的模样才是。”

当日，敖广喝得酕醄大醉。七万年悲喜交加，恩恩怨怨全浸在刺喉的酒水中，自此再无踪迹。

岁月蹉跎，光阴荏苒。九天圣尊昊天上帝变了样貌，水蓝面具藏住一张满布伤痕的脸，但眼中的随和再未消散。他不再在九天露出笑，却也不再时刻挂念东海。他从不怠慢政事，呈上的奏折当日即批。

三界太平，生灵和睦。

众仙都当是昊天上帝终放下了龙王，却不知每逢正月，天君定会亲临东海，同龙王彻夜长谈。上天入地，大事小事，无所不谈。那时，清月定会备好四海最香的陈酿，点上最亮的夜明珠，恭候尊客到来。

直至发丝斑白，逐渐沧桑的鲛人竟时常忘记自己还在等一人。

不过，如此也不赖。

昊天上帝总寻敖丙不在的时辰来，生怕多瞧那孩子一眼，心内熄灭的火又冒出星子来。

于是，敖丙至多见过天君俊逸的背影。时日一久，难免纳闷，终是忍不住拽了拽敖广的衣袖，单手抚着略微凸显的小腹，问道：“父王，那位是何人？总在正月里来。”

“他啊……”敖广取来九天仙药同东海珍宝熬制成的安胎汤，笑容温和若海，淡淡说：

“是位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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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小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