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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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局

A Possible Past

by 喵小追

2 宠物

「又见面了，小鸟。」

背后传来男人沉稳的声线，克劳德转过身。

阅览区域位于成排的书架尽头，萨菲罗斯姿态放松地倚在其中一张宽大的实木书桌边缘，右手托着一本大部头，正在翻阅，银色长发优雅地自肩膀披散而下。

克劳德没有刻意隐藏自己，被发现是意料之中的事，真正困扰他的是那个称呼。

小鸟？

「你叫我？」

男人这时才从纸上抬起眼睛。

资料室内灯光昏沉，浸过魔晄的绿眸幽幽发亮，视线锐利得像手术刀，隔空钉在克劳德身上。

他与这双眼睛对峙过无数次，但始终不能泰然处之，那像野兽锁定猎物的密切注视总能轻易地搅动他的情绪。

过去的伤口开始发痒。

错觉，克劳德提醒自己，十六岁的他还是一张光滑平整的白纸，受过最严重的伤也不过是训练时擦破了皮。

「你不愿意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帮你起了个代号。」萨菲罗斯说得天经地义。

为什么这家伙神志清醒的时候也喜欢给人起些奇奇怪怪的名字？

「你随便一查就知道。」克劳德说，进而想到他的宿敌的狡猾之处，「说不定，你已经这么干了。」

萨菲罗斯是做过调查，不过他的关注点是为什么这只小鸟可以绕过安全审查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管制区域。

陆行鸟，顾名思义，应该不会飞。

监控告诉他，他的小鸟运用了少许无伤大雅的溜门撬锁技巧。

五台间谍？

不太像。

虽然他们会穿拖鞋执行任务，但睡衣未免过了点。

因此萨菲罗斯把他们的会面当成了他们之间的小小秘密，甚至滥用职权，贴心地帮对方消除了痕迹。

「毁掉听你亲口告诉我的乐趣？」银发人轻轻摇头，「不。」

男人说得慢条斯理，富有磁性的嗓音像把钝刀在克劳德神经上锉。

「你性格扭曲。」

「抱歉。」

萨菲罗斯虚心接受了他的赞美，但听不出有任何歉意。

会话中止，银发人重新把注意力投向书本。桌上的台灯从侧面照亮他，在他脸上造成强烈的明暗对比，或许是心理作用，他专注的神情在克劳德看来格外阴森。

老配方。萨菲罗斯加书，等于灾难。

「别读了。」克劳德走过去，把那本题目超长、超级绕口的基因工程文献从对方手里拿走，「你在这里找不到答案，即使找到，也是错的。」

他从血的教训中总结出的忠告被萨菲罗斯当成了耳旁风。银发人宽容的微笑表明，在他眼里，克劳德只是个渴求关注的孩子。

「耐心，小鸟，我忙完陪你。」

在克劳德发出抗议之前，萨菲罗斯眼中忽然滑过一丝警觉。他抓住克劳德的手腕，同时摁住他的肩，把他往前带，动作轻巧果断，克劳德眼前一花，已经像衣服一样被叠起来，塞进了桌子底下。

「搞什么……？」他往外挣扎。对方握住他的下巴，拇指盖在他的嘴唇上，有效地封锁了他的抱怨。

浓厚的皮革味充满克劳德的鼻腔，他隔着贴肤的薄皮手套感受到男人的手掌，与冰冷的外表不同，是温热的，暖和的，男人微微用力，指腹陷进他的嘴唇，无意中碰到了他的舌尖，粗糙的纹路滑过味蕾，虽然他马上就关拢牙齿，没有尝出任何味道，但就那一瞬间，已经足够让他浑身寒毛直竖。

察觉到他整个人僵住了，萨菲罗斯移开手指，全过程大概只有两秒钟，但感觉痛苦的漫长。

克劳德抬起头，顺着对方的手臂望去，萨菲罗斯用唇语回答了他的疑问。

一个词。

「安静。」

他彻底放开克劳德，背过身去。

对方的大衣下摆像窗帘，将整个空间遮得严严实实，克劳德蜷缩在黑暗中，迷惑不解。

片刻过后，他听见另外一道脚步声渐近。

「你在这里。」来者干巴巴地说，声音嘶哑，但异常尖细，像指甲刮黑板发出的噪音。

克劳德死都记得这个声音，是研究部门主管宝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才是一切的始作俑者。他们，尼伯海姆、扎克斯、艾丽丝、克劳德自己……包括萨菲罗斯，都是他的邪念的牺牲品。他带给克劳德纯粹的恐惧，以及全身心的厌恶。

传说中的英雄沉默着，没有对他生物学上的父亲做出任何表示。

「走吧，」宝条又说，「该是定期检查的时候了。武器需要保养。」他从喉咙里发出令人反胃的奸笑。

萨菲罗斯未被他的幽默打动，无声地顺从了他的要求。

他们一前一后离开。

失去遮挡，克劳德眼前霎时亮堂起来。

他还来不及松口气，只听宝条停下脚步，咦了一声。

紧接着是吸鼻子的声音，克劳德可以想象到那个神经质的科学家东张西望，像闻到肉味的狗，在空气中到处嗅着。

「陌生气味。是新鲜的样本。」

宝条的实验室相当于绞肉机，如果被逮住就完了。克劳德极力往桌子深处躲。这个轮回才刚刚开始，他还不想这么快放弃。

「在那边。」宝条很快确定了来源，快步折返。

克劳德心中警铃大作。前99次，他经历过各种不愉快的死亡，不过相信他，被宝条慢慢折磨丧命，绝对是最不堪回首的。

他两手空空，但对方却有神罗最强的战士可供支配，反抗似乎是徒劳的，克劳德只希望萨菲罗斯会大发慈悲给他个痛快。

就在他准备现身，面对命运的时候，一个意料不到的声音阻止了他。

「是我。」萨菲罗斯说。

「你？」科学家中途停下。

「我养了只宠物。」

「荒谬！」宝条哼了一声，听上去很生气，「我不允许这种事，处理掉！」

萨菲罗斯没说话，可能是点了点头之类的。这次，他们是真的走了。

等资料室恢复一片死寂，克劳德发觉他的心在砰砰直跳。

他本以为，他对这个时空已经熟悉到没有什么状况能让他感到紧张了。

不过，在此之前，克劳德虽然采取了各种方法阻止萨菲罗斯，但从来没有尝试过接触对方。他的地狱之旅，尼伯海姆任务，始终是他们唯一的交集。

萨菲罗斯是敌人，不需要了解，只需要消灭，克劳德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除非他理解有误，那个曾经伤害他、控制他、羞辱他、残忍地将他所珍视的东西毁掉的怪物，刚刚像是……故意撒谎，保护了他。

为什么？

他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指，按在嘴唇上。被萨菲罗斯触碰过的地方在鲜明地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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