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好奇怪,总觉得删的不是照片,而是我存在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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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伏的这一天,刘牧看着这相册中的精选照片发呆。迟疑了许久,最终,他还是按下了那个确认。
对不起了,李哥。就此别过吧,你应该走向更美好的未来。
高考出分的那天,刘牧熬夜到凌晨一点,拥挤的服务器几近崩溃,他的心也几乎崩溃。呵,549分,这能上个什么破学校!关键是,他也会更远了吧。他自嘲地笑了笑,也就这样吧!妈妈递上一杯温水,拍拍他的肩膀:先睡吧,有什么事明天说。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复读。李佳航只说了一句话:老子等着你。
看到这一句,他一瞬间破了防,又有些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值得。他决定,先把这段感情放心里,努力复读一年。
明天,刘牧就要去复读班了,为了和过去做一个正式的告别,这些照片,就删掉吧。
第一张,是他第一次注意到李哥,偷拍的阳光下认真看书的他。阳光从窗子洒下,把他的发丝涂成金黄。
那时的他,还觉得李佳航这个人可望而不可即,小小的心中萌生了憧憬与向往。也是,那么优秀的一个人啊,任谁也都有点想法。
他上去打了声招呼:hi~,学神你好!对方抬起头,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哦,你好。
而第二张和第三张,则是去KTV那一次。
期末考真是卷子堆起来的,大家早就耐不住性子了,刚考完就放飞自我,约好去唱k。
哥几个都叫上完了,也不好意思不喊学神,害,这得罪人的事儿还是他干的。结果把人家邀请过来,学神就那么坐着,在那个小角落,还是那么的超脱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刘牧实在看不下去了,拎着瓶啤酒就走到李佳航面前:“李哥,走一个?”
李佳航淡淡的说:“抱歉,我不会喝酒。”
他诧异了:“哥,这是啤的啊!来来来,喝一个!”
李佳航撬开瓶口,咕吨咕吨灌了一瓶。
刘牧瞪大双眼:“呃,你逗我玩呢!”
李哥只是说:“心情不好。”
两个人再没说话,默默坐在角落,吃零食,看着那群唱歌的发呆。
夜渐渐深了,大家也都散的散了。这两位发呆也发够了。
刘牧提议:“现在没别的谁了,心里难受别憋着。”
李哥终于要释放天性了,他冲上台,疯了一样咆哮着唱k。
“雨一直下 风一直刮
谁与我煮酒论天下
万箭齐发 杀气如麻
谁忍我乱世中安家……”
刘牧也冲上去,一把夺走了麦:“你看你嗓子都哑了,歇会儿,我来。”
“三分天下 为谁争霸
如今我已剑指天涯
却只想为你抚琴
从此无牵挂~”
……
一曲终了,刘牧笑道:“K歌最解压了!请叫我K歌之王!”
李哥也罕见地漏出了笑容:“现在好多啦!”
刘牧高举手机,“咔嚓”一声,定格住了这片刻的美好。
那天晚上,是他把李哥送回家的,其实说是送,不如说是陪。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不一定非要找谁说个没完,但是有人陪你一起走着就觉得有人在替你分担。昏黄的路灯之下,二人一前一后走着,他们的影子在灯光之下拉的很长,很长 。他们都没有开口讲话,更不愿意破坏这份静谧。刘牧偷偷举起手机,在视错觉的作用下,两个影子仿佛依偎在一起,他自然不想错过这张“合影” ,悄悄记录下了这个瞬间 。
在李佳航家的巷子口处,他们挥手告别。李哥说:“今天谢谢了,就到这里吧。你早点休息。”
他目送着李哥消失在巷子深处 ,耳边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叫骂声。唉,也难怪那么大的压力,家庭原因吗?
而这一张,也是他最舍不得的那一张,两只手紧紧地扣在了一起 。那是一场激烈的篮球比赛,在大家的齐心协力之下,终于夺得了冠军。在领奖台上,他激动的心情无以言表,一手高举着奖杯,而另一只手紧紧攥着李哥的手举过头顶 ,开心得仿佛要上天 。那一天,恐怕是他这辈子最开心的一天了吧。 看着这张照片,看还在会想起当年颁奖时激昂的歌曲,他们高高地站在领奖台上,无比光荣。当然,更因为他身边站着他。
这一张,他清楚地记得是高二暑假,约了几个同学一起去旅游,在A大的大门口,好哥们老郝给他俩照的合影,不过是抓拍,他和李哥正在打闹
。当时在数到二的时候,李哥刚好在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他自然不肯示弱,反手也是一巴掌 。 顿时场面乱成一团,便成就了这张黑历史。
还有他的生日、百日誓师、高考前的加油鼓励
……
一张一张的照片划过,那些打打闹闹的场面仿佛还在眼前,而现在他们却不再相伴。
他自嘲道:也是,人家都走远了,那还不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谁还记得我呢。
好奇怪,总觉得删的不是照片,而是我存在过的痕迹。不,不只是我,还有我们的回忆!
复读的生活过得那么快,一眨眼就快到年末了,出去上大学的学生都回来了。按照惯例,去年的学长学姐会回来宣传他们的大学,李佳航当然也回来了。
“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好。”“我是李佳航!”“我是郝云飞!”
……
又是这样近乎标准的套话。刘牧听了有四年了。
宣讲大会一结束,台上的那几位就嘻嘻哈哈地走了。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身影,刘牧想要追上去又不敢开口。最终,他咬了咬牙,跟上前去:“你们在大学里过得怎么样?”
郝云飞回答:“对于这个问题,我们在大会上已经说过了。”
刘牧有点疑惑:“你们……”
李佳航回答:“老郝,你有点耐心行不行!A大里面社团很多,可以充分发挥你的特长,比如我,就是我们学校的志愿者 。学校条件也挺好的,去年刚开了新校区,设备都是新的……”
刘牧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好的,谢谢学长。 ”他鞠了个躬,扭头就跑,狼狈的样子仿佛后面有一个吃人的妖怪。
“怎么会这样?不该是这个样子的!”他喃喃自语。难道说,我被抹除了痕迹!他们真的走了,我们再也回不去了。难道就只能这样结束了吗?不行,我要考上A大,亲自找他问个明白!
一年的漫长复读生活很快就结束了,仿佛上次高考还只是眨眼前。分数真的提高了很多,感觉这一年的复读生活终于有了回报。高考志愿填报的时候,第一志愿他坚定不移的填了A大,没有丝毫的犹豫。
快乐地疯玩了一个暑假,手握着A大的录取通知书,站在A大校门前,他忐忑地说:“我来了,你又在哪?”
不管了,先找地方住再说。他拎着大包小包,拖着行李箱,仔细地研究学校门口的导图,无力吐槽:“好远啊!说好的志愿者呢!”
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迎着阳光跑来,在他面前站定,笑着伸出右手:“你好,需要帮忙吗?正式介绍一下,我是你的直系学长 —— 李佳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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