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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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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邀嘉宾:宿傩/里梅

-----正文-----

宿傩有多久没做过梦了呢?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从诞生之初就因为吞噬自己的同胎兄弟而背负着世人的恐惧和敌视,“怪物”这个蔑称比姓名更早为他人熟知。

或许作为人类的过去中也曾经历过一些坎坷,但那些记忆于宿傩而言都是不值得注意的微尘。

过往于他毫无意义,相较之下宿傩更在意沐浴在鲜血之中时甘美腥甜的气味,食物滑过喉咙时带来的满足。

可宿傩其实清楚,比起肉体的食欲,他真正想要满足的则是灵魂深处的饥饿。

那是只有杀戮和死亡才能填补的恶欲。

所以他这样的存在,即便是做梦又能梦到些什么呢?是在骸骨成堆的荒野中独饮血酒,还是血池肉林的庭院中品赏月色?

醒过神来的宿傩看着周围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是哪的院子皱眉,毕竟前一秒他还被困虎杖悠仁的身体中,独自在生得领域中对着那棵碍眼的树发呆打发时间。

“把这里围起来!绝对不能让诅咒师带走宿傩的手指!”

不远处的喊声带起一串伴随着愤怒的呼应,宿傩循着声音抬头看去,就见破落的院墙外出现一群手持火把的咒术师。

在领队的指挥下,咒术师们很快便将庭院用结界彻底封锁,其余人一涌而入冲向宿傩所在的方向。

就在宿傩还想观察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一抹不合时宜的雪白忽然闯入自己视线的边缘。此时宿傩才发现自己变成了一抹虚影,那雪白的身影毫无阻碍的穿过了他的身躯迎向了冲进来的第一波咒术师们。

“宿傩大人的贵体,岂是你们这群蝼蚁能觊觎的!”

成片的冰刺如疯长的野草一般扑向闯入的咒术师,每次攻击都不留丝毫余地,看的出这是一场竭尽全力的战斗。

眼前白发的袈裟少女虽然与记忆中的有些区别,但宿傩认得那浸透着寒意的咒力与术式。

“……是里梅啊。”

然而此刻与咒术师们缠斗的里梅根本听不到宿傩的声音,只凭一己之力对抗面前成群结队的咒术师。

而宿傩也终于将周围眼熟的环境与自己蒙尘的记忆对上了号。

千年之前再无敌手的宿傩对当时的时代心生厌倦,就在这个时候一名自称羂索的诅咒师找上了他,提出一个尚算有趣的交易。

羂索向宿傩承诺,千年之后他会用自己的方法使宿傩复活在一个有趣的时代。只要自己成功复活宿傩,那宿傩就必须答应他一个条件。

宿傩当然察觉到了羂索另有所图,对方当初也没有立即讲明条件。可与其继续在这个乏味的时代任由无法被满足的饥饿磨砺,不如赌上一把看看千年之后的世界是否能够填满自己的恶欲。

与羂索的契约达成后不久,宿傩便将自己的咒力封印在所有的手指中,独自寻了一处僻静之地坐化。

所以非要说的话,这个破落的庭院就是他当年的身死之处。

而且根据刚刚那个咒术师的话来看,自己应该已经死了,留下的手指不出意外的成为了各界争相抢夺的目标。

可为什么里梅会卷入这场闹剧?自己在坐化前明明已经告诉他这个计划,为什么还会因为抢夺手指而被咒术师们围剿?

宿傩少见的感到一丝恼怒,倒不是说因为自己遗留的手指落入咒术师或是其余什么垃圾手中,而是因为里梅没有听从自己的计划,做了在他看来十分愚蠢的举动。

可此时只是一抹虚影的宿傩并不能阻止眼前发生的一切,因为他意识到即便自己可以介入此时的场景,这也是千年之前发生过的历史了。

过去是无法改变的,所以宿傩看到的不过是一段记忆。

一段来里梅死前的记忆。

此时以少女模样出现的里梅并没有战胜那些前赴后继的咒术师,深褐色的外褂在战斗中被扯落,白色的底衣同拥有雪一样发色的主人染着血落在泥泞的土里。

因为和羂索做过交易,所以里梅并不畏惧即将到来的死亡,即便面对咒术师手中即将落下的咒具也没有丝毫动容。只有在咒术师们从她怀中夺走宿傩的手指时,才露出难以掩饰的不甘与怨恨,挣扎着拖起残破的身躯开始最后的反抗。

下一刻,咒术师手中的咒具斩下。

随着利刃刺入肉体的闷响声,整个世界连带着宿傩的视界也一同陷入了沉寂的黑暗。

在一切被黑暗吞噬前,宿傩最后看到的是里梅被乱刃刺穿的身体。

“……愚蠢的家伙。”

独自伫立在黑暗中的宿傩冷淡的低斥一句。

就在不久之前,宿傩其实通过虎杖的视觉看到了借受肉体重生在这个时代的里梅。他大概能猜到在自己死后,里梅也和羂索达成了类似的契约。

可既然知道他们在千年后的现在必然有一场重逢,为什么还要做出那般愚蠢的举动?不仅背弃了自己的命令,参与进一群蝼蚁的纷争,最终甚至毫无尊严的死在误会的泥泞之中。

这不是愚蠢又是什么?

可还不等宿傩继续不耐烦,周围的黑暗便渐渐褪去显露出于之前别无二致的景色。

宿傩正起疑心,便看到破落的院墙外闪烁的火光,紧接着就是自己不久前才听过的那声高喊。

“把这里围起来!绝对不能让诅咒师带走宿傩的手指!”

里梅的身影再次穿过宿傩胸口,带着如出一辙的决绝迎战涌入庭院的咒术师,最终死于乱刀之下。

紧接着熟悉而短暂的黑暗再次来临,当黑暗褪去后,便是又一次的死亡循环。

宿傩很快就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也大致猜到了是谁在背后作祟。他敢肯定是那个叫做魍魉的女人在报复里梅,可这种报复的方式未免也太过小儿科了一些。

然而又经过几次循环后,宿傩才渐渐发现这场看似幼稚的报复中藏着怎样的诡计。

在里梅一次又一次不知疲倦的赴死循环中,宿傩注意到那张稚嫩的面庞似乎隐约浮现出另一种神情。在里梅无所畏惧的决绝之下,竟隐隐浮出一缕无措和恐惧。本来融合的极好的受肉体与里梅的灵魂,居然在数次循环中出现了裂痕。

宿傩看出来了,魍魉就是用重复的死亡体验磨损里梅的意志,以此报复里梅重伤七海建人和虎杖悠仁的行为。

“想用这种把戏激怒我?”

宿傩怒极反笑,抬手结印。

带着黑色闪电的斩击划破空间,虽然没有将那个无限循环的幻境击溃,却在阴沉的天空撕开一道扭曲的裂口。而裂口那一端除了虎杖悠仁之外,还清晰的传来另一抹激起了宿傩杀心的气息。

宿傩向着天空的裂口一跃而起,在即将跨入另一个空间前用余光扫了眼脚下破落庭院中,那一抹跌入泥土的雪白背影。

两相颠倒的空间并没有对宿傩产生任何阻碍,他当然看见了被魍魉藏起的虎杖。但比起那个没用的小鬼,他此时更想先撕碎眼前的女人。

“准备好为愚弄我而付出代价了吗?怪物。”

宿傩紧紧扼住魍魉的脖子,暴起青筋的手背足以见得他用了多大的力量。如果是普通人,早在听到他那句话是瞬间就该被捏断脖子尸首分离了。

可魍魉却撑了下来,被宿傩紧紧攥着的脖子不见丝毫血色,却像是裂了釉彩的瓷器一样浮现出大片裂纹。

魍魉想要维持自我意志有两个条件,一是来自邪神真名之力的封印,二是稳固的肉身。

神名的封印早已崩溃,魍魉还能维持些许意志,全是靠这具早已咒具化的肉体。

强行将有形的肉体带入精神领域本就是十分冒险的行为,此时将肉体暴露在宿傩面前,更是个严重的错误。

只要这具肉体被宿傩毁坏,她这短暂又曲折的一生便会就此终结。

离开故土的这些年里,魍魉其实偶尔会想——

自己作为一个失格的愿,本该顺应自己的使命与轨迹,如尘土一般消散于世界万物之中。可如今阴差阳错下背负着邪神的名讳行走于世,这般经历是自己误入邪道,还是说也是命运蹊跷的安排。

直到那一晚,魍魉见证了宿傩的复活。

与宿傩对视的瞬间她确实感受到某种命运的感召,有那么一段时间她甚至认为,自己的命运就是被指向了那个近乎于天敌般存在的诅咒之王。

可后来一系列的经历让魍魉逐渐醒悟,她真正的使命来自于一个和自己有着类似命运的少年。

那片带着血红咒印银色叶片承载着一个赤诚无垢的愿望。

魍魉从虎杖那里得到了这份炽热的信念,将其融在了自己最后的意志之中。

她知道,这份滚烫的愿望与信念,即将在今夜迎来一场盛大的绽放。

做出决断的瞬间,魍魉几乎有些释怀了。

尽管她对现世仍有未尽的遗憾。

“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而且比起我,你现在才更像个怪物吧!”

此时此刻,魍魉甚至有些庆幸宿傩让自己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这样一来就没人能看得到她在颤抖,更不会有人将自己虚弱喑哑的声音归咎于对死亡的恐惧。

可这一切都没有逃过宿傩的眼睛,他满意的看着手中濒死的猎物,享受着从她身上传来的恐惧。

“我还以为你会是个更有骨气的女人,没想到死前也会露出这种丑陋的表情,真是无趣。”宿傩嫌恶的看着滴落在自己手背的眼泪,毫不留情的取笑魍魉此刻的软弱。

此时的魍魉再也说不出话来,她的手脚已经从最初的冰冷转为麻痹,视野也逐渐被黑色的斑点侵蚀。

黑暗来临时,魍魉忽然前所未有的清醒。

她想,也许自己并不是恐惧死亡的到来,而是对孤独的面对死亡而悲伤。

可现在,所有关于她的故事,都结束了。

像一个漂浮在空中的七彩泡泡,砰的一声……

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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