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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泉山庄傍山而建,零零落落的院子错落有致,掩映在挂满素雪的山林间,车开近了,一幢和风小筑出现在他们眼前,院子不大,只有一进。李黎给的票是私人汤池,和住宿的别墅连在一起,周遭山野静寂,私密性很好。
车刚倒进车位,顾沅砚便迫不及待的下了车,踩在松软的雪里,抻了抻腰,像只柔软的猫咪。
这家度假村不设前台,更像是家高端线的民宿,沈宵竹只背一侧双肩包,拎着塑料袋,在门口的机子自助check in,机器吐出钥匙后,他招呼了一声:“好了,进屋吗?”
顾沅砚揣着兜,新奇地绕着院落里的枯枝打转,听到沈宵竹叫他,下意识转头,却在看清他手里的塑料袋后冷下脸:“……你自己进去吧。”
塑料袋皱皱巴巴,系了个死结,赫然是刚刚他在车上翻过的那一只。
沈宵竹轻笑,没有多说什么,打开房门进了屋。
傍晚橘红的阳光落在雪面,院里的雪积得异常厚,被雪压弯的树枝围着院子,辟出一个世外桃源一样的小天地,外界喧嚣的杂音遁入静寂雪影,唯有后山隐隐传来鸟啭。
顾沅砚无意识团吧团吧地上的雪,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实在不知道用什么表情面对沈宵竹。害臊?顾沅砚早在车上就红透了脸,耳朵热得可以把身边的雪都蒸化;斥责?看到盒子的一瞬间,他就指桑骂槐,借别的理由对沈宵竹使完了脾气。
沈宵竹不主动提,一脸云淡风轻,顾沅砚却觉得他像在雪地里摆好了捕鸟装置的猎人,撒上诱饵,悠悠闲闲袖手一旁,只待猎物上钩。
经练功室遛弯一事,顾沅砚已经见证过沈宵竹的厚脸皮,他有预感,如果主动问了,沈宵竹一定会从善如流扒光他的衣服。
可是……他真的不愿意吗?
顾沅砚抿唇,从地上摸了条枯枝,撒气一样,猛地插进雪里,脑袋里忍不住想起昨天在沈宵竹家,暖气调得有点高,他和沈宵竹肩贴着肩,感受到对方流畅结实的肌肉线条,骨节分明的手捏着手柄,颇有余裕,上半身一件薄衣衫,根本藏不住沈宵竹宽肩窄腰的好身材。
屏幕上的光影忽明忽暗,顾沅砚敛着眼睫毛,被暖气烘得口干舌燥,悄悄咽了咽干涸的口水。
恋爱中的情绪总是反复无常,前段时间,他还觉得进度太快,现在却希望沈宵竹不要再这样温吞,直接化身色鬼扑倒他就好。
顾沅砚想入非非时,沈宵竹折返出来,提着两个小马扎和一个马克杯,说道:“别在雪里蹲太久,会着凉。” 他把小马扎安在雪地里,马克杯递给顾沅砚后,又回了屋子里。
浓郁的热可可香气从鼻尖化开,他怔怔捧着杯子,看见沈宵竹没一会又拎着一堆东西走出来,跟个勤劳的小蜜蜂似的,安放好炭盆,燃起了炭火。
“趁热喝。” 沈宵竹打断了他的走神。
“嗯……” 顾沅砚缩着头,慢慢腾腾喝了一口热巧克力,“这里的雪,比城里的厚好多,又松又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干净的雪。”
沈宵竹一边往炭火里添柴,漫不经心扫了一眼四周:“大部分是人工造雪。”
“奥……” 有钱人的生活真奢靡。
“你想吃饭,还是自己烧烤?” 沈宵竹指了指他搬出来的烤架:“那儿有工具。”
顾沅砚四处张望了一会,傻傻的问:“这里还有别的吃的吗?”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连bbq的食材都没有,他们不会要饿死在这吧。
“主楼有米其林餐厅。” 沈宵竹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票,翻到后面,给他看印在票面上的地图:“我们在这里,最多走十分钟就到主楼了。”
赶了半天路,顾沅砚饥肠辘辘,他恋恋不舍地瞄了一眼bbq材料,毅然道:“去餐厅吃吧。”
“好。”
“……晚上能不能拎一点食材回来呀。” 顾沅砚揣着手慢吞吞跟在沈宵竹后面。
“怎么了?”
“想bbq……”
“一点点想。” 说着,顾沅砚伸出手,比了个一咪咪的手势。
……
度假村刚开不久,诚意很足,从法国聘请了一位手艺非凡的主厨,临近跨年夜,餐厅里坐了许多对伴侣,各个年龄段的都有,餐厅中央的舞台上摆着一个精美的钟,上面正倒数着今年剩余的分秒。
杯盘碰撞声中,顾沅砚浅浅抿了一口白葡萄酒,脸颊也染上了傍晚的夕阳。
距离新年还有五小时二十分。
这次酒精摄入量很浅,不足以让他醉得人事不省,只是有点镇静的作用。顾沅砚被沈宵竹拉着手,走在小径上,偶尔好奇地伸手抚过身侧等身高的积雪,雪很凉,没一会就冻跑了醉意。
顾沅砚清醒了却不说,安安静静的听脚步碾过雪地的声音。
到了住处,沈宵竹熟门熟路把钥匙挂在玄关,问道:“汤池在后院,你想一个人泡还是?”
“……我一个人泡。” 顾沅砚同手同脚地找到衣服,一溜烟窜走了。
汤池的装修颇有侘寂之美,竹筒咚、咚、咚,水声潺潺,氤氲的雾气映得一切影影绰绰。顾沅砚埋了半张脸进水里,吐着泡泡。
人迹不见的小院,孤男寡男同处一室,情已至最浓时。
他有预感,今晚一定会发生些什么,沈宵竹也一定心知肚明。
泡完温泉,顾沅砚套着酒店的浴衣,推开房间的门,刚推开一半,就愣在了原地——他想过今晚会不太纯洁,却没想过这么直接,主卧赫然只有一张大床,红玫瑰汇聚成海洋,暧昧的红色轻纱充斥着各处空隙,找个下脚的地方都难。
沈宵竹不知何时已洗好了澡,发梢还滴着水,脖间搭了一条白色毛巾,浴衣松松垮垮系着,撩开一半被子,慵懒地靠在床头,手里翻着一份报纸。
听到声响,他抬起头:“泡好了?”
顾沅砚无处落脚,傻乎乎僵在门口,点点头。
“干嘛不进来。” 沈宵竹收起报纸,随手擦了擦头发。
“我怎么进?” 顾沅砚很嫌弃缠脚的红纱,踢了踢:“你审美好低。”
沈宵竹走近他,拉上他的手,径自往里面牵:“不是我,李黎搞的。”
顾沅砚第一次知道原来李黎学长已经无所不能到连大内总管业务也承包了。
“应该是酒店给他和他女朋友准备的,他说没空来,就给我们了。”
“哦……”
晃神间,顾沅砚已经被牵到床边了。
手牵着手,屋内暖气打得很热,不一会儿就涔出了一层汗,顾沅砚心跳得快要冲破胸膛,只好错开眼看别的,例如沈宵竹刚刚随手搁下的酒店宣传册,茶几上搁着一管牙膏样式的膏体,床头灯调得很暗,被红纱蒙着,更是微弱……
忽然,最后一点视线也被剥夺。
沈宵竹用手掌蒙住了他的眼。
肩膀一沉,沈宵竹凑在他耳边,揉了揉红透的耳垂,用气音礼貌地征询:“今天可以吗,圆圆?”
视觉缺失后,其他感官霎时无比灵敏,顾沅砚腿软得站不住,无措地伸出手,找一切能攀附的物事,不知道摸到了哪——大概是衣领,布料被拽得往下沉,毛发时不时擦过手上,水滴从指缝挤进手心,滑得他快要抓不住这块救命稻草一般的布料。
“我喝醉了。” 顾沅砚自暴自弃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喝醉了,所以做什么都可以。
距离新年还有两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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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1助力小沈一圆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