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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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这种近乎自我安慰的荒诞理由，试图说服自己接受这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让自己的内心能够稍微平复一些。

两人完全沉浸在他们独有的小宇宙之中，对苏衍的惊愕反应浑然不觉。

他们的舌尖交缠，流淌着旁人无法理解的深情与依赖，构建了一个只属于二人的避世桃源，将外界的纷扰与不解统统隔绝。

苏衍望着他们，几次欲言又止，却终究只是垂下眼帘，将满腔的疑惑深埋心底。

……

两人仅仅在医院住了三天，但这三天的时间，足以让苏衍了解他们。

回想起初次目睹他们亲吻时，苏衍整个人瞬间呆立当场，半晌未能言语。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日常的交流互动中，他看到两人之间纯粹的关心、毫无保留的依赖和满溢而出的爱意。

这份爱，恰似春日里潺潺流淌的溪流，水波轻漾，一点点将苏衍最初的震惊与诧异冲淡，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理解与接纳。

陆辰言那小子，真是个名副其实的超级粘人精，整天如影随形地跟在他哥身后，像个甩不掉的小尾巴。

他的粘人程度，简直令人咋舌——即便是陆离去上个厕所，他都恨不得贴在门口，用那双充满好奇的眼睛窥探着那扇门后隐藏的所有秘密。

而“哥，我爱你”这句话，已然成了他的专属口头禅，在他口中出现的频率高得惊人，随时随地都能听到他的这句表白。

这三天，苏衍每天都被这几个字进行立体环绕式攻击，梦里都是陆辰言那魔音般的“哥，我爱你”。

有时候他瞧在眼里，心里那股子烦躁就像被点燃的小火苗，蹭蹭往上冒，真恨不得冲上去给陆辰言一巴掌，让他消停消停。

可陆离的表现却与他截然不同。

面对陆辰言那黏人的劲头，陆离的眼中非但没有丝毫的厌烦，反而充满了宠溺，那眼神就像春日的暖阳，温柔地洒在陆辰言身上，让他愈发肆无忌惮地黏着哥哥。

至于陆离，苏衍总觉得他身上散发着一种超脱常人的气质，就是那种活着挺好，但死了也不错的感觉。

他对大多数事情都抱着一种淡然的态度，甚至包括进食，苏衍毫不怀疑，如果不用吃饭就能活着，他绝对连口水都不喝。

与人交往时，陆离总是礼貌得无可挑剔，但那礼貌之中却隐藏着一种难以逾越的距离感。

无论你与他多么亲近，都能感受到一种微妙的隔阂，仿佛他始终置身于一层透明而坚固的玻璃之后。

你可以清晰地看见他的面容，听见他的声音，却始终无法穿透那层屏障，触及他真实的内心世界。

然而，在这看似坚不可摧的壁垒之中，却有一个例外——陆辰言。

只有陆辰言，能让他的脸上露出别样的神情，或温柔，或无奈，或宠溺，这些都是陆辰言独有的特权，是他畅通无阻地走进陆离内心世界的秘密通道。

每当陆辰言撒娇或者表白时，陆离的眼神都会变得异常柔和，让苏衍明白陆离对这个弟弟的爱有多深。

他在一旁默默观察，或许正因为他们之间那不可分割的血脉联系，所以才会毫无保留、无限制地接纳对方吧。

最后一天，陆辰言更是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整天像个挂件似的挂在陆离身上。

时而亲昵地挽着陆离的胳膊，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撒娇。

时而冷不丁地凑近，在陆离的脸颊或嘴唇上落下一个吻，再大大方方地给一个拥抱，完全不顾及病房里还有他这个旁观者。

苏衍半开玩笑地想，或许真该去找医生开一剂胰岛素，来中和一下体内因过度摄糖而飙升的甜蜜指数，否则恐怕要被这满满的幸福感给甜晕过去了。

今天是陆离出院的日子，等一切收拾妥当，三人并肩走出了医院的大门。

彼时，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而下，暖融融地将他们温柔包裹。

微风轻拂，带来丝丝缕缕的花香，混合着泥土的清新气息，弥漫在周遭。

陆辰言满心喜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清新的空气顺着鼻腔直抵心肺，让他浑身都透着舒畅。

随后，他张开双臂，模仿起《肖申克的救赎》中安迪重获自由时的经典姿态。

只是由于脚踝扭伤，他单脚站立，身形微微晃动，姿势略显滑稽，活脱脱一个瘸腿的“安迪”。

他激动地高喊：“终于自由啦！”

那声音清脆响亮，带着少年独有的朝气，在医院外的小广场上回荡，引得过往的路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陆离连忙上前几步，稳稳地扶住他的胳膊，“小心点，你这脚踝还没完全康复呢，可别再出什么岔子。”

“好嘞，哥，你放心，我会倍加小心的。”

苏衍则在一旁笑着摇头，调侃道：“瞧你这副模样，比起那个风度翩翩的安迪，可真是狼狈了不少啊。”

陆辰言毫不在意地说道：“那怎么了？我这可是特别版的安迪，独一无二。”

陆离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你这小子，就知道贫嘴。”

陆辰言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热情洋溢地对苏衍说：“等你完全康复出院了，可得来我家做客啊！我和我哥准备带你去吃遍附近的美食，保证让你大饱口福，不虚此行！”

“好啊，那我可就盼着这一天了！到时候可得好好宰你们一顿！”

陆离笑了笑，“没问题，到时候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只要吃得高兴就好。”

换做从前，陆离可是连正眼都不瞧陌生人，更别提邀请吃饭了。

在他看来，人与人之间的相遇不过是短暂的交集，那些所谓的关系，不过是过眼云烟，既然注定要散场，那便从一开始就不要有交集。

他实在是太害怕失去了，所以才会如此固执地坚信，只要不开始一段关系，就不会承受失去的煎熬。

可陆辰言让他明白，有些美好即便会面临失去的风险，也值得去拥抱。

“哥，走吧，我们回家！”陆辰言兴高采烈地说。

陆离紧紧握住他的手，重重地点了点头，“嗯，回家！”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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