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得虞姮好立刻红了眼眶,不住地抽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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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疆的气候不如江南的温和湿润,凛冽的寒风刮得虞姮好及腰的乌发狂乱地飞舞,他慢吞吞地掏出一条发带,随意束了个发。
这里是季城,皇家赐封给国公府的一座城池。
算算时间,他已经来到这里半年了。
宽敞整洁的小院里面,进门就是一颗巨大的石榴树,几片泛黄的树叶寂寥地挂在枝头,虞姮好搬来一只木椅,撑着下巴去看石榴树下的水缸。
黑褐色的大水缸底,几株苍绿的水草静静摇曳着,数十尾五颜六色的锦鲤苗在其中欢快穿梭着,漂亮的鱼尾鱼鳍泛着动人的光泽。
虞姮好伸手在缸边敲了敲,鱼苗们纷纷绕着他悬在水面上的手指打转,虽然很想伸入水中逗一逗这些漂亮小鱼,但是……
虞姮好抚了抚自己已经变得十分圆润的小腹,神色温柔,还是止住了自己想要玩水的心。
近日,季城周遭又要打仗,战事不断,天气寒冷,粮草告急。
朝廷分外重视,特意快马加鞭先行送来一批物资应急。
大街上,一批批佩戴了盔甲的士兵在巡逻,以保障百姓安全,虞姮好照常出门,去医馆抓取安胎药。
如果知道接下了会发生什么,他是绝对不会选择在今天出门的。
仅仅只是在人群中随意地一瞥,他就彻底僵住。
一群骑马巡逻的士兵中,有一个显眼挺拔的身影。
即便穿着千篇一律的玄铁铠甲,他的身形依旧是最强健宽大的,没有佩戴任何发冠,只是高高得扎起一个马尾。
神情冷淡,眼神沉静,仿佛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一只手自然垂落,另一只手浅浅握着缰绳,在一众热情开放的季城少女的热切目光中懒散地游街巡逻。任谁也看不出这个一个身份尊贵的太子殿下。
虞姮好的心“咯噔”一下,不敢想为什么卫元狩会出现在这座距离京城几千里的边陲小城,他慌忙收回视线,就要挤进更深的人群。
只是命运贯会捉弄人,越是怕什么,越会发生什么。
几道嘈杂的争执声响在耳畔,原来是某个摊贩被围观的人群撞翻,滚落一地的蔬果,动静之大,让人想不注意到都难。
虞姮好的面色苍白,感受到一道凌厉的视线猛然射来,然后蓦得停顿,一股被野兽盯上的危机感猛然爆发,让他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哒哒哒……”
由远及近的马蹄声仿佛催命符。
人群以为官兵是来处理纠纷的,纷纷让开一条通道。
黑色的马蹄停在他的眼前,虞姮好努力抑制住颤抖的身体,想要装作路人般退回人群。
却不想冰冷冷的声音乍然响在耳边。
“抬起头来——”
怎么可能抬头?!
虞姮好的心脏砰砰直跳,手心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余光瞥见身后有条堆满杂物的小巷,趁着这几秒静止凝固的时间,他猛然转身,低着头冲进小巷。
跑!跑!快跑!
好不容易才能在卫元狩昏迷期间被送出,他怎么都不能再被抓回去,七扭八拐穿梭在巷子中,一刻不敢停歇,虞姮好终于颤抖着手落下了最后一道锁,浑身无力地背靠着大门瘫坐在地。
暮色像打翻的砚台,一寸寸洇透了季城的天际。
虞姮好蜷缩在门廊阴影里,隆起的腹部随着喘息剧烈起伏,石榴树枯枝在风中簌簌作响。
应该没有看见的……就算看见了,也追不上来的……
虞姮好小心翼翼地护着肚子,不断在心里自我安慰。
侧耳听了那么半天,寂静的院子外没有任何马蹄或者人声,虞姮好终于长长呼出一口气,拍拍自己的肚子:“宝宝真棒!我也真棒!”
下一秒,墙外忽然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
虞姮好猛地捂住口鼻,隔着门板,能听见狂风吹刮铁甲的轻响。
那声音极有韵律,像是有人在用剑鞘漫不经心敲击着青石台阶。
咚、咚、咚……每一声都精准踩在他心跳的间隙。
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开门……"
染着血腥气的低沉呢喃贴着门缝游进来,宛若阴魂不散的冰冷毒蛇,死死缠住虞姮好的脖颈。
虞姮好彻底凝固在原地,毫无动作。
头上悄无声息地落下一片阴影。
虞姮好僵硬着脖子,缓缓抬头。
入目是一张神情晦涩,阴暗扭曲的笑脸。
男人神情极其怪异,咧了咧嘴,在虞姮好瞳孔震颤的目光中,森然吐出三个字,宛若刚从地府爬出来索命的恶鬼。
“抓、住、了……”
吓得虞姮好立刻红了眼眶,不住地抽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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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如此紧赶慢赶,还是到了第二天。
好好,你老公来抓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