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

-----正文-----

明月为世人点亮似无尽的黑夜，邱翼在晾晒床单的动作间瞥见从室内走出来的毕忱，他不禁扭头轻吐道“怎么下来了？”

毕忱晃了晃手中的酒杯轻笑道“想喝酒。”

邱翼轻应一声便回头继续晾晒那被遗忘过一天一夜的床单，洗涤剂的味道随着双手的动作顺着夜间的微风飘荡在这小小的后院里。

“厨房还有点东西，我给你弄点吃的。”邱翼在迈步间说道，双臂随着停稳的双脚抱起窝在椅里的毕忱。

毕忱斜眼看着桌面上离他越来越远的酒杯轻吐道“你要给我做一辈子的饭吗？”

“那也要你吃才行啊…”邱翼在迈步间吐笑说道，就像过往轻松的打趣般。

若有似无的轻应出现在邱翼肩上，毕忱稍稍用力拥住邱翼的肩背，脑袋舒适地窝在其肩颈里。

厨房安静在餐食落进器皿间，声响出现在客厅里。

毕忱捻起餐具便边吃边看向邱翼，这个男人还是一如既往地任劳任怨，就似那自己会上发条的机器人般，就像眼下，正握着工具在拆卸破裂的电视屏幕。

邱翼感觉到毕忱在看他便边拆边打趣道“也不知道你装来干嘛，投影仪拿来摆？”

“不装我砸什么？”毕忱勾动嘴角吐笑说道，视线随着话语上移停在那未被放下的投影布上。

邱翼带着些许无奈与宠溺含笑摇了摇头便将拆下来的电视屏幕放到一旁，被抛弃的屏幕伴着碎渣与崩角的烟灰缸一同被人打包，崭新的投影布终是能发挥其作用，变动的画面伴着轻浅的影视声在昏暗中给二人带去些许光亮。

邱翼捻着酒杯落在毕忱身后的沙发里，垂落的双眸在昏暗里不清不楚地倒映着颈脖上的‌‎性‌‎‍爱‍‎‌‌痕迹，他不禁咽了咽喉，酒精顺着双眼一合一睁钻进血液里，带着欲望的五指在大脑的克制下安分地收在身前。

明明二人什么都做过了，邱翼仍怯于在这样的时刻伸手去触摸毕忱的后颈，怯于将掌心毫无目的地置在对方的后颈上，他的忱忱不是那种会因触摸而转脸朝他露出甜笑的人，更不是那种安于在他漫无目的的触摸下吃饭的人，他的忱忱和他想象里的温馨毫不挂钩。

邱翼无声地叹出一息便放下酒杯顺着沙发沿落在地面，继而抬手点燃一根烟靠往沙发底座。

香烟熄灭在缓慢的用餐声响里，脑袋随着失去香烟的五指仰躺在沙发上，双眼顺着内心无声的惋惜缓缓闭合。

疲惫的神经在黑暗里放松两分又顺着放松的身体缓缓下沉，却忽然紧绷在身体出现重量那刻。

邱翼还未睁眼双手就在条件反射下抬起虚拥跨坐在他身前的毕忱，他匆匆抬头睁眼柔声问道“怎么了？”

“是你怎么了。”毕忱稍稍提眉问道。

“我？”邱翼带着不解吐道。

轻应随着塌下的腰背吐出，毕忱抱着邱翼的肩背问道“你在发什么脾气？”

邱翼一脸茫然地轻抚怀里的背脊，他不停思索着对方的话，打开的双唇在沉默里闭合，继而哑声吐道“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谁要听你说对不起啊？”毕忱顿时抬头拉开些许距离说道。

落进邱翼眼里的是那张一如既往带着嫌弃的脸，他勾动苦涩的嘴角轻吐道“那你想听什么？”

“为什么发脾气？”毕忱皱动眉心问道，神情随之浮现些许严肃。

对视在沉默里因邱翼的转眸断裂，毕忱顿时生气地捏住邱翼的脸让其直视他，他提眉睁了睁眼无声表达着问询。

邱翼不得不抬手握住毕忱的手让其离开他的脸，他直视着对方带着些许苦涩哑声吐道“不知道。”

“不知道？”毕忱带着两分情绪不可思议般吐笑道。

环抱腰胯的手臂无法阻止撑肩站起的身体，握住手腕的五指更无法在甩动间用力留住毕忱。

邱翼在闭眼间皱动眉心，他已做好准备迎接摔砸在任何地方的任何东西，可他却只听到餐具伴着器皿被拿起的声响，他睁眼看去只见毕忱握着东西朝厨房走去的身影，在这一刻里，那些沦为背景音的台词变得格外清晰，衬得呆坐在沙发旁的邱翼是那般愣怔。

咣啷-

餐具被气愤之人扔进水池带出声响，水流随即出现，伴着那刷洗的声音。

“我搬过来就是为了听你说一句不知道？”毕忱在洗碗间恼火般说道。

呆滞在地面的身影顿时匆匆站起又快步朝厨房走去。

“我他妈过来和你结婚你和我发脾气还和我说不知道？”毕忱带着气愤在用力的洗碗动作间讥嘲道，音量不自觉地拔高两分。

那在地面上快步的双脚随之滞停，邱翼迟缓地张唇轻唤道“忱忱？”

回应轻唤的是低浅的影视声与那洗碗声，毕忱随意放下洗净的东西就目不斜视地从邱翼身边经过，邱翼匆匆转身抓住毕忱手臂，手臂随着不停步的双脚用力一挥便摆脱五指的钳制。

“忱忱。”邱翼稍稍皱眉唤道，双脚随之跟着毕忱停在沙发旁，他看着坐在沙发里抿酒的毕忱不禁咽了咽喉。

停步的双脚在毕忱黑脸沉默间无声地抬动，邱翼缓缓单膝点地落在毕忱身边，他看着那气鼓鼓的侧脸哑声吐道“忱忱，你确定吗？”

毕忱顿时合眸深吸一气，神情写满恼火与气愤，他睁眼便抬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不过刚坐下的腰臀随之抬起，他起身便从另一侧绕过矮桌朝厨房走去。

邱翼带着一身的无力感与茫然垂头缓缓吐出一息，他起身便听到毕忱的话语伴着冰块落杯的声响出现。

“邱翼，我再说一次，累你就走。”毕忱无甚语调地吐道，话语平静得与刚刚那满是情绪的神态截然相反，就似靠酒精抑制自己情绪的人不是他般。

邱翼顿时转身朝厨房走去，他在迈步间皱眉沉声吐道“忱忱，我不会走，你知道的，别再叫我走。”

毕忱捻起杯看着站在中岛台对面的邱翼冷笑一声，继而嗤笑道“昨晚丢下我一个人走的是鬼，刚刚甩脸走掉的那个也是鬼。”

沉默出现在一人呆站一人抬手饮酒间，酒杯在沉默里被重重放下敲出声响。

“别再出现在我面前。”毕忱略显冷漠地吐道，双脚随之转动又迈步。

“忱忱。”

焦灼的轻唤伴着匆匆迈步的双脚出现，邱翼双手紧紧地握住毕忱双臂，脸上满是难受与无助，他看着那张不愿直视他的脸苦涩地说道“我没有反悔，我没有不想和你结婚，我只是…”

话语中断在用力皱眉与抿动的嘴角间，邱翼就似有什么难言之隐般生生咽下到嘴边的话。

毕忱在邱翼的支支吾吾里终于愿意转眸看向邱翼，他面露不耐烦地轻吐道“只是什么？”

那歪斜的脑袋与完全不反抗的双臂让邱翼不禁用力两分紧握手里的手臂，就似邱翼才是那个在关系里歇斯底里的人，而毕忱则是那个毫无耐心又懒于争辩的人。

毕忱在邱翼的沉默与难以启齿间再次不耐烦地问道“只是什么？”

拔高的音量与重咬的吐字让邱翼不禁吸了吸舌，他皱动眉心便哑声吐道“我想我可能还是没办法接受开放性关系。”

那本放松被人握在手里的双臂顿时用力甩开双手的钳制，连停在地面的双脚都往后退两步。

“谁他妈和你说我要的是开放性婚姻啊？”毕忱一脸恼怒地说道，连话语都在室内回荡两分。

邱翼顿时愣在原地，就连被甩掉的双手都滞停在空气里。

“你他妈就因为这个和我发脾气？”毕忱一脸不可思议地斥问道，他不等邱翼回应就回身握起酒瓶。

呆楞的邱翼顿时回过神来伸手钳住毕忱的手腕，晃动在空气中的酒瓶没能碎裂而荡出些许液体。

“对不起对不起，忱忱，对不起。”邱翼连声说道，双手还不忘将酒瓶从毕忱手里抽出。

失去酒瓶的五指随之在空气里扬起，却又停止在空气里，拳头没能落在准备好接受一切的人身上，邱翼迟缓地抬眸看向毕忱，落进眼里的是因用力咬牙而细微跳动的脸肉，他知道，他的忱忱从来不会伤害他，但这一刻的他却想对方能打他，最好能将他糊涂的大脑打醒。

毕忱对上那写满懊悔的双眼顿时合眸叹出一笑，停在空气里的拳头随着稍稍后仰的脑袋落下。

终归还是他的错，是他让对方失去了相信的勇气，失去了和他二次确定的勇气，就连任何一句关于结婚的话都没敢和他说。

毕忱带着还未消散的自嘲转身走去洗手，还不忘提醒邱翼地面湿了。

水流出现在收拾的动作间，毕忱抽出纸巾便开口笑道“到底是什么让你觉得我想要的是开放性婚姻？”

邱翼在动作间脸也不抬地说道“你没有和我说想要和我结婚。”

“我说你妈。”毕忱带着两分恼火轻吐道，手里皱巴巴的纸巾随之落在邱翼身上又无力地落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