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财散尽为一人，前无古人痴情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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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天佑三十五岁的时候，瘫痪中风多年的凌天去世。

讣告通知到凌天佑，凌若欣告诉他，一定要来。

“即使你同爷爷有多少矛盾，即使当初你们搞到多绝都好，爷爷去世，你一定要来。”凌若欣在电话里淡淡道。

凌若欣顿了顿，又说道：“他也可以来，不过上咗了香之后就要走，别给记者太多话题，低调一些。”

年岁渐长，凌天佑也不像当初那样非得要闹个你死我活，井水不犯河水。有很多时候，时光冲掉了一些年少的冲动，剩下了成年人的心照不宣。

“你的意思？”

凌若欣似笑非笑，“你可以猜下。”

凌天佑也不再追问。他和凌家并非真的老死不相往来，凌天病得最重的那几年，他也回去过。他还记得凌天看到他手上的戒指，知道他依旧和谢竹心在一起的时候那种愤怒、疑惑的眼神。

出发前，谢竹心给他系领带，凌天佑微微低下头，道：“可以不去的。”

“去了也好。”

灵活的手指打好结，将领带的一边翻过来，然后整理。

“但这次留港至少都要一个月，你会不会——”

“不要紧。”谢竹心拍拍他，似是安慰，“万事都要付出代价，我知道。”

与凌天佑被打个半死，没有继承权相比，被记者围追堵截能算得上什么？而且他也并不在意能不能以某种身份出现在这样庄重的仪式上。他连母亲的葬礼都没有出席，还能为一个勉强只能说不是陌生人的人披麻戴孝么。

凌天风光了一辈子，如果不谈凌天佑，其实他的晚年还算不错，他的儿子们虽然总是斗生斗死，却还依旧保留着几分亲情，不至于像新闻上的这家那家，搞得抹不开面。

凌若欣按照他的意思主持葬礼，低调下葬，只邀请了他生前要好的几家，记者不让进。

大概是人之将死，凌天最后两年能活动了，对他的家业最终落到凌若欣这个孙女身上，也没有多少抵触，偶尔还和她说，谁谁谁一直和凌氏不对盘，多加小心，谁谁谁和凌家只是表面要好，死了不要他来。

举行葬礼的前一天，凌天佑的私人飞机落至本港，一众狗仔早已收到风声，候在机场外。

谢竹心有些犹豫，下飞机前和他说要不要分开走。

凌天佑牵着他，手掌微微用力，“不要。”

保镖开路，一出机场就是长枪短炮，闪光灯把黑夜都照成了白天。凌天佑体贴地为谢竹心打开车门，护着他不要撞到头，对记者一番追问秉持沉默是金的原则，只给他们留下一个背影。

当年那篇横空出世的五千爱情长文，港民们仍记忆犹新。但报料者到底谁却众说纷纭，就连报道的新闻社也坦言只是收到匿名者爆料，对于其身份闭口不提。

如今风气不同了，相比较豪门里争夺家产的无聊戏码，凌家长孙和小跟班的秘密爱恋倒是更有看头。里面除了凌天佑和谢竹心确实纠缠不清以外，有多少添油加醋的成分除了当事人谁也不清楚。但因凌天佑富家子弟的身份，多年来并无多少‌‍‌‍‎情‍‎色‌‍‌‍‎绯闻，却和青梅竹马的谢竹心纠葛多年，狗仔们为凌天佑精心设计了「家财散尽为一人，前无古人痴情圣」的夺目头条。

今晚凌天佑细心为谢竹心开车门的一幕，又能为人津津乐道不少年。

今晚只凌天佑回港，狗仔们就已经提前几天不眠不休守着了，第二天的葬礼现场更是围得水泄不通，光是能拍到有人影的车辆，就够他们一番好写。

因身份的不同，谢竹心和凌天佑分开了，凌天佑在主家，而他则以个人名义为凌天上香。尽管他逗留的时间并不长，为了避嫌，甚至是最早的一批，但也是惹来不少人的窃窃私语。

凌若欣安排好了人，等他一上完香就护送他走。

谢竹心虽然心情不佳，却也安慰自己也可趁此机会看看主宅什么样。

走到无人的长廊，谢竹心预备在这里等等，他正出神，婴儿的哭声却打破了他的思绪。

工人正抱着一小孩哄着，凌天下葬是件大事，不可被孩子的哭声打破，只是这工人业务并不熟练，实在不懂怎么抱哄小孩。

谢竹心走过去，对工人说，“让我来吧。”

工人并不信任他，说这是主人家的孩子，不可出差错。

正当二人说话时，裴心却在这时出现，工人不认识谢竹心，却知道裴心。裴心让她把小孩给这陌生的男人。

谢竹心抱过那孩子，孩子一阵香味，身体也软软的，很温暖。谢竹心学着母亲哄孩子的样子，轻轻地摇了摇，那小孩竟然真的安静了下来。

瞪着哭红的眼睛满是好奇地看谢竹心。

裴心道：“你倒是会带小孩，可惜和小孩有缘无份。”

“我未必会是一个好爸爸。”

丧礼结束，凌天佑找了好久才找到谢竹心。他还抱着那孩子，手里拿着玩具逗他玩。小孩也很配合，被逗得咯咯笑。

凌天佑也没见过这孩子，见到那小孩好像对自己很好奇，就抱了过来，他也拿过谢竹心的玩具逗它玩，那孩子却像是被凌天佑迷住了，只是抬头看他。

凌天佑道：“怎么傻傻的？”

谢竹心却看着眼前这幅场景出了神，三十五岁，正是该有个孩子的年龄，他这几年沉稳了不少，抱着孩子，很有人父的样子。

没多久，凌若欣就过来，从他手里把那孩子抱走。

凌天佑道：“什么时候有了孩子？我竟然不知。”

“昨天生的。”凌若欣回。

谢竹心推了推他，示意他不要胡说。

这孩子不是凌若欣的，是凌天三女凌意的女儿凌若禹生的，但她身体不好，把孩子给了凌若欣照顾。

“叫什么名字？”

凌天佑上前，用手指挑了挑小孩，弄得孩子也好奇地看向被他碰过的地方。

“没取好。”

“挺可爱。”

“钟意？钟意就自己生一个。”

“讲笑，我早早断子绝孙。”

凌若欣冷笑，摇摇头走了。

谢竹心跟着凌天佑走，问他：“你想不想要？”

“什么？”

“bb。”

凌天佑想都没想：“不要。”

“为什么？”

“爷爷当初反对我，就是因为不能生。如果我同你在一起，转头又同女人生仔，我又何必搞到全世界都知道我是同性恋？”

“做同性恋没有孩子是正常的事，我凭什么要什么得什么，如果你想要，我们可以领养一个。”

谢竹心吊起来的心又放下，这种话题前段时间公众已经讨论过一次，他们却没怎么表达过观点，老实说，如果凌天佑想通过金钱力量买一个孩子，他会重申他们之间的关系。

不过想想也是，如果凌天佑想要，他现在的身份就是见不得光的情人，不是恋人，不是伴侣。

谢竹心走快几步，手搭在凌天佑的肩膀，掂起脚轻轻地亲吻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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