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你要用爱来瓦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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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感期之后,阎守庭还是推迟了两天回千钧,期间线上处理了几个视频会谈和一些审批,又通知了苏医生来家里给他做了信息素检测,并回收了那一批原始药剂。
苏岭离开时候,一直没看到阎昭露面,但一看Alpha的状态就能明白,药剂也没有用完,识趣地没有多问。
昨晚阎昭有些轻烧,阎守庭给他喂了些药,后半夜阎昭期间醒了一回,体温降下去了阎守庭才抱着他睡了会。
阎昭的腺体上贴了消肿贴,能缓和腺体的不适,而他之所以会发烧,也是因为吸收了过多的Alpha信息素。
有悖于生理的结合,还是对身体带来了影响。
阎守庭目光沉沉,阎昭枕在他的手臂上,面朝着他,脑袋微微低着,呼吸很安静,阎昭睡相一直挺好的,大半个小时都没有什么动作。
阎守庭就这么揽着他睡到早上,到最后手臂都有点发麻,他提前订了早餐让人送来,都是很清淡的热食,喊醒了阎昭让他吃了点。
阎昭重新睡着后,他才去忙工作上的事。
下午的时候,接到了阎立皑的电话,这通电话在阎守庭的意料之外,他坦白了两件事。
第一,他已经决定跟阎昭在一起。
第二,这也是阎昭的选择。
阎立皑语塞,要不是戚铃兰提前跟他打了预防针,他真的会被阎守庭这番话气得大发雷霆。
谈到最后,自然是不欢而散。
阎立皑撂下一句“把阎昭带回来,这事你一个人做不了主!”就挂了电话。他也很坚持,于情于理,阎守庭跟阎昭就不能在一起,坐实了之前的新闻不说,还令阎家颜面尽失,未来多年估计都要落人话柄。
除此之外,他还有更多考量,对于阎守庭的结婚对象,他跟戚铃兰早两年就在物色合适的Omega,也和阎守庭提过一嘴,但阎守庭四两拨千斤地把这事堵了回去。
他以为是阎守庭意不在此,事业为主,但从未往别的地方怀疑过。
毕竟阎守庭从小到大都守规矩,没出过什么错,分化成了高量级的Alpha,理应走上祖辈父辈的路,和一位基因优秀的Omega结婚,生下更优秀的后代。
时至今日,阎立皑才回过味来是怎么回事,觉得不止是没关注到阎昭的异状,也忽视了阎守庭的变化。
他觉得不能再等,便给阎昭打了个电话,但接通之后对面还是阎守庭。
“……”阎立皑问,“阎昭呢?”
“还在睡。”
阎立皑沉默的更久。阎守庭的腺体恢复情况,他通过医生了解了一些,但再问别的,就问不到什么了,机构是和阎守庭单独签的合同,即使他是阎守庭的父亲,也没有了解的权限。
但是阎守庭一周时间没去千钧,他也就能猜到了,但觉得阎守庭起码能有底线和分寸,听到他这么回答,心底叹了口气。
他说道:“抽空把阎昭带回来,一家人当面谈谈。”
阎守庭看着阎昭的睡颜,指节在他眼下抚了抚,阎昭眼皮一颤,往被子里躲了躲,这才说了句“好”。
阎昭这一觉睡得很沉,越到最后呼吸越绵长,越觉得放松,好像是被棉花包裹着在睡梦里一点点地深陷,醒来时甚至分不清昼夜。
房间里只有床头灯亮着,没看到阎守庭在哪,他坐在床沿醒了一会,才慢慢往外走,他张了张口,发现嗓子干涩得厉害,喊一句就咽了两下口水。
再一看,阎守庭就出现了房间门边,手里拿着一杯水,“含一会水再说话。”
阎昭不声不响地喝完,阎守庭接过杯子,目光在阎昭身上停了两秒,似是欲言又止,但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又回到客厅二楼的客厅,打算再倒一杯水。
而阎昭也愣了一下,拎着衣领闻了闻,像是确认味道从何而来,薄荷信息素已经淡了很多,但确实是从自己身上传来的不假。
不知不觉中,他跟在阎守庭身后,阎守庭倒完水回身险些撞到他,水撒出来一点,阎昭往回退了两步,嗓子还有些沙沙的,就开始先发制人,说道:“你怎么不看路?”
“没发现你跟在后面。”阎守庭说,“饿不饿?”
阎昭点点头,说:“我想吃面。”
“让人送来吧,想吃什么?”
“菌汤的。”阎昭补了句,“要细面,手擀的。”
阎守庭点头,冲他抬抬下巴,说:“去沙发坐着,袜子穿上。”
客厅投影着一部老电影,不是阎昭能看得下去的类型,他在圆毯上席地而坐,腿根还有些酸疼,又从沙发上拽了个垫子靠着,目光从屏幕上的男女主角移到餐桌边站着的阎守庭身上。
从醒来那一刻开始,阎昭就有些恍惚,此时此刻才有股尘埃落定的感觉。
他跟阎守庭,现在这样子,还挺像那么回事的。心里难免觉得不适应,所以在言语里尽力表现得稀疏平常,可话说出口,却并没有口是心非的伪装感。
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和过去也没什么分别。
他以为自己会唾弃当时的冲动亦或是会后悔,可现在,心已经足够静,静到可以一边分神一边听着电影台词——
“如果你不曾爱我,一如既往地忽视我、冷待我,那你一点也伤害不到我,偏偏你要用爱来瓦解我,你这个、你这个……”
直到阎守庭坐到他身边,阎昭才如梦初醒,问:“到了吗?”
阎守庭轻轻笑了笑,“还没有,饿了的话有零食,吃吗?”
阎昭没好意思说自己跑神了,只好摇头,“不吃,我等会吧。”说着就扭过头,“这是什么电影?”
“锁孔。”阎守庭解释说。
电影只剩一半,等待的时候,阎昭跟着阎守庭看完了,有一些没看明白的地方,他就用手碰碰阎守庭,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关键的剧情在他没看的前半部分。
阎守庭就给他简短的说了两句,阎昭也不要他多说,会打断他:“好了好了我自己看,不要剧透。”
这电影是阎守庭随便选的一部,只是图有个声响,他早就看过,所以心不在焉的反而是他。
阎昭看完,只觉得被欺骗,因为结局语焉不详,令人遐想。阎昭向来不喜欢留白,就像是不喜欢答案上的略字。
餐厅差人送来的面食刚好送到,三人拎着两个大的保温箱和两个食盒,菌菇面是主食,面和汤分开,松茸和火腿切薄片,香味很浓,却一点也不油腻,还有一些其他的时令菜品,买相都和餐厅里售卖的没有区别。
阎守庭看阎昭很喜欢,就多订了两天的餐,照旧让人按时送上门,也通知了司机和佣人从明天开始复工。
这一晚,两人看电影看到很晚,阎昭先一步睡过去,被阎守庭抱到床上都没醒来,陪着Alpha度过易感期对他的消耗巨大,身体一直在调节。
第二天上午,阎守庭去了千钧,忙到中午才有空去看家里的监控,他给阎昭打了个电话,目光看着监控画面里的人,挂断了之后也看了许久。
下午处理完工作之后,阎守庭回了一趟阎家,入了冬,庄园也冷肃许多,令他意外的是,戚铃兰出了门,而阎立皑对他的到来并不意外,喊他到书房详细说。
另一边,戚铃兰到了尚擎,敲了门,家里的佣人当然认得出她是谁,自觉回避,屋子里一下更静了。
阎昭正在窗边抽烟,回头一看,思维还没反应过,手上已经将烟掐了,一下子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戚铃兰,起初是因为自己的身份,现在是因为和阎守庭的关系,他成为了四不像,眼睛放的很低,声音也很轻,“妈……妈,你怎么来了?”
戚铃兰做足了准备来的,跟他说:“小昭,跟我聊聊,你是怎么想的?”
“什么……”
“你跟你哥……”戚铃兰仍是下意识地用这句开场白,可这句话像是无形的丝线似的,紧紧地勒住了阎昭的脖子。
阎昭的脸色变了几变,窘迫和羞愧涌上,在最亲近的长辈面前,他只觉得自己的找补和措辞都像是起不到作用的遮羞布。
说到底,作为看着他们长大的戚铃兰,也是最不能接受他们情感变质的人之一。
看出阎昭表情变化,戚铃兰一顿,又改口说:“你跟阎守庭之间的关系要一直这样不明不白持续下去吗?”
阎昭哑然,在戚铃兰的目光里,心揪成一团,说:“不是……”
戚铃兰像是松了口气,“我来找你,也是想知道你的想法,你也是我儿子,我不能放任你不管,有什么顾虑你只管和我说,守庭在你爸那边,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阎家庄园,书房。
阎立皑听阎守庭说完,随手抄起桌子上的东西砸到地上,有些气急败坏,就差指着鼻子骂,“我让你考虑清楚,你就给我说这些?!”
阎守庭说:“对。您叫我过来,不也是知道这一点的吗?”
阎立皑坐下来,反而冷静了,说道:“知道,所以我也还是那句话,这事你一个人做不了主,我已经让铃兰去找阎昭了,看他究竟是怎么选的。”
阎守庭蓦地站起来,二话不说就往外走,被阎立皑叫停。
“你给我站住!”
阎立皑道:“你不是很有把握吗,那你着什么急?”
阎守庭身影一滞,阎立皑继续说:“你根本就对这段感情没有正确的认知,也不能替阎昭做决定,而你们更不可能就这么纠缠一辈子!他不行,你更不行!”
戚铃兰苦口婆心说完,眼睛里已经有些湿润,她抓着阎昭的手,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情让她也心有不舍,更是不愿意看到阎昭再受苦受伤。
她一直刻意地不去看阎昭后颈的敷贴,视线极快地略过去,并不是很想面对。
阎昭心如擂鼓,好一会儿他才说:“你让我好好想想,你让我好好想想……”
戚铃兰给了他两个选择,一是留在阎家,一切照常,但会让他去戚家那边跟着外公和舅舅一起生活,二是去国外,读书也好,定居也罢,都由阎家负责,阎家每年都会在信托基金里为他存一笔钱,足以保障他未来无拘无束的生活。
这两个条件都有一个共同的基础,戚铃兰向他保证,以后不会再让阎守庭出现在他面前,他的生活是阎守庭打破的,那她作为长辈,会还阎昭一个安宁的生活。
相应的是隐形条件就是,他也不能再见阎守庭。
阎昭还没有作出决定,而是问:“这些,阎守庭他知道吗?”
“我和他说过,但是他……”戚铃兰说,“小昭,你现在不要想别的,你就告诉我,你愿不愿意?”
见阎昭沉默,戚铃兰叹了口气,“难道你们就这么纠缠一辈子?小昭,这不现实。”
阎昭喉咙里像是卡了块难以下咽的石头,而他在戚铃兰的目光里无所遁形,最后只能硬生生将石头连血带肉的吐出来,伴随着一句,“我、我都行……我去戚家吧,我都可以……”
“诶,好,好……去戚家好,戚家那边我都帮你安排了,外公外婆还有舅舅你都熟悉,无论你在哪,我们都还是一家人,也不远,随时都能去看你。”
阎昭被她带着往外走,脚步一停,“去哪儿啊?”
戚铃兰:“我让司机送你。”
“今天就走吗?”阎昭惊讶写在脸上,“这么着急?”
等他被带上车,脚上还穿着拖鞋,车开出了尚擎,阎昭往后看去,隐隐有什么东西在指间流失掉了。
“停车!!等一下!”
阎昭喊停,他看着戚铃兰,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完全是这句话自己从嗓子里钻出来一样,“妈,走之前,能不能再跟他见一面?我有话想说……”
戚铃兰欲言又止,还是给阎守庭打去了电话。
而阎守庭已经得知了阎昭的选择,这次阎立皑都没有拦他,他却纹丝不动,手脚从冰凉到僵硬。
阎昭做出这样的决定,似乎也不令他意外,他当时本来就有做局引诱阎昭的成分在,说到底,阎昭并没有真正地选择他。
是他陷进去了。
电话里,他回答说:
不了,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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