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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但是爱意，究竟是源于爱意本身，还是源于爱人的反馈，亦或是爱意所带来的的满足？”炮灰说道。

炮灰想不明白主角受为什么能同时与几人相爱。

爱应该是使人变得脆弱，它让人患得患失，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对方。而真正的心意相通鲜少存在，人会因为误会而心痛，会担忧对方。这样的爱真的能分与其他人吗？

假若不想要自己的心受伤，想要自己的心完好无暇，将自己的真心掩起，不在任何人面前展示，只是接受着来自他人的爱意，逐渐忘记了心跳的感受，内心逐渐变得冷硬。看着他人的心动，便以为自己的一腔真心也是如此。

但那颗锁在深处的真心，早就因为长久的掩藏而忘记了跳动。

他忘记了怎么去爱自己，也忘记了怎么去爱别人。

炮灰感觉握着自己的手逐渐收紧，他忍着痛意，握住主角受的手：“小师兄，我想爱应该不是如此。”

爱可以是爱一片花，爱一片叶，可以是爱眼前清风明月，傲雪红梅，也可以是爱眼前之人，全心全意。

但那必须是来自一颗饱含爱意的真心。

（四十）

炮灰觉得世界观被颠覆了。

他原本觉得男子间再亲密又如何呢，不过是同门情罢了，如今却有人告诉他这是爱慕之情。

青玄道人课上见他精神恍惚，待他交课业时问了几句，是不是又挨骂了，炮灰只含含糊糊地摇头，说这几日学理论课学得认真，晚上没睡好。

但炮灰总觉得别人喜欢什么，喜欢谁似乎与自己无关，只是记挂了几天便淡了。

以往同门弟子晚上总是要闲聊，说到关乎爱情的话题，气氛总是要旖旎几分，“我看你是喜欢山下那个打酒姑娘”“瞎说，谁喜欢了！”“害，都是一帮小孩子，哥哥我是情场老手了。”

与炮灰相熟的弟子也受了这气氛的感染，不禁直起身，悄悄问炮灰：“师兄喜欢过谁吗？”

炮灰想了想，却说：“喜欢到底是什么样的？”

对方也是一愣，那点八卦心思瞬间熄灭，只含糊说了几个“撕心裂肺”“刻骨铭心”。

炮灰站在高台上，依靠着栏杆向远处张望，意识到心绪飞远，心中念了三遍清心咒。

眼下不容得炮灰多想。

炮灰的修仙理论课的确有所进步，能维持在丙，但距离乙级还有些距离。

剑术依旧卓越，符篆课却有些退步。

符篆课一旦退步就要花大量时间填补，因为符篆课多是靠记住基本符咒的描绘方法，融会理论来画符，基本靠的都是基础，如今炮灰看着一些基础符咒居然叫不出名字，想着平日也要花时间再多记一下。

理论课还需翻阅藏书，继续精读。

剑术课需维持水平，勤恳锻炼。

符篆课需夯实基础，融会贯通。

炮灰呼出一口气。

事情都不简单，而他只有一个多月来准备，再过一个月又到学业考核了。

（四十一）

这几日晚上留在学堂里的人逐渐多了。

人虽多，倒是守规矩，若是有问题，大多拉着身边的同门小声讨论。耳边只听得低低人语与书页翻动声，炮灰也定下心，将目光投向书页。

书页上有几页他看不懂，做了批注，但身边的人都不熟，自己也不好贸然打扰，打算待会问刘真人。

虽然刘真人肯定会说“你问的什么傻子问题，但是你愿意问我就讲一下”这类的话。

人便是如此，越是劝自己不要去想那些短时间无法找到答案的问题，越是心神集中于此，正当炮灰焦躁无比时，忽然感觉身边坐下一人，那人轻声说道：“师弟可是有不懂？”

炮灰急忙说句“确实如此”，拿起书册便指给攻一看，对方看了看之后，低声指导几句，炮灰道声“谢谢”便回身去写注释。

炮灰总感觉有道目光黏在自己的身上，每当抬头环视一圈又没有找到人，次数多了之后，旁边的弟子还有些不满地望向他，炮灰只得低下头继续看书，那道目光便更加肆无忌惮地扫过他。

过了许久，攻一凑在炮灰耳边道：“师弟，我没带剪子，可否借我……”

话未说完，就见炮灰往旁边一躲，顺手抬起手点燃攻一的烛火。

攻一说：“师弟那么大反应做什么”

炮灰因知道男子之间也能相爱，且攻一和主角受走得近，朦朦胧胧间有了一丝猜测，但又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跳起，指着攻一喊：“你是断袖”。他只是整理了下书册，往旁边挪挪：“我想师兄应是明白的。”

攻一道：“我明白什么？我只是想借剪子。”

炮灰道：“修炼对我而言已够难了。”

炮灰不是主角，没有那样的天赋与运气，能花费精力在情爱上，却还能在修炼一道上颇有建树，他分不出那样的心神。炮灰只是炮灰，是一个可能尽力也无法成功的笑话。

攻一未再言语，而是重回到自己的书案前，看着一盏灯火悠悠晃荡。

书堂里依旧一片安静。

“现在才知道要看书，平日里呢？”

刘真人站在学堂外，看着灯火通明的学堂，如此说道。

“哈哈，”一旁的崔真人缓和气氛，“想来都是好学的，来学堂复习复习也是好的嘛。”

青玄道人闻言也是微笑点头：“我令人备些宵夜，弟子半夜苦读总得鼓励一下。”

“还宵夜？修仙弟子还吃凡间食物？”刘真人先是放下狠话，而后见无人反对，反而面上有些挂不住，“稍微准备点就行，别叫他们知道。”

说完又留下一句“临阵磨枪”，背着手回去准备课业。

青玄道人与崔真人相视一笑，两人俱是无奈。

崔真人道：“临阵磨枪，好歹不快也光嘛。”

青玄道人则是转头望着埋头苦读的少年人，见他们拿着书册讨论，表情丰富，脸上露出怀念：“我少年时也是如此。”

崔真人只是微微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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