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 will do whatever just to stay alive.

-----正文-----

他们离开的时候，是个寻常的深夜，城里依旧昏黄灯火，空气里弥漫着午夜的湿气，像这座城市在对他们诉说着离别。

收拾东西的时候，雾逸拾起了写着“姜雾逸”的身份证。他从出生开始就没有身份，幽灵般地穿梭在黑暗中。虽然这个身份是假的，但他之前拿着这个身份，登入了人口的档案记录，具有法律效应。

他的长睫颤了颤，默默地将身份证放在行李箱里。

他终于给自己冠上了和姜之程一样的姓，即使这个姓是偷来的。

他们两个人的行李加起来也不多，打包好了地塞在后备箱，车子载着他们驶向城边。姜之程靠在车窗上，看着熟悉的街景一点点倒退，指尖敲打着车门，像是终于放下了一副沉重的枷锁。

车子开到城市的边缘，雾逸看到了路边站着一个人。

车灯拂过那人的身影，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是耗子。

雾逸踩下刹车，推开车门，姜之程探出头，挥着手喊，“耗子哥——！”

“诶！”耗子朝姜之程扬了扬下巴，眼底带着笑意，“小缘，又变帅了啊。”

雾逸插着兜走过去，扬了扬眉，“你怎么来了？”

“我还不知道你？”耗子嗤笑一声，点了根烟，“上次离开黑城也是这副德行，悄没声的，我还以为你死了。”他偏过头看着雾逸，眼神像是在打量什么见鬼的生物，“不过想想，你比黑城的蟑螂还难杀，死不了。”

雾逸低笑了一声，垂下眼眸，第一次，他不太知道该说什么。最后，他轻声说了句，“谢谢你。”

“操，别整这么恶心。”耗子抖了抖烟灰，一脸嫌弃。

他顿了顿，吸了口烟，像是随口一问，“还有机会再见吗？”

雾逸看着他，眼神深远，像是在衡量这句话的重量。他摇了摇头，“不知道。”

耗子“啧”了一声，叼着烟的嘴角翘了翘，“那就——有缘再见？”

雾逸点点头，他们都不太喜欢矫情的别离，“有缘再见。”

他伸手拥抱了耗子一下，随后转身回到车上，车子缓缓启动，卷起一片尘土。

耗子静静地站在原地，沉默着目送他们远去，车尾灯映在他眼里，像是一颗燃烧的星。

他们驶上无人的公路，就像那天从医院逃出来一样。

姜之程靠在座椅上，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拿着一瓶啤酒，嘴里哼着什么不知名的小调。远处的路灯零零落落地亮着，车灯照亮前方一小片夜色，公路向远方蜿蜒而去，没有尽头。

他仰起头，顺着车窗看向夜空，液态的黑与跳动的心脏纠缠着。他们终于离开了这座城市。

他们轮流开了一夜之后停在路边，在车子里睡了一晚。

姜之程醒来的时候，天边泛起一抹橘色的微光。他们正好赶上了日落。

他迷迷糊糊地打了个哈欠，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哥，我有个礼物要送你。”

“嗯？什么？”

姜之程拍了拍自己的脸，拿出漱口水漱了一下，吐在车窗外。

“你把手伸出来。”他凑近，语气像是在憋着笑。

雾逸随意地伸出一只手，下一秒，姜之程拿出一个小小的东西，在他的无名指上套了个钻戒。

落日的余晖透过车窗洒进来，钻石的棱角折射出细碎的光，像蔓延开来的银河。

雾逸垂眸看了一眼，挑眉，“你哪儿偷来的？”

“我买的！”

“哪来的钱？”

“你那偷的。”

雾逸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有点微妙，“小兔崽子，谁教你的？”

“这不是继承你的衣钵嘛，哥。”姜之程眨眨眼，得意得不行。

“好的不学学坏的。”雾逸哼笑一声，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欠收拾。”

姜之程笑得更开心了，突然抓住雾逸的手，十指相扣。

“哥——”他的声音压低了点，像是在宣誓，“我爱你。”

雾逸握了握他的手，单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姜之程不依不饶，凑近了些，声音带着点认真，“我是认真的！哥！我要你嫁给我！娶我也行！”

雾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单手扶着方向盘，眼底带着一点点温柔的笑意，“好，我答应你。”

他顿了一下，像是终于正视这个仪式般的承诺，表情严肃了些，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

“我嫁给你，我娶你，怎么样都好。从今以后我与你，生同衾，死同穴。”

夕阳落进地平线，公路两侧的风景被镀上一层金色，万物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和这条公路一起向着世界的尽头延伸。

爱不一定要面目全非地钉在十字架上，人们也不一定要断翅自刎。

这人世间的爱，还可以像他们这样，倾尽所有，向死而生。

We’ll do whatever just to stay alive.

姜之程哈哈地大笑着，笑声随着风飘散在黄昏时分间。

他们朝着无人区日落的方向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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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区日落》到这里就完结了。

写这篇文的时候，刚开始是以发到绿j的标准写的。但快写完的时候突然有了‎‎‌废‎‌‌‎文‍‌‌账号，我是不太可能大刀阔斧改了，所以写到最后也没有特别放开地去写我真正想写到的程度。

但是总体来说，我还是很喜欢这篇文的，《无人区日落》是我很喜欢的一个孩子。

写过程的时候，不管脑中构想过再怎么苦的剧情，我都没什么感觉，全程就是面无表情地码字。

但结局那么一点字，我来来回回修改了一个晚上。在那一整个晚上，我感到了难以描述的悲伤。

我可不可以给他们更好的结局呢？我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完，但可能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给了雾逸和姜之程我自认为我能给的最好的结局。

今天正好也是我这一个月地狱般的考试月的最后一天，这最后一章其实是有时间更新的，毕竟存稿粘贴过来就好了。但是我总觉得我该为这篇文的结尾留下些什么，所以拖到了现在。

雾逸和姜之程都是我很喜欢的孩子，实际上他们可能比现在呈现出来的更恶劣一些，但我比谁都希望他们俩能幸福。

在我心中，他们向死而生。只要对方来了，他们就感觉不到痛苦了。

So we will do whatever just to stay alive.

雾逸、小缘，我特别特别爱你们，接下来的路就靠你们自己走了。我们另一个维度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