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无阴,就做一条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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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呢。”阙无阴并不生自己的妒气,他活在当下,享受当下,把过往当浮云看,和符胥白开玩笑说,“也许我上辈子不是一条小蛇。”
“那你是什么。”符胥白垂眼,神色未动,只是手指轻轻蹭过他眼下的红。
“你猜。”
符胥白淡淡抬起唇角:“你是小孔雀。”
阙无阴摇头:“这片山里没有孔雀,当孔雀不能陪在你身边。”
符胥白静静看着他,顺着他的意思问他:“那你想是什么?”
“不告诉你。”
阙无阴笑看了他一眼倒是卖关子,转头抬起有点麻木的腿往岸边走。
符胥白随手给他披的薄薄衣物沾湿了水紧贴在他的胸腹,他一转过身,脊背肌肉的轮廓被润湿布料展露得若隐若现,若隐若现的流畅曲线带着青年硬朗青涩的线条,却又不失婉转。
“阙无阴。”
符胥白站在原地没有迈出步子,视线紧紧依附在阙无阴的脊背。
他轻唤了一声,艰难迈腿走得越来越远的阙无阴应声转头,手里拎着浸没进水里湿漉漉的衣摆有点笨拙,离得远了,侧过脸抬眸那一瞬间翠色的眸光跟着溪水雀跃流淌。
顾盼神飞。
“就做蛇吧。”符胥白向他抬起手。
风就在这时候吹起来,吹得符胥白没扎稳的银发斜斜地顺着风翩跹,在回过头的阙无阴眼里慢慢的、慢慢的,变成银白的柳絮纷飞在春日里。
时间变得粘稠缓慢,小溪停滞下来不再奔赴向遥远的天边。
没有什么再是阻拦。
在话音落下时定格的这一秒中,只有阙无阴被赋予了宽和的自由。
他飞快眨了眨眼睛,看到男人依然站在原地抬起手。
阙无阴呼出一口气松开手抛弃了什么东西,他好像在这刹那轻松了,在这刹那变成了鸟长出了翅膀,变成了雨砸在溪水水面时飞溅起的水花,变成奔涌向符胥白的这一阵劲风。
他抬脚费力踩在水里,越过水流的阻力踩出满脚满身的水花,发丝向后不管不顾地扬起来,视线里抬起手的人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他没有去牵那只手,猛地扑进了那个人的怀里,溅起两人满身满脸的溪水。
于是那只手稳稳地回抱住了他。
溪水恍然重新流淌向它想要奔赴的尽头,挂在身上水珠滴溜溜滑出水痕往水面滴落,风呼呼乱吹直到头发被吹得斜斜,短短的墨发和银丝因为过近的距离你我不分搅合在一起,胸膛猛烈起伏时呼吸快又凌乱。
阙无阴侧唇飞快地亲了亲符胥白的脖颈:“嗯。就做一条小蛇。”
他顿一顿,又轻轻哼笑补了个词:“你的。”
符胥白低下头把脸靠在他发边蹭了蹭,鼻息之下尽是他发丝中浅浅的清香,他垂下眼,把人往怀里搂紧了些:“我的。”
“符胥白,如果你可以选择呢?”
符胥白回答:“想当一个普通人。”
“为什么?”
“人的寿命看得到尽头,能和你相伴一生。”符胥白抱着他往回走,每一步都走得稳妥缓慢,“我不想看到你离开我,也不想忘记你。”
回到岸边,阙无阴踩在地上,顺手牵住符胥白的手:“做人的话,我们下一世还会遇见吗?”
想要生生世世都在一起的特权,天地总会讨要一些代价。比如用轮回和遗忘的痛苦,换来百年相濡以沫的极乐。
如果真的给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阙无阴会祈求自己变成那个被时间遗忘的怪物。长久的等待、迫不得已的遗忘、失去的哀莫,种种都是挫骨的痛苦。他不想符胥白再等待,也不想他再遗忘。
如果真的有如果,一切痛苦我来替我们这段感情承受。
请你和我永世相逢。
“不要再乱想了。”符胥白捏捏他的手指,让他专心看脚下的路,“关注当下是最好的。”
他看着阙无阴的脸,手指在他眼尾轻轻擦了擦,把那里残留的水珠抹走。阙无阴控制不好人形,眉边冒出了两块翠绿的鳞片,符胥白看了半晌耐心地给他把鳞片上的水也一一擦干净,没有给他变回去。
他知道阙无阴还是喜欢变成小蛇的模样,轻松又自由。
阙无阴闭着眼睛任他动作,嘴里也就释然:“嗯,我现在过得很幸福。”
他抛开那些乱糟糟的思绪,转头扯了扯符胥白的手,一双眼睛里写满了期待:“所以今晚我能吃到烤兔子吗?吃到了我会更幸福一点。”
他伸出另一只手两根手指凑了凑,比划出一个“更幸福”的短短距离。
符胥白转眸看他:“上次吃得拉肚子是谁?”
“上次是吃了其他野果子。”阙无阴不服气地摸了摸自己不争气的小腹。
他就爱吃点东西,那种颜色漂亮的想吞进肚子,吃起来甜津津的更想一整串吞进肚子。就因为这个原因他常把肚子吃得圆滚滚,也没少因此拉肚子。
符胥白曾点评他说可能想做一只饕餮。
“明天就出山了,到时候带你去吃好吃的。”符胥白以退为进,拒绝了阙无阴的提议。
“真的?”
阙无阴有点不信。
符胥白颔首。
阙无阴挡在他面前,抬起下巴直视他的眼睛:“什么都买?”
符胥白挑一挑眉似在调侃他的贪心:“不是只想吃烤兔子吗?怎么变成什么都买了。”
“让我等一个晚上才吃上,肯定要拿点报酬。”小馋蛇理直气壮地舔一舔唇,“我要吃山楂,人类的山楂最好吃了。”
符胥白看他那个样子,失笑:“去哪儿听来的。”
阙无阴冲他勾了勾手指,想符胥白凑过去听,可符胥白就不紧不慢跟在他身后也不加快步子,看得他心急,只好自己亲自走到他身边去凑到他耳边假模假样悄悄说:“兔子死前告诉我的。”
说完他笑嘻嘻倒着往后退开几步,手掌横在自己脖子旁对着符胥白模仿着“砍掉”的动作比划示意。
这是耿耿于怀他今晚没吃到的那只烤兔子。
连带着提醒符胥白一定记得明天给他买烤兔子和山楂吃。
符胥白见他这般,尾巴远远卷过去拦在他身后怕他摔着,盯着他又看了半晌,揉揉眉心似乎对他无可奈何,迁就说:“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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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尽全力无法战胜阙无阴的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