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细腻的gay与神经大条的直男总有一些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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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总是会对巨大的伤痛存有长久的记忆,这句话在贺予年的身上得到了应验。
两年前的一月一日,跨年是很值得高兴的日子,因为这意味着贺予年离回家又近了一步,那天柏林下了很大的雪,雪花纷纷扬扬地从头上滚下来,路上行人已经很是罕见。
贺予年从实验室回来之后已经是晚上,他打开手机准备看一眼陈之岁在干什么,陈之岁是他解乏的良药,一想到只要熬过这四年他们的未来就可以重合,贺予年的动力瞬间加满。
但这天,陈之岁一直保持一个姿势不动,他坐在地毯上,而小熊放在沙发上所以贺予年可以清楚地看到陈之岁在干什么,只见陈之岁抱着手机一直在输着一串号码,他一会儿删一会儿填,脸上既有期待又有思念又有担心。
贺予年敏锐地意识到,那种情绪陈之岁只在他的身上流露过,不曾在林溢雪等人的身上展露过,所以那个人的身份肯定是在林溢雪他们地位之上,在贺予年地位之下,贺予年倏地不安起来,他们还是在异地的状态中。
后来陈之岁终于下定决心打通了那个电话,他高兴地出声:“喂,陈亦非。”
但很显然陈之岁打错电话了,又或者他打了一个永远不会接通的电话。
第二次,陈之岁才打电话给贺予年,贺予年看着亮起的屏幕,他骤然意识到,陈之岁让他排在那个人后面了。
不过不怪贺予年敏感,他们现在太特殊了,他们是异国,贺予年回去最快要十个小时,还是在不转机的情况下,所以陈之岁每一个小细节的变化都会加重贺予年的焦虑,更何况陈亦非这个名字不是第一次出现,甚至出现在很久之前,伴随着他长大,贺予年几乎快忘记了,却又在这个时候被提起,贺予年不免怀疑起来,是不是在他上学,在他不在陈之岁身边的时候,陈之岁已经联系过他呢?
听到那个名字,贺予年顿时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他没想到这么多年陈之岁居然一直跟他有联系,贺予年直接转平台开始看机票,后来他又放弃了,他应该相信陈之岁才对,等等吧,陈之岁说不定会跟他说那个人的身份。
所以从那天开始贺予年就在等,甚至他明里暗里都试探过陈之岁,但陈之岁始终是绝口不提,贺予年一直等到回家,都没等到陈之岁的主动解释,所以这次一收到毕业通知贺予年就飞回来了,他甚至是让室友去拿毕业证书。
陈之岁会说的吧,这一次。
但其实这只是陈之岁的突发奇想,陈之岁在给贺予年打电话之前倏地想起,这个世界的电话跟他原世界的电话排列是一样的格式,都是1开头。
所以陈之岁想试试看会不会通过电话联系到另外一个世界的陈亦非,那小子还晚上偷偷看小说吗?他跟贺予年都是他养大的,现在两个都不在身边,陈之岁都放心不下。
睡了不到六个小时,贺予年惊醒了,他吻了吻陈之岁的额头轻手轻脚地下床,在德国的时候,贺予年直接锻炼出一手好的的厨艺来。
他打开冰箱陈之岁还是跟以前一样爱在冰箱里囤食物,贺予年直接打开冰箱开始做一些简单的菜,贺予年又出去买了两瓶酒回来。
所以等陈之岁下午醒来的时候,餐桌上已经做好了饭菜,桌上摆着两个高脚杯,紫色的酒液应该就是普通的葡萄酒,地上还放着一束漂亮的玫瑰花。
但其实陈之岁那杯里不仅掺着高度白酒,还掺着贺予年所有的希冀。
陈之岁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他惊叹起来:“这些都是你做的吗?看起来真的很棒,果然是你,学什么精通什么。”
贺予年也一起坐下,他卸下身上的围裙,眼眸里暮色沉沉,他与陈之岁碰杯,他温声道:
“我学了很多菜,以后可以天天做给舅舅吃。”
贺予年亲眼看着陈之岁把酒杯里的酒喝光,喝光了贺予年又给陈之岁倒上,陈之岁几杯酒下肚,像是有一道火线从喉咙燎到胸腔,不过贺予年好不容易下厨总不能扫了小孩兴不是。
陈之岁也记不得他喝了多少杯了,他只记得要让贺予年高兴,后来他直接晕乎乎地趴在了桌上,后来他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陈之岁枕在贺予年的臂弯,贺予年将他抱上了楼,贺予年解开陈之岁的衣襟他想让陈之岁睡得舒服点。
陈之岁意识迷糊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问他:“你和陈亦非有联系吗?”
在酒精的麻痹之下,陈之岁已经无法动脑,完全是实话直说:“有,我给他打电话,但是打不通,也不知道他一个人生活得怎么样,不知道会不会好好学习,他太让我操心了,我就这一个弟弟……”
贺予年不知道陈之岁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弟弟,陈之岁的回答也让他很不满意,陈亦非就真的值得陈之岁这么挂心?
“不过,”陈之岁打了个酒嗝,除了工作他太久没有跟人好好聊过天,他索性一股脑儿地将想说的话吐了出来,“如果不是陈亦非给我那本小说,我也不会穿到这里来了,也不会养大我的小男主贺予年,予年在德国都不回来看我。”
贺予年听见陈之岁的这些话他开始匪夷所思起来,什么叫穿到这个世界?陈之岁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吗?不过他很快就想通了,他小的时候一直很好奇陈之岁怎么会变化这么大,原来不是同一个人,所以按陈之岁所说,陈亦非应该是他那个世界的亲弟弟?
贺予年小声地说:“你也可以去德国看他啊。”
陈之岁听到这句话霎时睁开血红的双眼,
“我不想去,”
去了陈之岁总是会想起林溢雪爸妈的那番话,他不敢想象他和贺予年一起站在学校里的样子,那场面就像是在讽刺着陈之岁的无能,嘲笑他靠卖外甥才能站在那里,他是男人,他总想着顾及他那可怜的自尊,他固执地想,在家里通过手机也能看到贺予年,没什么不一样的。
陈之岁转动眼珠,他看见了坐在床边的贺予年,贺予年的背影已经是成年男人的样子,充满安全感和雄性魅力,他坐起身抱住贺予年,他温热的呼吸喷撒在贺予年的脖颈间。
贺予年思索了一阵推开了陈之岁,既然陈亦非和他都是陈之岁一手养大的,那陈之岁对他们的感情也会是一样的吗?没有满意的答案他势必要问到底,可做题的过程必是耗时坎坷的。
贺予年深呼吸一口气,他问:
“舅舅,你对我好,是因为我和陈亦非很像吗?”
锐利的问题就像一柄利剑,贺予年正是那个持剑人,这把剑刺向自己还是别人,只在他一念之间。
喝酒之后陈之岁的大脑就变成了一根直线,陈之岁思索了一瞬,特别久之前他好像想过这个问题的答案,所以他很快地回答起来,这也导致他没有根据现在早已迥然不同的境况来回答:
“是也不是,你跟陈亦非都是没有小孩的大人,我是你们唯一的大人当然要好好照顾你们,对你好,还因为你是男主啊,你是重要的人,你关系着我的结局,当然,我也爱你。”
说到最后,陈之岁的声音越来越小,为什么要把“我爱你”放在最后!不应该只有这一个理由吗?!这个理由不应该是最重要的吗?!
贺予年的胸膛剧烈地起伏,他暴躁地手一挥床头柜上的东西全部洒落在地上,小夜灯直接在地上四分五裂,巨大的声音瞬间让陈之岁酒醒了大半,
陈之岁对贺予年出国始终有心结,所以他先入为主地认为贺予年生气是因为当初的出国,他将贺予年“卖”给林溢雪的父母,将他一个人送出国。
陈之岁小心翼翼地问:“贺予年,你在因为出国的事情恨我吗?”
贺予年深吸一口气,他实在是不想对一个醉酒的人发火,但声音还是控制不住地提高,
“陈之岁,我不恨你,我知道你送我去国外是为了我好,可是如果你要告诉我,你从一开始对我的好都只是因为我和那个叫陈亦非的长得像,你不如杀了我!”
陈之岁还是不理解贺予年生气的点,或许因为他们之间隔着十二年的鸿沟,这么多年来陈之岁就像一个飘泊客,一只船和一个紧跟着他的狗就是全部家当;又或者匮乏双亲陪伴的他从没有理解贺予年缺的从不是物质,而是坚定的爱,而到了陈之岁这个年纪,争的是什么呢?争的是地位,是事业,是任何他想要却得不到的,
“你跟陈亦非都是我心里重要的人,这有什么可以比较的,他是我的弟弟,你是我疼爱的外甥,也是我喜欢的人,一个是家人,一个是爱人,为什么一定总要放在一起比较?”
贺予年生气到极点,他骤然起身站起来,他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又转身捏着陈之岁的下颚眼底一片猩红,
“陈之岁,我不是真的要比较,是我没有安全感,你身边太多人了,你也从来不说爱我,只是给予我一个很模糊的概念,你说我是你的爱人,可在你眼里你总是把我当小孩,你看似把我放在心上又没有把我放在心上,似乎从一开始,都是我在要求你对我付出感情。”
“如果今天我不是男主,只是贺予年,你当初还会一样地照顾我吗?你还会把我放进你的世界吗?你先是因为我是男主才走进我的世界,又因为我像你另外一个世界里的弟弟陈亦非才选择照顾我!你对我始终是事出有因,而我对你一无所知,我对你在另外一个世界的情况一无所知!如果我今天不点破这件事,你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永远不告诉我?!你让我怎么安心?”
吵到现在陈之岁忽地明白,贺予年是一只只彻底臣服他、长途跋涉来找他的烈犬,他自始至终想要的只有陈之岁的慰怜,而不是告诉他:
“我还有一只跟你特别像的狗”。
他只是特别想要一句,要很多句:“我爱你。”
陈之岁刚想说出的“我爱你”倏然卡在嘴边,他的眉眼之间神色复杂,原本完完全全的愧疚消失了一半取而代之的是怒火,陈之岁的话语无比阴冷,他面无表情地问:
“你是怎么知道陈亦非的,你监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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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来不写大纲都是想到哪里写到哪里,如果有细微出入请放我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