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共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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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这世上没有变成挂件的魔法，那荆医生只好跟在顾教授身后当尾巴了，同学还没来得及疑惑为什么荆老师这种绝不多上一分钟班的人最近会经常出现在学校，新来的顾老师背包上的狗狗挂件就已经给出了答案。

周旋久的课基本上都会坐满，荆复月只能提前过来，戴着墨镜扎着高马尾，一进来就能让人看见这只花孔雀。

“你没听见有人好奇你是不是当上督导了。”

“听见了，但他们拿手机都是为了拍你，所以就没管。”

进门，周旋久摸了摸从前三只小狗的玩偶头，随后抱起了话话。

“我一直没问，水水是生病去世了，那胡萝卜和白萝卜呢？”

荆复月等坐到了沙发上才回答，“不是说了吗，一个我24的时候不在了，一个我26。”

如此答非所问让周旋久察觉到了异样，“一个八岁一个十岁，是生病了吗？”

“算是吧。”荆复月笑了笑，“不说这个了。”

“好吧，今天下课有学生给我推荐了一部电影，要一起看吗？”

似乎是个惊悚片，荆复月就说要去他那里看，用投影会更爽一些。

周旋久想起自己家那些白布，觉得氛围已经不需要靠配乐来衬托了。

“那你别散头发。”

荆复月停下手中的动作，“为什么？”

“为什么？你真的不知道吗？”

之前顾随费了半天牛劲把门砸开，以为终于能跑了，没想到看见了一脸阴翳的荆复月，他当时肯定是故意把头发染黑的。

“好吧，那就这样，走吧。”

这里一直没收拾，开门有一股淡淡的灰尘味，周旋久也没再说什么，跟荆复月躺在床上一起看，只是他本来以为他是不害怕这种东西的，没想到被吓到了好几次。

荆复月笑着捂住他的眼，“怎么了？”

“...我怎么会怕呢？”周旋久拽下他的手，刚好出现了一个比较血腥的画面，“啊！”

“好了好了，不看了不看了，还跟小时候一样。”

可是他真的成年之后就没再怕过了，周旋久想来想去，觉得问题出在那些药上，恐怕之前并不是他不害怕，而是那些反应都被药物压了下去。

所以他硬着头皮看下去，不管怎样这也算是说明他越来越正常，是件好事。

月底的时候温青崖给他们寄来了画展的门票，两张，邀请他们一起，荆复月没说什么，所以周旋久更不会答应了。

“我没说不让去啊。”

“算了吧，我不想看见他。”

“他应该会戴口罩的。”荆复月给他看自己的手机屏幕，“而且他约你出去喝咖啡。”

“为什么现在他们有事情都先联系你啊？”

“我这个狐狸精不答应，你怎么可能出得去。”

“......”

约在了池楚公司楼下的一家店里，这里到处都是池楚的眼线，荆复月使唤起来很方便。

“你好多了吧，脸色红润，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老公养得好。”

温青崖笑着说，“是，你一见到他就开心，自然会好得快些。”

“是有什么事情吗？”

“没事，就是想再看看你。”

周旋久愣了一下，“你要去哪儿？”

“回老家呀，我一直不习惯这边和A国的气候，还是扬州更适合我。”他顿了顿，“我真的是扬州人。”

“啊，回奶奶身边吗？”

“奶奶已经不在了，再好的医生也无力回天，她没撑几年就走了。”

“啊，抱歉，什么时候？”

“等会儿就走，我想了想，还是要来跟你说声对不起。”

“...算了，我不想再提那些。”

温青崖安静了一会儿，突然看了一眼角落里的荆复月，然后问道，“你真的从来没喜欢过我吗？一分一毫，一瞬间的心动都没有吗？”

周旋久不假思索，没有半分犹豫，“没有。”

“那就好。”温青崖松了口气，“我喜欢的就是这样深爱着自己爱人的你，没有让你和荆复月心生隔阂，太好了。”

“不能这么说，荆复月这几年真的很苦，我们还能在一起，他一定牺牲了比我更多的东西。”

温青崖没想到他都那样了还在心疼荆复月，恐怕连死亡都不能将他们二人分开。

“...祝你幸福。”

“谢谢。”

温青崖将杯中的咖啡饮尽，向周旋久伸出手，他下意识地躲开，然后就没再抗拒。

他在周旋久头上温柔地摸了摸，“你要开心。”

“嗯。”

温青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周旋久拿过来捏了捏，几乎感受不到里面有东西，应该是被顾渡撕下来的日记残页。

“我走了小随，再见。”

周旋久说，“再见青崖哥，谢谢你送我的Luna，我很喜欢。”

温青崖愣了一下，笑道，“不客气。”

荆复月应该是在准备生日礼物，周旋久每次要看手机他都直接背过身去，也不知道准备送什么。

生日前一周周旋久收到一个学术论坛的邀请，在R国，那地方到了十一月就有机会看到极光，刚好他们要生日了，所以叫上了荆复月一起，反正今年生日没有布置场地。

“哪？”

“嗯，没听错，在莫斯科，一起去吧，说不定还会遇见你奶奶。”

“你见过她吗？”

“没。”

“那不就得了。”荆复月伸了个懒腰，“她很喜欢我妈，知道我爸对不起她就没来打扰过我们,不然你为什么没见过我的那些叔叔伯伯们。”

“我明白，每个人家里都会有一个不争气的亲戚，那你不去吗？”

“那你是非要去吗？”荆复月还在看手机，翻了个身问，“很冷的，你要去的话穿上轮胎服。”

“我不，除非你也穿。”

“穿就穿。”

荆复月是不可能穿的，十一月的莫斯科还没有那么冷，他要风度不要温度，就穿了一条裤子出来，但是强硬地让周旋久穿了一身轮胎服。

“好恶心啊，我怎么见人，大厅里很热的，我脱不了外套了。”

“那就别拖，贪凉小心感冒。”

“不理你了。”

论坛在生日前，结束后他们来了摩尔曼斯克，并不是到了这里就一定能看到极光，所以这也算是一种幸运的象征。

周旋久提前架好了相机，可惜的是几个小时都没有出现。

“看来是看不到了，好冷，我们回去吧。”

“好遗憾啊，我还有别的安排呢。”

周旋久抱着一只雪橇犬，干脆在地上躺了下来。

“什么安排。”

“天不随人愿，只好往后推迟了。”荆复月也躺了下来，“唉......”

“你看，这就是不做plan b的下场，还得我来。”

周旋久掏出一个戒指盒，扶着狗爬了起来，然后在他面前打开了盒子，戒指上镶嵌着一个黑曜石，像是周旋久漆黑的眼。

“从小到大，你为我牺牲了太多，放弃了自己喜欢的生活，选择了自己最讨厌的学习之路，对不起，一直没机会向你道歉，是我不好，我应该对你多点耐心的，更不该说出那样的话，不管我是出于什么原因，但对你造成的伤害是真实的，对不起荆复月，你愿意原谅我吗。”

呼出的热气遮不住他清亮的眼睛，荆复月冲他伸出了手，待戒指戴好之后，荆复月也同样拿出了一个戒指盒，依旧是一颗绿宝石戒指，切割得比那一枚更加精致。

“我一直没有叫过周阿姨妈妈，是我觉得自己还没有能对你余生都负责的能力。”

周旋久歪了歪头。

“小时候看到你那样，幼稚的英雄主义让我将你带到身边，可那时的我根本不明白承担起一个人的未来是一个多重的责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需要付出什么，自以为是在拯救你，其实不过是在自我感动。”

周旋久笑笑，没有打断他。

“没有人能承担起生命之重，我太自以为是了，你说我幼稚我还不信，原来都是真的，我总觉得自己为你付出了很多，最后甚至觉得是你欠我的，可明明一开始，我只是想你可以不被束缚地做自己。”

周旋久问，“哪怕我是错的？”

“是非对错自有公正去定夺，这不是我要考虑的，听起来很糟糕，但我要是早点这样想，我们可能就不会走得这么曲折。”

荆复月看了一眼天空，还未到极夜，但月亮似乎已经比太阳还要耀眼了。

“他们总说月亮会嫉妒太阳，我也以为是这样，我嫉妒你身边出现的每一个人，所以自私地将你捆在身边，我明明知道你不开心，却还是坚持那样做，对不起，我不该给自己的自私敏感找借口，我轻视自己的时候，也是在辜负你对我的心意。”

为了可笑的骄傲和面子，连将要失去都不愿意低下头挽留，既然少年时学不会为爱低头，那就让这么多年的失去来教会他。

周旋久给他擦了擦眼泪，在这种地方还是少哭为好。

“不哭了。”

“这么多年你都去哪儿了？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不见我，我怨过你，恨过你，可当我再看见你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都在我脑海中消散了，我才终于意识到，原来自己从来没有不爱过你。”

从初见就已经有了答案，他喜欢这个人，他想永远和这个人在一起，在还没有明白什么是爱的时候，他就已经离不开这个人了。

周旋久冲他张开了胳膊，“好了，不是说过原谅你了吗。”

荆复月呜咽着没说话，周旋久上天台威胁他是假，可是在母亲坟前割喉却是真的，要是自己晚了一步，那他们现在就不可能在这里了。

“别哭了。”

“对不起，我不该和那群人一起欺负你，你愿意原谅我吗。”

“我愿意。”

周旋久摘了手套，荆复月赶紧给他戴上戒指，“快戴上，冷。”

“我愿意。”

荆复月愣了一下，周旋久微微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什么？”

“什么都愿意。”周旋久说，“因为我爱你，像你爱我那样爱你。”

荆复月看了他很久，最后捂着脸蹲了下去。

“我、我本来打算得可好了，在极光下单膝下跪，准备的还有花，谁知道没遇上！”

“又要单膝下跪？这次不会再扑通一声跪下来了吧？”

“周旋久！”

“好了不逗你了。”他凑到荆复月耳边，像小时候那样说，“还是个爱哭鬼。”

“你干嘛也给我戒指，这算什么。”

“就允许你求婚，不允许我求啊？”

荆复月蹬鼻子上脸，难伺候地说，“那你又没花。”

“要花啊？这冰天雪地的我上哪儿给你弄花呀。”

荆复月拍了拍手，立刻有人送过来一束花，“那我都能给你弄来。”

“哎哟，好难伺候的老公宝啊。”

周旋久凑近了他，却始终不愿意亲下去。

“......你到底亲不亲，有你这么道歉的吗。”

周旋久笑了笑，在他耳边说，“你回家看看呢？”

“...哦。”

“错怪我了吧，道歉！”

“不好意思。”

“这是道歉吗？我说对不起你说没关系，诶不对，反了！不对不对！”

周旋久又变成了笨蛋，荆复月笑了他半天，外面实在是冷极了，赶紧牵着他要回旅馆。

“哇哦！”

突然有旅人指着天空惊叹，他们应声抬头，看到了期盼已久的极光，淡淡的一片，随后越来越重，将这里笼罩在幽绿之中，像是魔幻的梦境，周旋久赶紧拿出相机，将此刻定格下来。

“一定还会有更美的画面，但失去的东西却会永远留在人的心中，那些逝去的，才是永恒的。”

荆复月一言不发地架好了相机，然后捧着他的脸轻轻吻了下去。

“我爱你。”

声音发颤，连手都在抖，荆复月是在后悔没早点说出来。

周旋久一手搂着他的脖子，一手轻轻拂去他头发上的雪。

“雪。”

荆复月抱住他，缓缓闭上了眼，“雪在地上。”

周旋久抬手抓住了荆复月的一缕头发，“雪。”

“好，雪。”

荆复月在他后腰的手拍了拍，“极光出来了，怎么不看？明明等了那么久。”

于是周旋久看了一眼天空。

“绿色的。”

他松开荆复月，双手珍重地、轻柔地捧住他的脸。

“真的是绿色的，好漂亮啊荆复月。”他在荆复月额间落下一吻，“我爱你，二十岁生日快乐，荆复月。”

周旋久不喜欢说谎，他真的觉得在云端的日子过得很快，就好像他从来没离开过荆复月一样。

云端一瞬，岁岁年年

“十九岁生日快乐，周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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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