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们两个在六岁时,就已经认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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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铄听了厉铖的威胁,抚掌笑道:“这话前几天丽美人也对我说过,太子殿下,你知道她现在埋在哪里吗?不用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我知道你为什么找我——武国太子厉铖,这些年手中只有文官的势力,军队被忠勇侯和江家把控得像个铁桶一样。你嫉妒厉铮作为忠勇侯的外甥,轻而易举地就可以掌控军队,而你费尽了心思,手中也没有一个可用的将领。太子殿下,像你这种人,是不是寝食难安啊?你如今看中了我,想让我帮你争夺武国军队。可是,太子殿下,不要只顾着眼前的利益,你把军队交给我,就不怕我翅膀硬了反咬你一口吗?”
厉铖恼羞成怒,云铄明明一开始就什么都明白了,根本没有想和他合作,却故意不说,看他唱了半天独角戏,拿他涮着玩,怒道:“云铄,你今日不与孤合作,该不会是因为厉铮吧?你日日和厉铮混在一起,怎么,你该不会是看上孤那位好弟弟了吧?”
云铄皱了皱眉,“太子殿下,你想的太多了,我虽然是你们武国的阶下囚,但还不至于出卖自己来换取活路。我不与你合作,和别人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是因为我单纯不太喜欢你这副伪君子的样子……令人作呕。”
厉铖已经被他气得头都有些发晕,愤愤道:“好,云铄,好一张利嘴,希望你将来不会后悔今天所做的决定,孤倒要看看,只靠着厉铮,你将来如何能走出武国。”
云铄笑了,“我没有打算走啊,我一个阶下囚,走什么呀?太子殿下可不要冤枉我,要是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我可说不清了。我是心甘情愿留在这的,从来没有半点不轨之心,太子殿下别给我泼脏水呀。”
厉铖愤怒地瞪了他一眼,摔门离开了,恐怕再呆下去就要被气得吐血。
云铄摇头叹息,这个太子殿下虽然心机颇深,但是心眼未免也太小了,只是这么两句不痛不痒的话就气成这样。若是将来他做了皇帝,恐怕根本不会容下厉铮这个眼中钉。厉铮一向心思简单,恐怕半点都没有想过这些事,不过……
云铄舒了一口气,他终于看见一位正常一点的皇子了……倍感亲切。他在武国见到的都是单纯可爱、阳光正直的皇子,如今终于见到一个心思放在争储上的皇子,这才是皇子该有的样子,实在应该让厉铖好好教育一下他的几个弟弟。
当晚,厉铮又来了冷月殿。是的,安平又向他告密了,太子找云铄来谈合作,最后还是摔门走的。这么大的事情,安平当然要第一时间给厉铮传信了。
所以厉铮用给母妃请安的借口,又轻车熟路来找云铄了。他真的只是顺道而已,绝对不是特意为了云铄来的……
可是云铄已经没有心思细想,为什么厉铮每次来的时间都如此凑巧,因为他的经脉又开始酸疼无比。
厉铮来的时候,他刚刚犯病,站起来时身体不受控制地摇晃了一下。厉铮连忙快步过来扶住了他。云铄没站稳,倒在了厉铮的身上。厉铮霎时僵住了,只觉得一个温热劲瘦的身体摔进了怀里,还携着淡淡的清新好闻的气息。厉铮在慌乱之间,手臂恰好扶在了云铄的腰部,只觉得云铄的腰很细,似乎他两只手就能环握住。
厉铮怔愣了片刻,视线看到了云铄布满了汗水的脸颊,脸色苍白几近透明,这才手忙脚乱地扶正了云铄的身体,焦急地问道:“你是不是又开始犯病了?”
云铄虚弱地点头,把手扶在了厉铮的肩膀上,轻声道:“是啊,你来的不巧了。”说话间,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厉铮的胸口上,厉铮只觉得他的心口都被烫得一紧。
厉铮俯视着云铄,发觉云铄的睫毛又长又翘,像两把小扇子,细密地扇在了他的心口。云铄的嘴唇因为生病失去了血色,苍白不已,小巧的唇珠看起来楚楚可怜,好像在渴望着疼爱。厉铮只觉得一股电流瞬间流遍全身,酥麻不已,脑子也变的一片空白。
云铄半晌没有听见厉铮的回话,疑惑地抬头,漂亮的桃花眼因为生病,像含着两汪清泉一样。厉铮在里面看到了他怔愣的身影。云铄缓慢地眨了眨眼,厉铮瞬间反应了过来,强迫自己移开了视线,十分不舍地把放在云铄腰身的手挪到了云铄的肩膀上,扶着他走向了床榻。
“生病了就要在床上好好休息,不要在地下乱走,受凉了怎么办?我这次带了温养经脉的药丸过来,是府里太医配的,我只说是自己在战场上经脉受了损伤,不会有任何人联想到你的。你只管安心服用,我定期让人送过来,虽然不能祛除病根,但是多少也能有一些缓解的作用,起码不至于让你这么疼。”
云铄低头垂眸,厉铮看不见他的神情,只觉得心都跟着轻轻地揪了起来。他拉过云铄冰凉的手指握在掌心,轻声说:“不要拒绝我,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好啊,”云铄抬头释然地笑了笑,“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对了,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今天你们太子来找我了。”
厉铮有些出乎意料,“我以为你不会告诉我这件事。”
云铄疑惑,“这有什么好瞒着你的?等等……”云铄眯起了眼,虽然他现在疼得脑子都有些发晕,但是依然反应过来了哪里不对劲,“你怎么只问我为什么会告诉你这件事?正常人第一反应不都是问太子为什么来找我吗……你知道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云铄没等厉铮开口解释,瞬间想明白了,恍然道:“我知道了,是安平,安平是你的人。”
厉铮突然想到了云铄对付敌人的手段,瞬间冒出了冷汗,“我错了,”他飞快地承认错误,态度十分真诚,“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担心你在宫里过得不好,所以才让安平来照顾你。我没有让安平监视你的意思,只有发生一些可能伤害到你的事情,安平才会给我传信。他就传了这一次话,真的,我马上让他走,你,你千万别杀他,错都在我,你有气冲我来。”
云铄无奈道:“我又没说要怎么样,你这么紧张做什么?不用让他走,安平很不错,换了一个人,我会不习惯的。还有,我为什么要杀他?你把我当成了什么?杀人狂魔?”
厉铮尴尬地笑了笑,“没有没有,我怎么会那么想你,哈哈。”
“不过,”云铄拉长了声音,收起了笑容,“如果他再向你通风报信,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厉铮急忙表态,“你放心,他不会再向我报信了,我保证!”
云铄躺了下去,闭上眼睛,“你能不能多留意一下其他皇子?厉铖已经把你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了,这些年没少明里暗里害你吧?你能不能防备他一下?”
厉铮不在意道:“我知道他,他从小到大就这样,总以为别人都惦记着他的位置,我一直没搭理过他,我又没有想过要当皇帝,不愿意掺和进争储的事情。”
云铄闻言睁开了眼,疑惑地看着他,“你不搭理他就行了?那等他当了皇帝,你认为他会怎么对待你?以我对你们这位太子殿下的粗浅了解,他是一个谨慎多疑、睚眦必报的人,等他继承大统后,一定会杀了你的。”
厉铮还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瞬间愣住了,“是啊,他肯定会杀了我的……”
云铄看着厉铮半点不似作伪的神态,“……”
厉铮尴尬一笑,“哎呀,你放心,我从今以后一定小心防备他,好了,你别为这些事操心了,好好休息吧。”
厉铮帮云铄盖好被子,又帮他理了理沾湿的鬓发,腰间的玉佩随着他的动作滑了出来。云铄只觉得这玉佩十分眼熟,顺手拿过来一看,瞪大了双眸,倏地看向厉铮,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一样,半晌问道:“这玉佩是你的吗?”
厉铮道:“是啊,你看,上面还有‘铮’字呢。”
云铄握着玉佩愣住了,“是啊,上面还有你的名字呢,原来,原来是你,我居然从来没想过可能是你。”
厉铮奇怪,“什么意思,我的名字怎么了吗?”
云铄抿唇:“没有,只是……”
“只是什么?”
云铄摇头:“没什么。”
只是没想到真的会有人,从小到大,一直这么好,从未变过。
云铄轻声道:“夜深了,你回去吧,我也要睡了。”
厉铮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夜色,只好选择回府,又嘱咐两个小太监好好照顾云铄,这才离开冷月殿。
云铄怔怔地看向窗外,厉铮身上的那块玉佩,他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一直妥善保存,直到今日才知道,原来厉铮就是那块玉佩的主人,原来厉铮就是当年那个拼命把他护在身后的小男孩,原来他们两个在六岁时,就已经认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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