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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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迢刚到系里办公室,跟余柳苑碰面没多久,余柳苑就接到了闻新玉的电话。
余柳苑小心翼翼的躲开路迢接了电话,感觉自己很像在偷情!
闻新玉:“我还有事,文件袋就不给你送上去了,我放在一楼学生会办公室了,你自己去取一下。”
那感情好啊!余柳苑忙不迭的致谢。
不然这两人要是碰上了那可怎么好!不过庄乘风怎么回事!为什么不亲自送来,让别人送!余柳苑又想指着他鼻子痛骂:庄乘风你不爱我了!
有了这份文件,路迢的复学手续很快就办好了,只等着过完下周就可以跟余柳苑一起上学了。
余柳苑可嘚瑟了,他从小就被路迢压了一头,现在终于成了路迢的学长,恨不得用鼻孔看他,“叫一声学长来听听。”
路迢:“事儿都办完了,不叫。”
余柳苑:“你怎么这样啊!我本来就比你大!不然你叫哥也行,你叫!”
路迢丝毫不动摇,道,“等我有事求你再说吧。”
余柳苑气的在心里编排了他整整五分钟。
又是下班点,这回庄乘风没打电话了,他直接下楼找了一趟闻新玉。
庄乘风:“一起吃两口?”
闻新玉:“你又落单了?”
庄乘风:“最近可能会经常落单。”
闻新玉:“那要是我有约呢?”
庄乘风:“那我就买两挂鞭炮,庆祝你有约,顺带铺上红毯亲自送你去赴约。”
闻新玉往后一躺,瘫在办公椅上,抬眼看着他,好一会儿才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庄乘风:“我知道的可不少,你就只想问这个?”
闻新玉怀疑道,“你能跟我说实话?”
庄乘风:“那你问柳苑呗,我的话你套不出真假,他的你还不能吗?”
闻新玉摇摇头,道,“余柳苑怎么就看上你了?”
庄乘风:“那也是我辛辛苦苦追来的,既然跟了我,不管我怎么样,他都只能跟我,否则,我当年费那个心干什么呢?”
闻新玉耸耸肩,表示他不想发表看法。
庄乘风:“还吃不吃饭了?”
闻新玉:“我看你也挺闲,不然喝两杯?自从你谈恋爱,咱两多久没一块儿喝点了。”
庄乘风:“行,你挑地方吧。”
酒过三巡,庄乘风接了余柳苑的电话,耐心的哄着,“我跟新玉在外边喝两杯。”
余柳苑:“就你们俩?没别人?”
庄乘风:“没别人,要不你开个视频看看?”
余柳苑:“算了,不看了,那你晚上来我这吗?”
庄乘风:“你不嫌我一身酒味儿我就去。”
余柳苑:“别装啊,说的我嫌你就不来了似的!”
庄乘风:“你不让我去,我怎么敢去啊,你把我轰出来怎么办?”
余柳苑:“谁不让你来了……”
撂了电话,庄乘风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闻新玉在旁边调侃道,“你两还没同居吗?都这么久了。”
庄乘风:“那是他爸妈的房子,偶尔去一趟就算了,还住那儿,我好意思吗?”
闻新玉摇了摇头,跟他又碰了一杯。
庄乘风:“不过也快了,我那房子就快交付了,到时候跟柳苑一起装修装修,就当是婚房了。”
闻新玉:“听说装修房子最容易闹分手了,你可得小心点儿。”
“咒我呢?”庄乘风给了他一脚,道,“不过我说你怎么还住在教师公寓呢?”
闻新玉:“住那多方便啊,去系里进,去公司也不远,只要我还当着老师,想住多久住多久。”
庄乘风:“嗐……”
闻新玉:“不过你真打算跟余柳苑结婚啊?他同意了?”
庄乘风:“当初追他的时候就说了,要么不答应,答应了就得结婚,我可不想中途换人,认定了就是一辈子。”
闻新玉:“看不出你还挺专一,那你什么打算,去国外领个证?”
庄乘风:“最好是领个证,但也不是这两年的事,他没敢跟家里人说,我也还没做好准备,反正就先计划着吧。”
闻新玉:“挺好,反正你婚房也到手了,一步步来吧。”
清吧里,舞台上的女歌手抱着吉他,唱着一首缠缠绵绵的民谣,无关乎你爱我我爱你的陈腔滥调,但周围的许多人却在酒精和灯光的作用下,难免不陷入回忆当中,或多或少的想起那段尘封已久的,狗屁的爱情。
庄乘风:“那你呢?”
闻新玉:“嗯?”
庄乘风:“你什么打算?”
一曲毕,屋内短暂的安静了一会儿,歌手致辞后,又开始弹唱下一首,依然是断续又缠绵的调子,不打算放过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闻新玉放下酒杯,往后一靠闭上眼睛,道,“我曾经也跟你一样的打算。”
庄乘风笑笑,静了一会儿,自顾自的给女歌手鼓起了掌,然后给桌上的两个空杯倒满了酒。
九月初,正式开学,路迢又踏入了S大计算机系。
何教授这一届只收了4个研究生,加上他这个复学的一共5个,再加上余柳苑着一个博士生,也算是人丁兴旺。
路迢还拥有L大的研究生学历,阅历上跟余柳苑相比不相上下,再加上又曾经是自己的学生,何教授自然偏袒他一些,交代他的事情不比余柳苑少,俨然把他当成了另一个助教。
开学已经一周了,这一周以来,闻新玉每天早上都会晨跑,在早课开课之前路过那家咖啡店,总能远远看到那个每天都来买咖啡的人。
有时候是他一个人,有时候跟余柳苑一起,闻新玉离得远,从来没有跟他或者他们打过照面。
晨跑完了,闻新玉没有课程就会直接去公司,上班非常积极。
放在平时,午饭和晚饭至少有一顿,甚至有时候两顿,余柳苑都会来公司找庄乘风一起,但这段时间,如庄乘风所言,余柳苑来得少了,有时候一整天都见不到人。
闻新玉跟庄乘风一起吃饭的时候越来越多,外卖吃腻了,他跟庄乘风开始讨论要不要在公司置办一个饭堂,反正空房间也还有,消防许可也不难办。
庄乘风也觉得靠谱,反正他还要持续这样的生活不知道多久,谁让某人一点表示都没有呢?害他明明有对象,却只能跟这个傻大个共进午晚餐,真是浪费青春。
于是两人一合计,第二天就布置了下去。
余柳苑一听这个事,比他们俩还来劲,没两天就联系上了之前在S大三食堂工作过的老两口,重金请到公司来掌勺。
老两口原本在三食堂就做的现炒菜,炒的菜那叫一个色香味俱全,余柳苑吃了一顿还想一顿,根本停不下来。
然后这天下午,路迢问余柳苑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的时候,余柳苑犹豫了。
路迢不明白刚才还聊得好好的,这人怎么突然发起呆来了,侧身撞了他一下,道,“问你话呢。”
余柳苑:“……你先等会儿,我上个洗手间啊。”
躲到洗手间后,余柳苑打电话给庄乘风哭诉,他在友情和食欲之间难以抉择!
庄乘风:“那你带他来公司饭堂一起吃不就得了。”
余柳苑:“你疯了!要是他们俩遇上可怎么办!”
庄乘风:“你这样防着能防多久,又有什么意义呢?新玉或者小路,他们两有谁明确表示过不想见到对方吗?”
“啊这……”余柳苑卡机了。
庄乘风:“他下午出去了,都不定还回不回来。”
余柳苑:“那你打个电话问一下他。”
“好,一会儿。”庄乘风听到敲门声,一边让人进来,一边对余柳苑说,“我先忙,晚上不去接你了,你们自己过来吧,好吗?”
余柳苑:“嗯,你忙你的。”
挂了电话,助理递上文件,庄乘风认真工作起来,把打电话的事给忘得一干二净。
这也不能怪他,最近事情多,他为了能按时下班,陪余柳苑吃晚饭一起回家,每天都兢兢业业的工作,分不出精力也是难免的。
对庄乘风非常信任的余柳苑很放心的拉着路迢就跑到公司来了,一边选择性的介绍了公司的一些情况,一边领着他往饭堂走。
其实不用余柳苑刻意隐瞒什么,路迢又不瞎,看名字还不知道公司合伙人是谁吗?
他们公司饭堂是一个小房间和一个会议室打通的,中间开了个小门方便大家打了饭去会议室就餐,余柳苑隔着老远就闻到了菜香味儿,越走越快,这时距离下班点还差十来分钟,他拽着路迢简直要在走廊上跑起来。
饭堂的晚饭确实还挺丰盛,做的全是余柳苑爱吃的——不过他不爱吃的菜这世上也确实没多少,他端着盘子装得满满当当,还不忘跟路迢安利道,“你拿那个蒸蛋,那个好吃,没加水的,底下还有虾仁,可好吃的你尝尝!”
路迢:“好。”话落,听他的拿起了一碗蒸蛋。
两人端着盘子往会议室走,没到下班点,整个饭堂都挺安静。
原本以为只有他们两个人,却不曾想走过了那个小门,正好看到原本坐在桌边的人,端着吃干净的碟子和碗,正好站了起来。
四目相对间,路迢的心脏像是被一股力量抓住了,强迫他停跳了一瞬,浑身的血液倒灌,让他感到似乎有一些头重脚轻。
一个在十年间反复描绘过的一张脸,怎么可能是空白的短短四年就可以轻而易举从脑海中抹去的呢?
记忆,是人类身体中最可怕的机制,只要触及,就必定会想起与之有关的种种……顺着脑海中的神经末梢蔓延到四肢百骸,流淌在血液中,填充在呼吸里,能把人控制在原地,不得不顺从这一切。
相比起路迢的怔愣,对面的闻新玉倒是冷静得很,淡定的朝他们走过来。
路迢不知怎么的,他或许不想面对,或许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面对面,退后一步,躲进了余柳苑的身后。
闻新玉泰然自若的走过来,对余柳苑说了一句,“庄乘风没过来吗?”
余柳苑的紧张没比路迢少多少,他只是强撑着回答道,“他好像还有事要忙,一会儿吧。”
闻新玉点了点头,端着餐盘离开了会议室。
余柳苑回头看着闻新玉出去了,才抓着路迢,欲言又止,想解释自己真的不是故意做什么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路迢没看他,只道,“先吃饭吧。”
他们坐的位置,路迢背对着那个小门,连余柳苑也没想到,闻新玉会折返回来。
余柳苑紧张地站了起来,却见闻新玉闲庭信步的走了过来,停在路迢身后,往他碗里放了什么东西,然后转身就走了。
是一个勺子。
是一个有使用痕迹的勺子。
是之前在景泰路居住的时候,路迢总是用的那个长柄勺子。
路迢放下了筷子,双手撑在桌上,什么都没动。
他知道自己什么都吃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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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昭吃饭喜欢用勺子,在第六章跟第十八章提到过,遥远的伏笔终于回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