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开始是一个暴雪天
-----正文-----
路辛无言以对,只能把手伸向更弱者,上手揉了一把好弟弟的脑袋,“你发什么呆呢?我们陪你过生日过年不够开心?”
路迢听出了所知内情最多的二哥的意有所指,心虚的奉承道,“怎么会呢,我都多久没见到大哥跟嫂子了,我开心着呢!”
大嫂知道这哥三儿要聊点兄弟间的亲密话,给他们端了点零食小酒就先回房睡觉了。
两哥哥一副兴师问罪的表情让路迢顿感不妙,好想逃!
路辛:“你紧张什么?”
路迢:“没,没有啊……”
路远:“咱哥三好久没坐下好好聊聊了,你也不困,是吧?”
你那是疑问句?路迢:“不,不困……”
路辛:“那你交代交代吧,这小半年什么章程。”
“……”这可从何交代起啊!路迢道,“就,上学,工作,啥的……”
路远眯着眼,“你能这么老实?”
再看旁边一脸洞悉一切的二哥,路迢秒懂,这是等着他坦白从宽呢,但是话又说回来了。
路迢:“二哥你不是都知道吗,还问个什么劲儿?”
“我问不行吗?”路远摆出大哥的威严,道,“我们知道是一回事,你自己争取宽大处理是另一回事。”
路辛附和道,“就是,人我都没见着个影,你说我们能放心?”
路迢狡辩道,“那不是上回都约着见了,是你自己有事儿失约了!”
路辛叹气道,“孩子啊,就是年轻无忧无虑,哪像我们生意人身不由己的,我倒是想留,这不是突发情况,哪边重要啊?”
路迢心道:那你这能怪谁?但面上是断断不敢造次的,只得僵硬的转移话题问道,“哎,二哥,上回你急匆匆回去了,我都没来得及问你是咋回事呢,没大事吧?”
路辛白眼一翻,“过去小半年了现在想起来问了?”
路远看向二弟,道,“啥时候?去年十月你回国那会儿?”
路辛:“啊。”这什么兄弟啊!路辛气急,一个两个都漠不关心的态度!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路远一眼看透,道,“嗐,你都亲自出马了,我自然是不担心。”
路迢这才晚了三秋般提问,“二哥那会儿到底是为啥回国啊?”
路远:“咱家要慢慢把业务重心移回国内,你二哥先去打个头阵。”
路迢喜道,“真的啊?那以后是不是大家都会一起回来?”
路远:“顺利的话,肯定会回来的,只是没那么快。”
远渡重洋的游子谁也逃不过“归家”二字,就算是他们一家老小都在洛杉矶出生长大,对祖国的思念与依恋也是刻在骨子里,只要有机会,必定会重回故土。
说到这个机会,其实十年前就曾有过一次,对于路家来说,难以抉择的艰难时刻。
那是十年前,洛杉矶几十年一遇的降雪天。
只有十岁的路迢被绑架,绑匪的电话打来时,时年50岁的路夫人边雪近乎要晕倒过去,还是她的大儿子路远撑住了她。
绑匪没有明确提出要求,只说时任行路集团董事的路平会知道怎么做。
一顿分析利弊下来,无非是些商场厮杀,行路威胁到了当地商会的利益,波及了年幼的路迢。
也是因为绑匪藏得深,他们排查了许久都难以锁定具体犯罪嫌疑人,以及有利益来往的当地黑帮和商会。
命运也同年幼的路迢开了一个莫大的玩笑,绑架他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混混,实施犯罪的第二天,这个小混混无意间在赌场惹到了另一伙人,被监禁了七八天,导致可怜的路迢被关在寒冷的地下室中暗不见天日,只能惨兮兮的进食冻硬的面包干。
在被绑架的第九天,绑匪去而复返,带着虚弱到只有一丝生命气息的路迢,准备找个小诊所给他打点葡萄糖,这才被埋伏好的警察发现。
只是那天暴雪本就能见度不高,绑匪还怀抱着人质,在漫天大雪中,双方僵持不下。
就在路迢感觉自己似乎听到了死神的召唤之际,绑匪突然抖动了一下,狙击手看准时机,立刻将绑匪击毙,路迢随着绑匪一并倒下,迷蒙中似乎隔着漫天雪花看到了角落里,有一个人。
那人身量不高,似乎是举着一把枪……还是没有?在路迢的记忆中,接近休克的他已经分不出现实和虚幻了。
但他深深的记得,倒下的时候,他狠狠的呛了一口滚烫的鲜血,来自那个被枪击的绑匪,从那天开始,这一切都变成一股阴霾伴随着路迢,久久挥之不去。
就算后来身体恢复了,路迢却变得不爱说话了,反应也慢了许多,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感情,只剩下一具肉体在苦苦挣扎。
边雪心疼不已,辞去集团的工作,在家细心照顾路迢也无济于事。
这次突如其来的无妄之灾,给路家以沉重打击,让当时行路的董事路平和他弟弟路静不得不为家族考虑新的出路。
至此,路平由台前转到幕后,路静也正式参政,半年后,整个集团完成了大洗牌。
而路迢的情况并没有好起来,这半年来他休学在家,躲在他的房间里不愿见人,也不愿沟通,一日比一日阴鹜。
一家人想尽了办法,也只是路迢这是心理问题,一面不敢直接带他进行心理治疗以防他更严重,一面又担心这样下去他会更想不开。
直到那一天,一份监控录像送到路平面前。
录像里,正是暴雪肆虐的那一天,一个小男孩拿着一把枪在楼体侧面,那个位置非常隐秘,视线使然加上现场布局,当时没有一个人发现了他。
处理过后的录像特意放大、清晰了那个小男孩,只见他拿着一把枪动了一下,不远处的绑匪随即一个踉跄,继而被埋伏的狙击手一枪毙命,然后画面中的小男孩似乎被扯了一下,跌入大楼作为的掩体中。
而另一个视角则清楚的看到,小男孩被一位老绅士一把拽走了。
路远:“查过了,是射击训练用枪。”说着,递上一份纸质资料。
路平翻阅资料,上面详尽的记录了这个中俄混血的小男孩的所有资料,他就是彼时刚通过入队选拔的闻新玉,那天他刚从射击队归来,陪伴他的正是他的祖父,偶然路过案发现场,小小的闻新玉正义感爆棚,躲在楼体后面开了一枪,才被来不及阻止的祖父拉了一把,后确信没有惹大祸,才匆匆离去。
那天发生的事,路家不想闹大,极力掩盖,早就买下周边所有的监控录像,只是这半年来发生的、要处理的事情太多,谁也没空再去看看监控录像,倒是路远手头空下来,抽空看了看,这才有了这个重大发现。
而录像的重点就在于,路迢跟着倒下之时,侧了侧脸,正好看向了那个方向。
路远:“说不定小宝发现他了。”
而下一段录像,拍的是小闻新玉训练的视频。
路平一下猜到了大儿子的意思,觉得此法甚是冒险,但总不能放任路迢就这么枯萎下去,于是决定死马当活马医。
那天,时隔半年,路平第一次听到小儿子开口,他说:“不是做梦……”
果然,当时的路迢看到了。
“当然不是做梦,”路平耐心的安慰着小儿子,道,“是这个哥哥救了小宝。”
“小宝不想见他,当面跟他道谢吗?”
路迢抬起头,干涸的双眸中终于有了一丝清明。
也是这次劫难过后,路家人才真正坐下来,商讨举家回国一事。
为避风头,路远自请辞去核心管理层,没两年就与来自普通家庭的华人同学程莹结婚,两人也确实情投意合,借此机会面上远离了商场。
而当时还在读大学的路辛被委以重任,默默培养为内定继承人,还好这十年来,路辛也不负所望。
路迢的心理创伤一天天好起来,他在编程方面本就有天赋,要不是天降横祸耽误了他接近两年,他早就能参加一些比赛了,而他重新捡起编程知识后,所有建树的第一时刻,他黑进了闻新玉所在的射击训练馆的监控。
当时的路迢技术不纯,担心被反向追踪,也只匆匆看了闻新玉一眼。
但这一眼,足够路迢念念不忘。
等路辛发现自家弟弟好像不太对劲的时候,为时已晚,路辛立刻找上大哥,将这个消息告诉他,路远这个始作俑者顿觉天要塌!
我那么大一个好弟弟怎么好像弯了啊!天啊!
兄弟俩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就连大嫂程莹怀着孩子也跟着着急,三人的异常行为最终还是被路夫人边雪发现了,于是这种焦虑又烦躁无一避免的出现了人传人现象。
路平差点把桌子掀了。
但转念一想,当初是自己把录像给小儿子看的……
边雪又急又恼,50多岁的人了哇一声就哭出来了,怕自己的宝贝小儿子被人给骗了,又怕被欺负了,一家人内耗得鸡犬不宁。
后来,程莹生下双胞胎,起名翻云覆雨,边雪看着两嗷嗷待哺的小粉团子,念及自己当初拼了半条命剩下的宝贝路迢,一时间什么都释怀了。
做父母的不就是这样吗,只要孩子健康平安,开心快乐就好,别的事,哪还有那么重要呢?
于是,闻新玉其人自此变成了路家公开的秘密。
路平两口子,路远路辛两兄弟这十年来,对闻新玉的的关注不比路迢少,只是大家都秘而不宣罢了。
铺垫了十年之久,或许再过几年,路家就可以举家回国了。
路辛饮尽杯中酒,顿感不胜唏嘘,时间流逝如滔滔江水,一转眼,弟弟都21岁了。
酒过三巡,两个做哥哥的都有醉意,看着全须全尾的弟弟无限感慨,细想想,自家弟弟现在能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似乎真跟那个臭小子脱不开关系。
算了……路远自我调节完毕,“大哥只希望吧,你能开心快乐,就好了。”
路辛:“是啊,二哥也是这么想的,你开心,就什么都好了……”
路迢抿了抿嘴,也知道这些年他的所有任性,都是因为背后有家人的支撑,因为他们始终都在,所以无论路迢如何跌倒受伤,都有家可回。
路迢诚挚道,“谢谢哥哥,能当你们的弟弟,我就很开心了。”
这个新年,路迢如往年一般,庆幸有家人的陪伴与关爱,伴随他度过无数个日夜。
他不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但他的的确确是其中之一,如此,足够他心满意足了。
-----
小主们,我明后两天是不在的,所以等会儿多更两章,然后呢~大后天不知道回来了没,要是没回的话就再延后一天补上哈,掐指一算可能会断在关键的地方,可以稍微囤两天在看,等我回来!!!